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卷:【季子正年少】(20)

要放火燒死他們,而是要先廢掉他們的戰馬。

明火被雨一澆,可最大限度放出濃煙。

林悅有些氣悶,這感覺就像箭在弦上前方卻沒有落靶處。兜轉了半天,心神體力都耗了不少,對方卻連個鬼影子都不露。也不知道赫岸前半輩子作了多少孽,才會倒黴催的跟他們撞見。

又往前跑了一陣,果然又是一條灌滿葛藤油的溝。衆人只稍停了片刻,繼續往前走。

李宴陽嘴閑了一早上,好像已經憋到極限了,大敵當前也要先叨叨夠,“你說這要多少葛藤根才熬得了這麽多葛藤油。”

林悅沒見過葛藤根,就算知道也懶得搭理他。

李宴陽想了想,給自己找了臺階:“你應該沒見過葛藤,嗯...就類似于南疆的水腥草,葉子又細又長,水仙花似的,地下的根特別粗,最細的也有小拇指....”

“噓——”林悅驀地擡起頭,“別叭叭了,你聽!”

一陣類似狂風掃落葉的沙沙聲由遠及近,連綿不絕,越來越清晰。馬群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開始躁動不安,紅棗打了一個響鼻,嘶鳴着減慢了速度。

“不對勁。”林悅一邊安撫地揉了揉紅棗的頭,一邊回頭大聲道:“後陣變前陣,往後撤!”

郭青暴躁道:“什麽妖風這麽大!”

後陣的赤羽軍變成了前陣,馬力比青州軍稍好,很快跑出了兩裏地。

只有林悅和李宴陽帶着親兵還留在原地探查。

沙沙聲像是穿林而過的鬼魅,逐漸由一個方向擴散到了四面八方。仿佛整個樹林都在簌簌發抖。

倘若是風,一定是掀翻屋宇的狂風。

林悅握着神臂弓的手忍不住戰栗,這太駭人了。

郭青神叨叨地唰地一聲拔出劍,卻不知道要往哪裏砍。他們在青州的山林裏巡邏數年,從來沒有遇見過能在樹木密集的地方吹出這種架勢的狂風。

可若說是風,怎麽感覺不到,他定睛看了看,周圍的人确實連頭發絲都沒動。

李宴陽似乎覺察到什麽,對林悅說:“你先走,青州軍交給你調配,先把大軍帶去安全的地方。”

林悅抱着弓有些愣,他腦子裏全是戈壁上牛羊被飓風卷上天,然後摔成肉醬的情景。

“那你呢?”林悅問。

“我得看看到底是什麽。”沒等林悅拒絕,又快速道:“咱倆都不在可不成。大軍需要人主持大局。”

林悅不會在這節骨眼跟他争,立刻掉轉馬頭。忽然,郭青猛然瞪圓了雙目,全身的血氣像是褪盡了一般,目不轉睛地望着前方慘白着臉說:“這、這是什麽....”

林悅心李咯噔了一聲:“什——”

“快走!”李宴陽猛地擡手,槍杆狠狠往紅棗屁股一抽。

紅棗吃痛一聲嚎,帶着林悅蹿出去跑了。

李宴陽勒着馬,狠狠一夾馬腹,往左邊去了。

不過片刻,他們方才停留的地方就換了天地,像是真有鬼魅作祟一般,原本青翠的樹木轉眼就卷了葉,再轉眼便有燒黑的黑沫簌簌往下落。碗口粗的大樹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精魂似的,迅速變色,周身開始往外冒煙。

這既不是鬼也不是風,是一股強勁的熱浪。

李宴陽找了一處地勢稍微高點的山丘,駕馬上去往遠處一望,在炙熱灼人的空氣李頓時生了一身冷汗。

這股熱波及的範圍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原本生機勃勃的地方變成了濃煙萦繞的垂死之地,空中連一只鳥都沒有。

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彎彎繞繞反複出現的深溝。伽來吙一開始就不是要引燃溝裏的葛藤油,這手段太明顯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讓葛藤油緩慢蒸騰,散布在樹林裏,把整個樹林都變成一個裝滿葛藤油的瓦罐。

屆時只需要一把火,什麽東西都能燃,別說人了,地底下的螞蟻都能烤熟。

最重要的是,樹林裏的河道溪流和柔然人挖的溝渠縱橫相通,裏面全是葛藤油,他們沒有可以補充的水源了。

這麽高的溫度,還沒有水——五千大衍軍此刻就是挂在燒烤架上的肉。

不愧是伽來吙,李宴陽靠着樹跌坐在地,三兩下褪了甲胄——這玩意兒如今穿在身上就像一塊加熱過的烙鐵。

雪白的底衫很快被紛揚落下的灰燼爬滿了,連呼吸間都滿是嗆人的沙礫煙塵。

“走吧。”李宴陽招呼親兵,他把甲胄往馬背上一甩,接着從前襟翻出一塊黑布“把曲大夫的面巾給馬縛上,雖然可能也不頂個鳥用。””他利索地在戰馬口鼻處打了個結,幸虧這面巾剪裁地夠大,勉強能遮住。

十餘人緩慢朝大軍撤去的方向走,前進百步比出來時奔襲一夜還累。

腰不能挺直,因為随時都有可能遇上各種刁鑽詭異的方位串來的火舌,空氣裏只剩窒息的熱氣,幾步的功夫全身已經洗了回澡。

每走一步李宴陽就狠狠把槍往土裏插,殺敵嗜血的長槍此刻纡尊降貴做了拐杖。更要命的是他當初臭美還矯情,取槍的時候嫌棄槍杆醜,不配他青州在世潘安的身份,硬是給渡了一層白銅。現在被火一烤,變成了一杆名副其實的“火焰槍”。

李宴陽身邊燒着明火,心裏還燒着一口肝火。這一天一夜屁事沒幹,就光逃命了。

伽來吙那老缺德的果然大手筆,偌大的森林說燒就燒,半點不心疼。

大火還在燒,面前的焦木一眼望不到頭,李宴陽突然覺得他們可能真的要被這把火困死在這裏。

他抹了一把汗,手裏早就被燎了一串泡,已經磨破了,沾了鹹濕的汗水痛得他一激靈。

李宴陽甩了甩頭,覺得這樣不成,到死可能都走不出去。

他四處望了一圈,火光和煙霧充斥,仿佛置身于傳說中的阿鼻地獄,而他是個壞事做盡的惡人,正在被地獄烈火焚燒懲戒。

他咽了口唾沫,幹的搓火的咽喉沒得到一絲撫慰,還分心自嘲道:“小爺這輩子刀尖舔血,殺人無數,老天終于降了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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