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關于我和你

那時的林白軟弱地想，他跟闫斌應該是玩完了。

兩年多的網戀，見面次數不過寥寥，其實想想這種感情一點也不成熟，也沒多麽刻骨銘心，但是林白就是忍不住的傷心難過。

終于，給闫斌發了一條信息，那是他第一次主動跟闫斌說分手，他甚至都不确定他們有沒有真正在一起過。

但是，等他将短信發過後，對方卻沒有回複他任何信息。那感覺就好比一個被封閉在黑暗的空間的人，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去砸緊閉的門，最後連一絲動靜都沒有發生。

讓人絕望的痛苦。

林白打電話給王小飛。

王小飛簽了廣州的工作，林白隔着電話聽着他在那邊叫：“我的天啊，廣州的妹子都太火辣了。”

林白都可以想象到王小飛翹着蘭花指的那個賤樣，但是他笑不出來。

他捏着電話，對那邊說：“王小飛，我難受。”

王小飛立刻問：“你怎麽了？”

頓了頓，林白說：“我好像失戀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兩秒鐘，然後嘟的一聲，王小飛盡然把電話挂斷了。

林白想打電話過去罵他沒良心的，可是打過去卻沒了信號。

他将手機關機後開始自憐自哀，一個人買了好多啤酒坐在租房的小區下面喝，喝的醉醺醺的，就和着夜晚的在心裏大罵。一邊罵社會現實一邊罵自己沒出息，罵着罵着，就哭了起來。

這一段經歷林白從未跟闫斌說過，因為他覺得怪丢人的，那天喝完酒他就這樣靠着花壇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時旁邊還靠着個污頭垢面的流浪漢，那場景還真是給了他不小的沖擊。

那天清早他就收拾東西回了學校。

在路上時他感覺頭重腳輕，到了寝室整個人終于扛不住，覺得随時都能倒地。

他跑到校醫院量體溫，39度多，醫生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告訴他要是再晚一點，他就該燒成傻逼了。

林白心裏一陣酸楚，低着頭等護士姐姐給他紮針，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捏了一下，擡起頭就看到了王小飛猥瑣的笑容和他右耳朵上那個閃閃發光的耳釘。

那一瞬間，林白那些倔強的憤怒全部化成了悲傷，一下沒忍住，就哭了起來。

學校醫務室的人雖然不多，但加上醫生護士在內也有那麽幾個。一個大男人站在那裏看着另外一個男人哭，那場景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可以說丢人丢大發了。

林白卻顧不了那麽多，他一邊抽泣着一邊沖王小飛委屈道：“你他媽幹嘛挂老子的電話。”

王小飛看了看四周，然後特別尴尬地對他說：“我草，你丫的小點聲，改明兒老子就真的彎的沒女人敢要了！”

林白當時想着我他媽本來就是個基佬，老子才不管你，于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王小飛拿他沒辦法，呼了一口氣，才道：“你他媽還好意思說呢，我當時聽你那語氣就跟要死了一樣，這不連夜就坐飛機回來了，剛到宿舍就聽人說你在醫務室，我還以為你丫的真想不開自殺了，一路飛奔過來，路上還給老子摔了一跤。”

說着，他沖着林白舉起自己的右手。林白看到他的右手臂上一塊鮮血淋漓的傷口，上面還沾着被血凝固的灰土。

那一刻，林白的眼淚更是決堤似得奔騰而出，肩膀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你他媽怎麽跟個娘們似的，打個針而已，至于嗎！”王小飛一臉沒事人似的放下胳膊沖着林白吼。

林白也不知道說啥，就沖着王小飛說了句謝謝。

王小飛一臉吃驚：“我擦，難得啊，你盡然還會說謝謝。”

林白一巴掌拍他胳膊上：“滾吧你。”

王小飛猛地吸了一口氣，整個臉都黑了。

林白這才反應過來，他似乎打在他的傷口上了。

手機開機連着幾條未接提醒，全是闫斌的，随之而來的還有他的短信：

“小白，對不起，這段時間太忙了。”

“小白，我不會講話，你別沉默，我心慌。”

．．．．．．

“小白，等我。”

心裏五味陳雜，林白坐在那裏想了半天，發現腦袋一片漿糊。他正想着媽的不會真把腦袋燒壞來了吧，手上的電話就開始震動起來。

一看來電提醒是闫斌，他措手不及間，直接将電話挂斷。

對方又打過來，電話震動了半天，他這才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才剛放到耳朵旁邊，他就聽到闫斌有些沙啞的聲音：“小白，你還好吧？”

我他媽一點也不好，這矯情的話在林白心裏彈幕似得滾過，他嘴上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見林白不說話，闫斌道：“小白，我不會說話，以前的我從來都不會主動跟人交流，我性子裏就是沉悶的，有人說喜歡我的這種沉悶，我甚至會受寵若驚，但我從未想過改變自己……”

“我第一次在網上跟你聊天，那時候我其實跟以前的想法是一樣的，我想着聊一下無所謂了，最後也不過是網友而已，但聊着聊着，發現你這個人完全不一樣，你特別有意思，我說的再尴尬的話題你都能把它變成一個談資，你說的很多話甚至是能夠讓人無聊時忍不住回去翻看記錄，然後傻傻的笑那麽一會兒。”

“我開始動不動就想着跟你聊一會兒，我知道這種沉迷于虛幻的感覺是不靠譜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甚至到後來，我控制不住的想見到你，我想看到這個每天有着千奇百怪想法的男孩，他在現實中究竟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我迫不及待，那想法催促着我，于是那天我買了車票。”

“第一次去見你他媽忐忑壞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而且還是只身一人去一個遙遠的城市，但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所有的顧慮一下子就消散了，你有一種魅力，你從未發現，就是當人跟你在一起時，會很輕松，會覺得就這樣跟你坐在一起就滿足了。”

“還有，你的眼睛特別好看，特別是當你看人的時候，亮亮的，像是要發出光來一樣，讓人不自覺就想多被你看兩眼。”

“然後我發現你原來就是個小逗比，你鬧騰，講不正經的笑話，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你像個孩子，但有時候又特別成熟，你很會關心人，但是卻不怎麽會照顧自己，你簡直太想讓人把你圈養起來了！”

“是的，我就是這麽想的，小白，我知道現在我們不能在一起生活你很不安，我也不安，我不夠自信，我害怕你會被人搶走了，所以我想走的快一點，盡量快點，等到你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我能夠給你一個像樣的家，讓你不要過的太累了。”

“小白，你在聽嗎，小白，小白……”

林白捏着手機定在那裏，闫斌沙啞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傳進他的耳朵裏，讓他心口亂顫。那一刻，他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激動地大姨媽回流，整個臉都漲成了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