第2章 幼主和幼犬
一會兒工夫,江帆就帶着兩罐咖啡走到試驗臺前,在杜君棠和肖男跟前各放了一罐,而後安靜立在杜君棠身後。
二人目光沒有接觸,但有一瞬杜君棠沒忍住,餘光掃了下江帆的脖頸。
那兒确實有東西,還很有年頭。
款式不稀奇,除過上面幾顆鉚釘,幾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以至于跟深色的西裝搭在一起,都低調得讓人不覺違和。
回溯記憶,杜君棠是見過這根脖鏈的——江帆自跟着他似乎就沒摘下來過。但這東西太不起眼,他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牽着一條戴着年份久遠的項圈的狗,于現任主人而言,無疑是一種恥辱。
車窗外行道樹向後飛馳,高樓大廈仿若拔地而起,包圍着來往的車輛。車內靜得落針可聞,江帆目不斜視,專心開車。常年訓練使得他感官敏銳,他隐約覺得背後那人似乎正盯着他瞧,心中惴惴,路口遇上紅燈停車,不自覺去看後視鏡,鏡中的那人卻又望向別處。
自打從肖男的實驗室出來後,杜君棠始終寡言。事實上,他平常也不是話多的人。江帆習慣了,知趣地不開口,坐在駕駛位上驅車送杜君棠去下一個應酬的地方。
杜君棠疑心很重,這點像他父親,身邊沒幾個用得稱心的人。可他又比他父親聰明,舉手投足間都讓人覺得能夠信賴,所以總還有人情願為他賣命。
江帆拿的是保镖的薪水,偶爾會兼了司機和助理的職。他開車時,杜君棠從不會坐副駕駛,好像在有意強調他雇主的身份地位似的。
那個人擺出驕傲姿态時都是雲淡風輕的,仿佛目空一切、興味索然地活了很多很多年,閉上眼時,安靜得像一把蒙了塵的老骨頭。可他也不過二十五歲而已。
江帆時常會在杜君棠工作時偷看他,看他健壯的身軀和年輕的五官,內裏暗藏的勃勃生氣被緊蹙的眉頭和緊抿的唇角按回最深處,像落入深淵裏,也不知活了還是死了,大概半死不活。像被扼住咽喉的鳥雀間或發出的“啁啾”聲,杜君棠偶爾也會活得有點“人樣”,不過那丁點的微不足道讓人看來也十足可笑悲哀。
他像個真正的大人,被數不盡的煩事包圍着。
江帆一份工資幹幾份活,也是有意替杜君棠分擔。
他還記得自己拿着簡歷出現在杜君棠辦公室時,那人的眼睛自上而下地打量他,眼神裏寡淡得咂摸不出丁點味道,或許還存了些不算友善的狐疑。他卻被看得心跳加速,渾身的血液亂竄,甚至有些站不住腳。
簡歷上寫的是倫敦國王學院工商管理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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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棠半晌才開口問,應聘保镖?
沒有更多的話,可江帆聽出了不信任。熱血像被吹涼了,他找回理智,做了個手勢,示意杜君棠翻頁。
散打六年,散打冠軍兩屆,駕齡五年,輔修過法律。
彼時杜君棠垂眸,看不清神情,江帆就一直懸着一顆心。他煎熬地等待着那人的決定,直到杜君棠合上簡歷,面無表情地将那幾頁紙遞還給他——那是他七年來所有的努力。
杜君棠不要他。
盡管最初找來時,彭筱煙就同江帆打過招呼,可他總不免還抱着一絲念想。
他負重前行了這麽多年,好容易望到天邊那一縷光,走呀走,越過多少山頭,才走到這一邊來。可等他終于到時,卻發現太陽落山了。他沒法兒不絕望。
但轉念想,人還在,總沒有什麽情況能更壞了。
只要太陽還在,世界就不可能永遠是隆冬和黑夜。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杜君棠在等他離開。
似乎也由不得江帆不信了,杜君棠的的确确是忘了他。
他感到鼻酸,像跋涉千裏、風塵仆仆的旅人在綠洲裏撿了一顆未熟的杏,也不知解不解渴了,只是太酸太澀,腦袋都難受得昏昏沉沉。
委屈積壓在心裏許多年,此刻全有了實質性的重量,那麽沉,要将他狠狠拖進地裏。他覺得很痛,卻不能哭。
室內的冷氣很足,像此刻眼前這個人,讓江帆感到脊背發涼。他無端就腿軟了,将手中的簡歷扔在一旁,端端正正朝杜君棠跪下。
“咚”一聲,是膝蓋點地。
再“咚”一聲,是頭磕瓷磚。
瞧啊,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是保镖,不是司機,不是助理。
他想做一條狗,一條屬于杜君棠的狗。
或許那日和肖男在實驗室裏有什麽沒談攏,杜君棠情緒始終不好,周身帶着股叫人不适的低氣壓。晚間,車停入庫,他賴在後座上不肯動,江帆也不敢動。他猜想那人是累了,要歇一歇,就陪着坐在車裏。
“你……”杜君棠忽然開口,聲音很低。似乎想伸手去碰江帆的後頸,手擡到一半,眉頭皺了皺,又放下。
江帆背對着杜君棠,看不見這動作,不解地接了句:“什麽?”那種摸不着頭腦的迷蒙。
杜君棠沒來由更生氣,陰着張臉,繼續沉默。江帆知道追問也得不出結果,滿心疑惑地跟着那人一起不吭氣。
他們就這樣僵持了足有五分鐘,江帆忍不住了,下車替後面的祖宗拉車門。
杜君棠一雙眼睛閉着,聽到響動,又轉過頭睜眼來看。他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江帆身上,他在審視他。
江帆躬身替杜君棠擡手擋車頂的動作一頓,局促地站在車旁。杜君棠的眼神向來對誰都吝啬,偶爾看他,也總是這樣帶着探究意味的。他只好站在那裏由他看。
“脫褲子。”杜君棠別開臉不看他了。
聞言,江帆瞬間傻了。像個長在地上的石像,他甚至維持不了表情上的得體,一雙眼熱切地盯着他的雇主。
這語氣多像一個人啊。
一樣的沙啞低沉,一樣的不屑一顧,音色或許變了,可感覺不會變。
杜君棠就在這樣熱切的目光中皺起了眉頭,甩給江帆一個黑色的帆布包。
“脫褲子。”他不耐煩地重複道。
江帆一愣,像夢醒般。他倏忽站直了,恭順地垂下肩膀,将紮在西褲裏的襯衣下擺扯出來,解皮帶時,金屬扣“噠噠”地響。
地下室裏陰冷,江帆站在車外脫掉下身最後一件內褲,被凍得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帆布包裏是把貞操鎖,不鏽鋼的。江帆對這玩意兒不算陌生,很多年前,也有人叫他戴過。
事實上,他也只為那個人戴過。
半勃的性器塞進籠子裏,陰囊後方扣上卡環,最後是上鎖。做完這些,江帆就硬了,借着車裏昏暗的光,他看到了杜君棠手心裏握着的那把小鑰匙。
江帆跟在杜君棠身邊做了整整半年的保镖,沒有逾矩過。他們住一座獨棟別墅裏,連吃飯都不在一張桌子上。江帆通常都起得很早,而後下樓晨跑,他會繞很遠,估摸着杜君棠用完早飯了才會慢悠悠回來。
別墅裏沒有其他傭人,杜君棠活得像個孤寡老人,只定期有家政來做清潔工作。江帆十分清楚杜君棠有多自律,他領教過那人超凡的生活自理能力。
即使一個人也沒有,杜君棠也能過得很好,可江帆一點也不想他一個人。
剛搬進別墅時,杜君棠在一樓那一排房間裏随手指了一個給江帆,然後就上樓辦公了。江帆以為他會有個把的同僚,結果也沒有,六百四十八平的房,只住了他和杜君棠兩個人。半夜裏在客廳裏咳嗽一聲都帶回音,像待在鬼屋裏似的。
江帆實在住不慣,沒事時也絕不在別墅裏亂逛,縮在他那一畝三分地裏,反倒還感到安全。
可杜君棠卻仿佛混不在意,江帆見過他在院子裏背着手澆花的樣子,安靜冷清裏還透着些執拗。杜君棠的生意實在是忙,時常累得吐一口氣都有千斤重,可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花,也從不假手于人。
他像城堡裏的野獸,心和靈魂常年索居,栽了一院的玫瑰,演出一副甜美缱绻的畫面,卻仍然寂寞,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玫瑰為誰而栽。
江帆遠遠看杜君棠,許多次都想抱上去,可他又怕,怕會驚碎了他的美夢。
他捱了整整七年,被命運沖撞得頭破血流,只是想來到杜君棠的身邊而已,為此,他沒什麽不能忍耐。
這棟別墅鮮少有客人造訪,即使是杜君棠的父親也沒有來過。半年來,只有杜君棠那位大哥來過兩回,接下來跑得最勤的就是彭筱煙——杜君棠青梅竹馬的一個沒有血緣的姐姐,還有彭筱煙的表弟阮祎。
說起來,阮祎會常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江帆。
大學時江帆就是系裏的風雲人物,學生會長,散打社社團主席,全國十佳大學生,從院獎校獎到企業獎到國家獎學金,把所有能拿的獎項都拿了一遍。關鍵還長得帥,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清清爽爽,待人和善,生活檢點,耐心嘴甜會來事兒,随便說句話就把系裏的姑娘小子弄得五迷三道。
阮祎品學兼優,除去脾氣驕縱了點,完全是乖乖牌小孩,他剛上大一那會,正值江帆叱咤整個學校的時候,學長英姿飒爽,分分鐘就被他拿起來當男神供。
可江帆不怎麽喜歡他,尤其是後來被拉進同一個狗奴微信群後。這讓他有種現實和情景相互沖突交織的不适感。以及阮祎那沒有緣由的自來熟,熱情得讓他感到心悸,生怕是彭筱煙放到他身邊來的小監視器。
江帆還記得有天一早,阮祎來別墅找他,告訴他大學辦周年慶,邀他同去,還說別墅地兒太偏,讓江帆搬去他家住兩天。
江帆對這個不感興趣,正要拒絕,坐在沙發裏看報紙的杜君棠先他一步開口,語氣冷冷:“耽誤他幹活你給開工資嗎?”阮祎那小子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氣不過正要反駁,那人又說,“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彭筱煙,讓她把你逮回去。”
阮祎挺怕他那個暴脾氣表姐的,聞言氣得臉色驟變,哼哼唧唧還是走了。
杜君棠把報紙擱在一旁,跟江帆說:“以後他來不準開門。”
江帆點頭,不明所以。
見江帆得令了,杜君棠才又重抓起報紙,他颠來倒去看了幾眼,再度放下。
杜君棠問:“你為什麽要動我的手機?”
江帆先一愣,而後溫馴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他知道杜君棠問的什麽,他自作主張把杜君棠所有約調過的奴的聯系方式都删了。
“你覺得你一天只删一兩個,我就發現不了嗎?”杜君棠把手機按亮,某一分類中的人數是零。
江帆抿着唇,仍舊不說話。
他當然不這麽想,杜君棠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情難自已。
“回答我,”杜君棠說,“你什麽意思?”
于公于私,杜君棠都能就這事兒狠狠收拾他一頓,可那人只是問“什麽意思”,他當然要答。
江帆跪下,膝行至杜君棠跟前,淡淡道:“誰知道那些人幹不幹淨。您想玩可以玩我——狗奴、性奴、腳奴、馬奴、刑奴、家具奴,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
杜君棠似乎是扯了扯嘴角,傾身去捏江帆的下巴,想看清他的表情。
“他們不能做的,你能做嗎?”杜君棠開口時甚至帶了殘酷的意味,冷得像冰,“廁奴、窒息、火刑、電擊。小保镖,我怕你玩不起。”
江帆的目光直戳戳送到杜君棠眼底,沒有退縮,也沒有猶豫,他坦坦蕩蕩道:“能,我能做,做什麽都行。”似乎覺得自己這樣不顧一切的架勢太突兀,他又小聲解釋,“我幹淨,沒有病。”
杜君棠松開手,靠回沙發背,真笑了,難得的笑。
“誰跟你說我玩性了?”
跪在地上的小狗眼裏登時冒起光,不存在的耳朵似乎都歡快地在頭頂搖晃。
杜君棠一向受不了江帆這樣的眼神,一直都是,所以他總是避免和江帆對視。他被這目光盯得不自在,報紙也不接着看了,清了清嗓子,起身上樓,什麽話也沒留下。
似乎就是那天之後,江帆覺得杜君棠認了他當狗了,他不再僅僅只是個保镖了。畢竟他沒再見過什麽奴來找過杜君棠,而杜君棠使喚他也使喚得越發順手。他們沒玩杜君棠列舉的那些項目,也沒有進行過什麽特別的調教,他拿不準杜君棠究竟想他做什麽。
——讓他下身戴鎖,還是二人确認關系以來,相當難得的一次欲望管束。
可江帆總覺得哪裏不對。
從車庫那晚算起,他被杜君棠鎖了整整一周,杜君棠整整一周都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沒有表情和臉很臭是兩回事。
江帆不知道杜君棠遇上了什麽,他問過,杜君棠連一個眼神也不給他,他就不問了。
他是不介意杜君棠鎖他的,只是這副身子的奴性太久沒人安撫,驟然被管束了,還是被那個人管束,他整日整日渾身燒似的,渴得嗓子眼要冒煙。
最讓人牽腸挂肚的,就是想得到卻不能得到的。
平日裏只是想被操,上了籠子,那就是想被操死。
想離他近一些,想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想他坐在辦公椅上西裝筆挺的樣子,會硬漲到性器抵着鳥籠,陰囊被卡環束住,直至欲望一點點被疼痛抽離。
而後更想他。在床被裏喃喃着叫他的名字,說着不堪的話語,搖首擺尾,想象他操進自己後穴裏,如利刃破開自己淫蕩的身體,帶着熟悉的香氣和誘人的喘息。
江帆每天起碼早晚兩次,用自己新買的口杯,接一杯溫涼溫涼的水,拿來泡屌。把籠子裏那根硬的泡軟了,才敢繼續做事。
杜君棠在書房裏看合同,沒看兩眼又想畫素描。粗犷的線條幾筆勾勒,大概有個人形,下一刻又被杜君棠滿身火氣地抹掉了。
那人發來消息時,江帆剛泡完,還沒來得及吹吹幹,提起褲子就往二樓趕。單褲很薄,前面洇濕了一小片,不明顯。
辦公桌上擺的還是合同,被劃亂的素描紙不知所蹤。江帆輕手輕腳開門,三兩步上前,立在杜君棠身旁等吩咐。
杜君棠一手握着筆,先看一眼江帆的臉,冷冰冰的目光又移到江帆的褲裆。
江帆了然,毫不忸怩,拽着褲腰脫了褲子。
下身的毛被剃得很幹淨,能清楚看到擱在鳥籠裏的陰莖,肉粉色的,尺寸可觀,莖身上還沾着水珠。
杜君棠看了一眼,江帆那話兒就開始起反應,他氣息漸沉。杜君棠看物件似的端詳着江帆半勃的性器,才多大一會功夫,頂端的小孔就開始朝外冒透明粘液。
江帆紅着耳朵,緊張地不敢亂動,只好靠數杜君棠睫毛來分散注意力。
杜君棠食指指尖不輕不重地叩了一下桌面,江帆光着屁股,機械地邁開步子,又走近了些,他幾乎能感覺到下身那根家夥興奮地在籠子裏一跳一跳。
一聲被壓抑過的極輕的喘息。
江帆的陰莖已經硬到了撐滿籠子的地步,又脹又痛。躬身顯得不敬,他只好強行直起腰杆,隐忍的神态下暗藏些許痛苦。
杜君棠視若無睹:“撩起來看看。”
江帆顫着手照做,把性器扶起來,露出下面的陰囊。
檢查性質的目光掃過去,卻給了江帆仿若實質的刺激。杜君棠認真做事時總是一臉專注,當那份專注用在了自己的下半身——被那樣仔細地查看私處,江帆沒法不激動。
體質使然,江帆下身的反應格外強烈。馬眼處有前列腺液汩汩流出,動作間,有那麽幾滴順着不鏽鋼籠子往下流,拉出淫靡的線條。
筆筒裏一根鋼筆被抽了出來,杜君棠将它拿在手裏,用筆帽那端撥弄起江帆的陰囊。江帆兩條腿開始哆嗦,喉間溢出短促的嗚咽,很快又被理智鎮壓下去。
因了性器被扶着,貞操鎖的排尿孔正對着杜君棠。微涼的鋼筆從那處探進去,用了力氣去磨江帆的馬眼,肉頭被前列腺液弄得濕滑,一時戳不到一個地方去,那圓潤的筆帽就慢條斯理地在肉頭上打轉。每劃一圈,被逗弄的那人的身子就肉眼可見地痙攣一下。
上樓前,江帆根本沒做好被這樣對待的準備。此時他腦袋空空,小腹發熱,全部注意力都給了下半身。
疼,太疼了。被緊緊鎖住的欲望,根本不應該起任何反應。可對着那人,他沒法不發情,他控制不了。江帆咬緊後槽牙,沒得到指令,他不能動也不能叫,只能借那亂了套的沉沉呼吸去緩解欲望帶來的不适。他疼得滿頭大汗,甚至覺得自己那根東西會就這樣壞掉。
江帆一直在哆嗦,生理性的。可自始至終,他沒有後退過一步。
杜君棠停住手上的動作,下令道:“叫。”
又一聲沉沉的吸氣,頓了頓,江帆開口:“汪。”
順從的,委屈又帶些讨好的,那樣分明又那樣自然地糅合在了一起。本該利落的犬吠被他擅自拖長了尾音,像撒嬌一樣。
好狗。
這是杜君棠的第一反應。
圈裏有人總結過,犬叫中有三種聲音最易分辨——主人回家時的快樂,受到委屈時的傷心,以及面對生人時的兇惡。
而犬叫幾乎是所有狗奴的必修。
江帆在這方面似乎游刃有餘,張口就來,輕輕松松就能調動自己的情緒。他學得那麽像,那麽随意就将自己的感受投入其中。
幾乎是帶着靈性的,惹人喜歡,叫人無端覺得他太适合家養。
若非天賦異禀,那必定是從前專心一意地服侍過誰。
這想法讓杜君棠感到心煩意亂,他沒有擡頭和江帆進行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沉默着,把那根沾了淫液的價值不菲的鋼筆扔在了地板上。
江帆回屋第一件事還是泡屌,消了火,那讓他頭皮發麻的痛才漸漸散了些。摸不着自己的小兄弟,江帆只能拿掌心蹭籠子,一邊蹭一邊暗嘆這人怎麽年紀越大越難伺候。
江帆多少帶了點心事,夜裏睡也睡不踏實。折騰半宿,好容易有點想睡的跡象,半夢半醒間,門板處忽然傳來“咚”一聲。有人踹門。
他給吓得一個激靈,瞌睡全無,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江帆的起床氣從小到大都沒能擰過來,火氣在肚子裏跑了幾圈,職業操守使他快步朝房門奔去。
門外杜君棠着一身休閑裝,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江帆按下牆上的開關,一室敞亮,卧室裏的鐘表顯示,現在是淩晨兩點半。
杜君棠冷眼打量江帆,目光從他黑色的大背心一路看到赤着的一雙腳。
“給你兩分鐘。”
去地下車庫裏取車時,兩人仿佛在競賽,比一比誰的臉更黑。
江帆幾乎可以确認杜君棠在鬧脾氣——半夜兩點半叫人出去夜跑,還美其名曰日常訓練。
城郊,連路燈都稀罕。
江帆自己給自己打着手電,吭哧吭哧跑了一個多小時,不遠處一輛超跑與他并行,速度之慢堪比老年代步車。
一場秋雨說落就落了。
江帆戴了兜帽擋雨,夜風涼,吹得他直打顫,半晌又将外套拉鏈拉到了最上面。
杜君棠不說,他就也不停不求饒,于是便又在雨裏跑了半個小時。
雨勢漸大,噼裏啪啦打下來,雨水順着半開的車窗淋在車座上。
黑夜裏、雨幕中,那人仍舊在跑,不顧前路的那種跑法。兜帽遮住了他的臉,杜君棠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那脊骨直得好似鋼管,也不見他疲憊得彎一彎。
怎麽就這麽倔。
為什麽不肯向他讨饒。
“滴——”
車喇叭嘶啞地長嘯一聲。
杜君棠毫無意識,這是多年來他罕有的一次妥協。
江帆就那麽濕漉漉地坐進車裏,坐在了副駕駛上。他還分神去想,這麽費勁巴拉能換杜君棠給他當一次司機,值不值。
車裏的氣氛不大對勁,像某種和諧從內部被打破了。
到家,車停入庫。
剛進大門,杜君棠便下令讓江帆跪下。江帆手腳麻利地把自己脫光了,将被雨打濕的衣服整齊疊好放在一旁,雙膝同時跪地,與肩同寬,足弓貼地。
自重逢以來,這些他們統統沒有做過,可江帆卻無端覺得有種親切的熟練。
他的視線停在杜君棠腰際,不再向上。眼中那人朝屋內走去。
上半身趴下,以小臂支撐,前胸欺近地面,江帆翹起臀部,保持着犬奴的姿勢,不緊不慢地跟在杜君棠身後。
江帆從不知道這棟別墅裏有調教室,畢竟杜君棠從不把那些野狗帶回家。
房間占地面積不小,光狗籠就貼牆擺了一排,标準籠、站籠、跪籠,十足森然。而吊縛用的固定設施則被安置在了另一側。整體而言,是杜君棠偏好的冷色調,配上置物架和挂鈎上的繩子、刑具,不動聲色地,給人以視覺沖擊。
江帆乖順地趴伏着,嗅到了皮革的香味。調教室裏很溫暖,是恰到好處的舒适,經歷了疲倦寒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想放松下來。
事與願違。
一根遙控震動棒被送進了江帆的肛口。
臉頰緊貼着地板,夾着震動棒的屁股正對着杜君棠,江帆壓低了腰,充分向主人展示正吞吐着假陽具的後穴。
這兒的一切都令他着迷,并讓他深感安全。
除過下身那個幾乎将他折磨致死的貞操鎖。
“啊……!”即便憋得雙眼泛紅,仍然有漏網之魚。
那根假陽具震動的頻率被調高了,江帆連屁股都不敢晃,生怕那玩意兒一不小心蹭過他最敏感的那點。下身又燒又脹,疼久了似乎有短暫的麻痹,伴随而來的是耳鳴。
“嗡嗡嗡、嗡嗡嗡”,和震動棒在腸壁裏攪弄時的聲音無異,以至于江帆有時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耳鳴了。
杜君棠坐在靠背椅上,赤着只腳,踩上了江帆打顫的小腿。淋雨後,水被風幹,皮膚發涼,可那人與自己相觸時是暖的,江帆貪戀地低吟了兩聲。
神思有了片刻的清明。
身後傳來鉛筆尖劃過素描紙的聲音。杜君棠在畫他。
江帆硬得更厲害,忍受不住了,腦門在地上磕了一下,發出獸一般的嘶吼。
漂亮的肌肉、性感的腰窩、挺翹的雙臀——健碩的身材和被淩辱時的姿态。杜君棠畫得很快,着魔似的,神情專注。
這樣的江帆讓他感到興奮。情不自禁地,腳趾緩慢上移,蹭過那人敏感的大腿內側,手上的動作未停。
江帆叫得更厲害,扭腰擺臀,似乎想掙脫這痛苦。急促喘息時,不由地夾緊屁股,卻被腸壁裏那根嗡嗡作響的震動棒折騰得更厲害。
腳趾撥弄起脹大的陰囊,狎玩片刻,踩了下去。
“不……不要……”江帆嗓音顫抖,口中“啊啊”叫了一聲,近乎破音。
腰擡起了幾分,有想要爬開的趨勢,到底沒有,跟釘在原地似的。他開始求饒。他想躲,無果,只有那把不鏽鋼鎖在地上敲得“當當”響。
“嗚……痛……”再開口時,已然帶了哭腔,委委屈屈地哼叫,鈎子似的撓人心肝。
筆尖正頓在畫中人脖頸處,杜君棠有一剎猶豫,終還是虛畫了兩筆。
身體裏的震動棒被取了出來,江帆再對上杜君棠的臉時,幾乎跪不住。額前的發被汗濕了,渾身的皮膚都透着粉。
杜君棠用鉛筆挑起江帆的下巴。那人的下唇被咬出了血,襯着這張俊朗的五官,無端有種詭谲的豔麗。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麽?”杜君棠低聲問。
疑惑沉在心底太久,憋悶太久,道出口了才覺釋然。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被牽着鼻子走了。
江帆聽出了話裏的冷意,甚至預感到那人想做什麽。眼前一片模糊,他慌亂地凝眸想看清杜君棠,結結巴巴道:“只是……只是、普通的裝飾品……”
是件即使被用心保養,也依舊無法逃離磨損命運的裝飾品。
什麽裝飾品,值當戴這麽多年?
杜君棠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很快又不見,他不習慣把真實情緒展示給任何人。
再開口時,語氣裏滿是野獸那份高高在上的孤獨:“你究竟把我當成了誰?”
這話問得江帆心口一窒,眼淚湧上眼眶。話到嘴邊又強自咽回去,他不動,也不擡頭。
“你只是你。”
他說得懇切又謙卑。卻被那人誤解了。寂靜半晌,餘光觀察到那人似乎要起身,江帆惶急地咬住杜君棠的褲管,低沉又含混地說了聲:“別走。”他像是怕極了,重複道,“……別走。”
杜君棠愣住,被那不安的嗓音戳中了心口。
頭顱點在了地上,磕出悶響,江帆趴伏着,以完全臣服的姿态,露出了那根choker的鏈扣。
眼淚不可抑止地落,江帆将所有聲音堵在了口中。choker被摘掉的那刻,他雙肩震顫,有那麽一瞬,他覺得自己被抛棄了。
模糊的視線中,有一抹紅灼得人眼疼。江帆用力眨了眨,待目光清明了,才看清那是杜君棠左腳腕上的紅繩。
藏在褲腿下面,只有這樣五體投地地跪下才能看到。
是他送給他的!是他送給他的!
神真的庇佑了他。
江帆幾乎要吶喊出聲,忍住了,他興奮地去咬杜君棠的踝骨,用牙齒輕輕地磨,舌尖輕輕地舔。他私心地吻了吻那根紅繩,尾椎骨登時發麻,他就這樣無理而紛亂地落下一串又一串吻,直至舔到那人的腳背。
他頓住,疼痛使他的喘息越發急促。
若非下身有鎖,此刻他一定會高潮的。
不能舍棄的從來不是choker,而是那個人。
為了庇佑他,那人曾命懸一線過。神靈慷慨,沒有帶走他,只是帶走了他的記憶。
現在這個人就在眼前,有沒有這根項圈,似乎也不再那麽重要。
倘若愛的交互一定需要什麽載體,那載體必定只能是他們本身。
江帆痛得倒在地上。有陰影籠罩過來,是杜君棠将他拖進了懷裏。
鎖開了,性器霎時得到解脫。下一刻,那根疼到發木的陰莖被一只大手握住,愛撫起來。
江帆眯着眼睛低吼,腰一抖,精液射到了地板上。
還好,還能用。江帆慶幸地想。
只是這一回射得實在太疼了,他“啊啊”地叫,高潮過後許久才咂摸出那麽一丁點爽來。
真是要了命了。
杜君棠心中五味雜陳,一時說不出個一二三,只覺得難受。他神思恍惚地收拾了調教室,拿着素描和choker進了書房——他應該扔了那根choker的,可他沒有這麽做,或許是剛才的江帆太難過了,連帶着他也有些不适。
這理由顯然蹩腳,可杜君棠一點兒也不想接着往下琢磨。
書房裏還有個裏間,和調教室一樣,只有杜君棠拿着鑰匙。
他打開裏間的門,房間內漆黑一片,燈亮——牆面上幾乎挂滿了相框。
相框裏放着素描,幾十幅,主人公全是一個人,朦胧的身形、朦胧的輪廓、朦胧的五官,朦胧地,如夢一般。
杜君棠對着手中剛完成的素描出神片刻。
片刻之後,他取來相框,将它裝好,挂上了牆。
下身又疼又麻的勁兒跟後遺症似的,好久不散。江帆自暴自棄地繼續泡屌,撇着嘴,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越想越不對。
饒是他再傻,這會兒也看出了近來杜君棠對他擺的所有臉子都是為了這根choker。
他可不是頭天在杜君棠面前戴choker,怎麽偏就這陣子鬧出這一茬?
他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杜君棠,所以更覺這場懲罰事出有因,而起因卻未必在他跟杜君棠身上。
究竟是什麽呢?
choker……choker……
“江學長,你的choker好酷啊!在哪兒買的?我也想買一根!”
耳邊倏忽蹦出一把活潑清朗的嗓音——阮祎——彭筱煙她表弟。
似乎就是不久前,對他說過這麽一句。
江帆的臉登時黑了,把屌從口杯裏拿出來,随便甩了甩水,一瘸一瘸地趕到床邊拿手機。
“拯救sub聯盟”中,江帆轉發了一條介紹姜刑的文章。
今兒是周末,此時正是清晨六點半。四人群裏,唯有那個跟老爺子住的阮祎常年作息規律,早睡早起。
阮祎:“學長早!”
阮祎:“你這發的什麽呀?”
江帆:“姜刑,據說又爽又刺激,弄的時候欲火焚身,你不試試?”
原本坐石凳上逗鳥玩的阮祎一下子正襟危坐,心裏癢癢的,敢也不敢,又不想在學長跟前丢面兒,顯得多沒見識,沒忍住就開始作死三連。
阮祎:“嗨呀!我倒也想呢!”
阮祎:“你是不知道,我主子太疼我了,真把我當兒子養。”
阮祎:“也就平時犯錯才打個屁股,他壓根不敢玩花樣使勁弄我,膽兒可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