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的有辦法嗎?
聽着南門修的話, 司風宿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有些狼狽的把自己臉頰上的淚水都擦幹。
司風宿沒有想到自己會哭, 若不是南門修開口,他甚至都沒察覺。
做完這些,司風宿眼神複雜地看着南門修。
“怎麽了?”南門修隐隐間有所察覺。
他眼中睡意已經全無,他試圖從床上坐起來,才一動便吓得一旁的司風宿連忙上前去攙扶。
南門修睡了這麽久的時間, 身體沒什麽力氣, 他隐約察覺,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時眼中都帶着幾分驚訝, “到底出什麽事?”
南門修記得自己之前好像是睡了過去,再有記憶時, 就是剛剛司風宿強行把他叫醒時。
“您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一旁的大宮女把自己背着的藥箱放在了床邊,“您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大宮女上前一些, 她拉過了南門修的手腕,開始替他把脈。
南門修一臉詫異,他心中滿是震驚, 但随即又很快就明白過來,這種事情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是他?”
“嗯。”司風宿點了點頭。
此刻的他正一臉貪婪地看着南門修,看着南門修皺眉,看着南門修思考, 他仿佛怎麽都看不夠似的,片刻都不舍得移開眼。
南門修思索片刻,正準備開口, 一旁的大宮女已經上前來。
她把完脈,開始檢查南門修的眼簾和舌苔,南門修這一次睡的時間很久,而且是突然就變成這樣,大宮女更加謹慎。
好片刻後,大宮女才松了口氣似地退開了些,“除了有些虛弱,身體并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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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話,司風宿松了口氣,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也随之放松。
那瞬間,一陣眩暈感也随之襲來,讓司風宿差點兩眼一黑倒下去。
扶着床框站穩,司風宿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不受他控制。
司風宿的身體本來也算不得好,再加上有舊疾的原因,一到冬天就格外的難熬。
這一次,他更是一直守在南門修的身邊,不曾離開,不曾合眼,也不曾吃過什麽東西,身體早就已經有些撐不住。
“您沒事吧?”大宮女緊張地看着司風宿。
南門修此刻也已經看了過去,眼中滿是擔憂。司風宿根就有幾分病态慘白的臉頰已經白得越發吓人,幾乎毫無血色。
“不用擔心。”司風宿沖着南門修笑了笑,安撫完南門修,他又回頭看向一旁的大宮女,“讓人送些吃的過來。”
停頓一瞬,司風宿又補充道:“送些容易消化的。”
南門修這一覺睡得太久,其間他雖然喂南門修喝過一些粥,但他吃得很少。
如今醒來,若一下就吃太過油膩的東西,會很傷胃。
“奴婢知道了。”大宮女提着藥箱,向着往外走去。
其實這些不用司風宿說,她也會如此安排,因為司風宿自己也根本吃不了什麽東西。
大宮女離開,帳篷中便只剩下司風宿和南門修兩人。
司風宿來到床邊坐下,他替南門修掖了掖被子,又從一旁拿過披風替他披上,“天氣涼。”
做完這些,司風宿看向南門修。
南門修此刻正眉頭輕皺,一副正在思考着什麽的表情。
司風宿勾起嘴角笑了笑,用依舊有些沙啞的聲音,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他并沒隐瞞,關于南門修突然暈過去,關于南門謹吃藥的事情,都是。
南門修聽說南門謹自己喝下了那些藥,又聽說他曾讓司風宿灌他喝藥,聽說司風宿當真這麽做過,南門修眼底深處有憤怒一閃而過。
他怎麽能不生氣?那畢竟是他皇兄。
這是瞬間的憤怒之後,南門修又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苦笑着看着司風宿,這件事本來和司風宿沒有關系,是他讓司風宿夾在了他們兩個之間,讓他兩面為難。
“我——”
“你不用說什麽。”司風宿打斷了他的話,“你什麽都不用說。”
司風宿直直地望着南門修,南門修不用開口他也知道南門修想對他說對不起,但他不想聽。
南門修不再開口,帳篷中安靜下來。
在那份安靜當中,原本因為南門修清醒過來而滿心雀躍的司風宿,一顆心也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漸漸的沉了下去。
南門修想讓南門謹活着,南門謹想要南門修活着。
南門修能醒過來,司風宿自然是無比開心,但南門修自己卻未必這麽想,也許在他看來他就不該醒來。
司風宿嘴唇動了動,他想要開口說點什麽,如果南門修依舊想要把這身體讓給南門謹,他總該說點什麽阻止。
只是看着面前臉色慘白的南門修,司風宿一時間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沉默在帳篷中蔓延,也讓司風宿緊攥的一雙手越發的緊。
許久之後,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後,司風宿才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司風宿深吸一口氣,一臉溫柔的笑着說道:“你不要多想,朕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他一定會想到辦法讓病情得到緩解,讓他們兩個人有辦法可以一同生存下去,因為他真的不想失去南門修。
南門修沉默,只是報以微笑。他們都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宮女如今別說是讓他們的情況穩定下來,共同存在,她甚至都沒辦法控制不繼續惡化。
帳篷外的腳步聲重了幾分,門外的人由遠至近。
片刻之後,一群人端着食物進門來。
随着那些人的進門,屋外的冷空氣也湧了進來,司風宿嗅着空氣中的冰冷空氣,忍不住的側過頭去一陣猛咳。
他雖然盡力抑制,但卻依舊咳得很兇。
等他緩過勁來時,他一張臉早已咳成紫紅,捂住嘴的絲巾上更是一片殷紅。
大宮女是一群人裏最後進來的,她進來時不光為南門修帶來了一碗藥,也為司風宿帶來了他的藥。
看着那兩碗黑漆漆的藥水,南門修和司風宿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随即都有些哭笑不得。
司風宿拿了藥碗,南門修猶豫片刻,也把他的藥拿了起來。
他的身體十分的虛弱,只是在床上坐這麽片刻,說了幾句話,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他是想着要讓南門謹替他活下去,但他也知道若是這身體垮了,那他們兩個都活不了。
喝完了藥,兩人把藥碗放回了大宮女手中的托盤裏。
大宮女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松了口氣。她帶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吃些東西。”司風宿在床邊坐了下來,與南門修一起用餐。
看到南門修醒過來,司風宿這會兒也已經活了過來,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司風宿盛了一碗粥放到了南門修的面前,見南門修吃了起來,他也動了筷。
帳篷外冰天雪地,帳篷內,兩人圍着床吃着粥,身體倒是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吃到八分飽,南門修就放下了勺子,他不宜多吃。
南門修看向坐在對面的司風宿,司風宿也沒比他多吃下去多少,因為喉嚨的原因,他吃飯的動作有些慢。
“還是沒找到大夫嗎?”南門修問道。
看着面前的司風宿,比起自己,南門修倒更覺得面前這個人才更加該去看看大夫。
“還在找。”司風宿放下碗筷。
他最近一直在守着南門修,不曾離開半步,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這些。
“再多派一些人手出去。”南門修道。
“好。”司風宿笑了起來。
南門修最是見不得司風宿這副模樣,就好像是在敷衍了事。
“我沒有敷衍你。”司風宿一眼就看懂南門修眼中的不滿,他把床上放着的小桌上拿開,又替南門修掖了掖被角,“倒是你,早些休息。”
南門修順着他的動作躺了下去,他正準備再說什麽,司風宿已經打斷他,“有什麽我們明天再說。”
司風宿叫了人進來,把屋子中的動作都收走,又讓人檢查了暖爐,确定南門修夜裏不會冷,他才走向門口。
臨走到門口,南門修的聲音卻傳來,“你等一下。”
“怎麽了?”司風宿回頭看去。
南門修欲言又止,半晌後,他才道:“真的能找到辦法嗎?”
“一定會有的。”司風宿眼神暗了下去,“絕對會找到的。”
南門修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眼眸深處有猶豫閃過,但最終,他還是說道:“如果真的能有辦法……”
司風宿心跳快了一拍,他有些害怕聽到南門修說放棄。
“也許可以試試。”南門修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那只手屬于他,卻又不完全屬于他。
南門修看向司風宿,無措茫然之間,也比以往多出來幾分猶豫,“我皇兄那邊我會跟他說,我們的事情我也會去說,如果他同意的話……”
南門修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與司風宿的事情本來就不容于世。
他皇兄雖然一直疼愛他,可是這種事情到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接受的,更何況他們還是如今這模樣。
南門修原本覺得這個世界已經讓他生無可戀,若是能把這身體徹底交給南門謹,讓他替他活下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但剛剛看到司風宿那張帶着淚水的臉,南門修卻突然有些慌了。
那瞬間他突然便發現,他對這個世界并不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