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南方人耐看

林白是那種網上可以跟人聊的特別火熱，但現實中碰到陌生人從來不會主動聊天的人。他對闫斌的了解，大概就是長得好看以及笑話比武漢冬天的江風還要刺骨。

闫斌的突然造訪，讓林白有點始料未及，當然，內心深處也有着期許。畢竟，那是他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和自己一樣的人。

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甚至懷疑闫斌在騙他。對方說自己到武漢了，他不受控制地沖着電話叫到：“你說什麽？！”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闫斌将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他說：“小白嗎？我是闫斌，我在火車站，你來接一下我吧。”

他的語氣誠懇，帶着電流的滋滋磁音，一瞬間，林白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軟了。于是，他一個激動，直接錯手将電話挂斷了……

過了幾秒鐘闫斌又将電話打過來，林白忐忑不安地接起電話，電話那邊一下子就換了風格，他就聽到闫斌抄着北方馍馍幹烈味道的普通話沖他叫到：“我操，林白，我他媽的在火車站，你丫給我速速滾過來接我！”

不等林白反應，嘟一聲，闫斌直接挂了電話，剩下林白握着個手機站在學校操場上，愣是呆成了一個傻逼，耳邊還不停回旋着對方那句‘我操’。在去火車站的途中，他還在想，為什麽有些人連罵人都這麽好聽呢。

彼時正巧碰到十一黃金周，武漢本來就學生多，林白好不容易擠着車去了車站，發現整個高鐵站幾乎被人擠了個水洩不通。

他一邊伸着脖子在人流中擠着，一邊沖着電話嚷：“你在哪裏呢，怎麽都找不到你？”

“就在出口這兒。”不同于方才要林白來接他的那股子燥性，這時候，闫斌的語氣又變成了那種不溫不火的溫柔感。

“這麽多人我怎麽找你？”林白繼續嚷着，“你找個地标的地方。”

誰知道闫斌特沒羞沒躁地說了句：“我就是地标。”

“大爺，您可真要臉。”畢竟跟他在網上聊過一段時間，林白也逐漸清楚他那些什麽高冷範都是裝逼之舉。

“是你們南方人太矮了。”一片吵雜聲中，林白聽到闫斌清雅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他連忙往四周看了看，想着，要是這時候現場有人被揍了，就絕對是這個說話帶着明顯地域歧視的男人。

“你他娘的地域歧視。”林白舉着手機，小聲道。

“沒沒，其實我還挺喜歡你們南方人的。”闫斌說。

林白擠過一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又把手機放在耳朵旁邊，問他：“別說這種救場面的話，虛僞。”

半天，電話那邊都沒有聲音，林白正奇怪，突然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身體上。他擡起頭，看到一個理着短發的少年拿着手機，正一臉玩味地看着他。片刻，話筒裏傳來闫斌低沉地聲音：“因為你

們南方人眉清目秀的，耐看。”

林白舉着手機，臉蹭的一下就熱起來了。

“你……你……我……我……”操蛋了，林白看着面前比他高了将近大半個頭的闫斌，突然一下子喪失了語言能力。

“我什麽，你什麽？”他将手機從耳朵邊拿開，問他。

林白看着他高高的鼻梁，順口就到：“你跟照片上不一樣。”

“哦，是嗎？”

“比照片上帥。”林白這孩子就誠實的很。

“是嗎？”闫斌聞言，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的他喉嚨都幹了。林白不覺吞了口唾沫，又聽他

說，“你也跟照片上不一樣。”

“是嗎？”林白以為他要誇自己，想着謙虛一下，于是伸手抓了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上相。”

誰知道，闫斌用一對黑色的寬長眼睛看着他，一臉認真道：“不是，你照片挺好看的。”

林白過了半天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也沒想，擡起頭就用力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就不會說點好聽的！”

“嘿嘿。”他傻傻一笑，看起來就是一個長期在陽光下運動的大男孩，他說，“你真人比照片更有吸引力。”

“得了吧，虛僞。”林白說着轉身就走。闫斌卻在這時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一愣，回頭沖他到，“幹嘛？”

“你幹嘛去？”闫斌皺着眉毛問他。

“回家啊。”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闫斌。

闫斌一愣，随即咧着嘴巴道：“好叻，咱回家。”

說着就拉着自己的箱子獨自往前走去，林白卻站在原地一下子愣住了。

闫斌走了幾步發現林白沒跟上，就回頭一臉疑惑地看向他，問：“怎麽了？”

林白盯着不遠處的闫斌，突然恍了下神。

他一直記得那天他穿了一雙藍色的耐克球鞋，牛仔褲也是藍色的，上身是一件紅黑相間的棒球服，他卷着衣袖，露出筋肉結實的小臂，手腕上沒有任何裝飾品，他的皮膚是小麥色，鼻子很挺，眼睛也大，眉毛濃得像碳素墨水灑在了上面一樣，他的嘴唇特別薄，笑起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他站在那裏，人群從他身後面前走過，怎麽也擋不住他身上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光芒。

當時，林白就想，如果一個人真的有可能會在那麽一瞬間喜歡上一個人，那也許就是當時陽光恰到好處的灑在那個人身上，給他自動加上了美圖秀秀裏後青春的特效背景光芒吧。

回去的路上，林白跟闫斌沒怎麽說話。因為車上人本來就多，他們中間還擠進了一個特別不識相，全身韭菜味道的大叔，基本沒有說話機會。

林白偶爾會偷偷看下闫斌，也會發現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落在自己這邊。他會在心裏竊喜，當然，面子上還是表現的風輕雲淡。

兩個人都在裝模作樣。

假如他們的眼神不小心在空氣中撞到了一起，他們便會立刻分開。兩個人在那片萦繞着韭菜味道的車廂裏嬌羞的像兩個從未出過閨門的裹腳媳婦。

３

一路上堵的跟老男人的便秘似的，怎麽都通不了。

林白六點鐘去的車站，到晚上十點他才帶着闫斌回到學校。

闫斌做了一天的車，基本上算是滴米未進。林白作為地主，自然要盡地主之誼。他帶闫斌去他們學校後街吃烤魚。

林白對南北文化沒啥研究，除了知道北方漢子喜歡用“幹”南方漢子喜歡用“搞”，其他的一無所知。所以，他不知道，吃了十幾年面粉的闫斌，平時基本上不怎麽吃魚的。

林白把魚推到闫斌面前，一臉熱情的招待他多吃點。

闫斌看着滿是魚翅的白肉，滿臉的小心翼翼。那表情就跟無知少女第一次觸碰到異性的秘密一樣，帶着股不敢說的嬌羞，又有種想一幹為敬的勇謀。

有趣的讓人想笑。

後來，林白一直後悔沒有記錄下闫斌當時的表情。因為兩人相處久之後，闫斌越來越會吃魚，有時候一口全是翅的鲫魚肉，到了他嘴皮子上，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了，基本上幾秒鐘，肉就是肉，翅就是翅了。

闫斌有時候會把魚肉給林白。林白看他那一臉得意洋洋，一邊罵着他惡心，一邊還是乖乖将他從嘴邊拿出來的魚肉吃掉。

４

吃完飯後，林白準備給闫斌定個酒店，但是打了好多電話，發現學校附近的都滿了。

闫斌大老遠過來，林白連個像樣的住的地方都沒給他安排，心中自然有點過意不去。

闫斌卻一臉無所謂到：“就去你們宿舍吧，放假應該有人回去了吧？”

林白帶着愧疚感跟他道了個歉，最後還是依着他，帶他往宿舍走去。

路上偶爾有女同學從他們旁邊走過，也會有意無意的看一下闫斌。

林白跟他打趣：“小夥子魅力不小。”

闫斌盯着他，笑着說：“是不是感覺帶出去倍兒有面子！”

林白心中這樣想的，嘴上卻說：“得了吧，瞧把你嘚瑟的，人家就是看你面生。再說了，要是真想吸引目光，帶只哈士奇準比你強。”

“是嗎？”他說。

“是的。”林白笑着往前面走，片刻後，他突然感覺手臂一緊，一回頭，發現是闫斌拉住了他。

他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汪。”他瞪着大眼睛突然沖他叫了一聲。

一股暖流襲來，林白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

“操，你他娘的根本就不高冷，這撩漢手法一套一套的。”林白笑得不能自已。

“是吧，我來之前看了好多書來着。”闫斌聞言，翻開自己背在身後的書包，拉開拉鏈往林白面前伸。

林白低頭一看，裏面清一色粉紅色封皮的書，盡然全部都是關于戀愛經驗的。

林白第一次見人看這種書還會成套的看，不免震驚：“太誇張了，這玩意有用嗎？”

闫斌将書包拉鏈拉攏，随意的将背包甩到身後，然後擡起頭笑看着他“事實證明還是有用的。”

林白當然知道他在指什麽，但是這未免太快了，就打着哈哈道：“你趕緊滾蛋，別把用在女人身上的那些招數用在我身上。”

“錯，我看的是如何成功的撩漢。”他說着，就伸出自己的手在他頭上摸了摸。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摸着隔壁慵懶的大花貓一樣。

林白一愣，開口就到：“這一招也是書上學來的？”

“不是。”他說，“這一招是剛才自己摸索出來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有天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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