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愛
易無瀾拿出花,開始往沙發上擺。
以前盛淩不愛別人給他畫像, 易無瀾便從不逾矩。
現在是盛淩求着易無瀾畫, 易無瀾覺得好笑。
盛淩保持着姿勢,剛開始很難受。
鼻端有獨屬于易無瀾的味道, 很淡,但很激人。
心和腹部那兒有小火苗在燎。
但他不能動。
這滋味, 真是太考驗自制力了, 盛淩甚至都不能細細思考易無瀾找他來當模特的意圖,只能用盡全力維持自己不要太過激動。
這種感覺于盛淩來說,也是第一次, 他自年少時候, 欲望就淺,考慮前程和性命都來不及,哪裏有時間考慮這些。
他到底也就二十七八, 正是火氣重的時候, 這樣憋,真的很難受。
易無瀾冷眼看着, 該知道的全知道,但不僅不開口,連動作都疏離。
一次三小時, 總共三次, 前兩次盛淩尚還不知所措,最後一次簡直得心應手。
甚至盛淩開始貪婪地珍惜這三小時的時光,只有他和易無瀾。
盡管除了畫, 兩人并沒有過多的交談。
但盛淩有些沉默地想,或許易無瀾還是在意他的,所以才會讓他來做模特。
這樣想讓盛淩感覺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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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淩寧願想易無瀾說不愛他,只是一時的氣話。
這樣至少不會讓他過于絕望。
易無瀾這幅畫完成一半,他畫了柔軟的沙發,又用各色顏料鋪開了層層花朵。
畫人卻遲遲無法動手。
其實易無瀾很熟悉盛淩的身體,從英挺的面容,到勁瘦的腹部,腹部那兒有漂亮緊實的腹肌,摸起來手感很好。
但現在畫人卻感覺生疏。
盛淩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最合格的模特一樣。
易無瀾不想看他如狼一樣狠的眼神,于是讓盛淩垂下眸,盛淩也就靠在沙發上,一直保持着半垂眼的姿勢。
這個姿勢的盛淩看起來溫和了一點,不仔細瞧側顏還有些憂邑的溫柔感。
失了那層鋒利,不是易無瀾熟悉的那個盛淩。
易無瀾慢慢渲染鋪開顏料,一筆一筆把盛淩落在畫上。
一層層鋪開,在紙上塗抹出一個完全陌生的盛淩,不是他曾經無數次勾勒的輪廓,而是在這客廳裏,完全不同的盛淩。
這感覺很奇怪,在畫的途中,像是這個有點陌生的盛淩慢慢覆蓋了,曾經深埋在腦海裏的那個人。
易無瀾有些恍惚,唇角繃緊,一邊落筆一邊說着:“盛淩,我有沒有講過我母親的事情。”
安靜的客廳裏響起易無瀾的聲音,冷質的,嘆息般的。
易無瀾想結束了,徹底地給十年畫上句號。
易無瀾第一次見盛淩時候,用素描勾勒出了少年的輪廓,細細填上色,又添上花枝和花朵。
孤狠桀骜的少年從此映在易無瀾心裏。
現在再以一幅畫結尾也很好。
有儀式感。
符合易無瀾一貫的行事作風,他總是很有儀式感的做着任何事,讨厭任何的倉促之下的決定。
其實也應該這樣,既然離婚,所有的糾纏都是多餘,不值得,且沒必要。
盛淩手動了動,似乎想擡頭。
“別動。”易無瀾制止了他的動作。
有輕微的腳步聲,然後微涼的手覆蓋上了盛淩的眼睛。
易無瀾蹲跪在沙發上,手覆蓋着盛淩的雙眼,兩人肩頭身體挨蹭着,很像以前密不可分的時候。
易無瀾記的很清楚,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盛淩都是他的支柱。
或許說支柱有點絕對,應該能算寄托。
少年時的盛淩,桀骜卻有擔當,明明規規矩矩穿着白襯衫,成績也排行前列,但就是不像個好學生。
或許是因為眼裏的狠勁,也可能是打架的水平,還有執着沖破世俗的不屑。
易無瀾輕聲說:“很無聊的愛情故事,她固執愛上了一個男人,甘願放棄自己的才華困守在被精心打造的花園裏。”
上帝好像總鐘情于這樣的愛情故事,讓一個人深愛,讓一個人背叛。
盛淩手指微動,易無瀾瞧見了,笑了笑,繼續說:“醫生的結論是自殺,我不信,問了很多人,都是這個說法。”
易無瀾瘋了樣的找母親認識的人,找警察,找醫生,找所有他能問的人。
“她不是會自殺的人,對不對?”
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相似。
憐憫,同情,嘆惋。他問得多了,還能看到微不可查的厭煩情緒。
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瘋子。
易母最後接觸的人是梁老先生,但梁家一夜之間搬家到國外,再尋不到蹤影。
“盛淩,盛淩,”
易無瀾嗓音溫軟帶涼意:“我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很像她,固執的愛你,有沒有給你帶來負擔?”
盛淩手猛地抓緊,開口想要說話,卻被易無瀾的手指抵住。
易無瀾拿開捂着盛淩眼睛的那只手,盛淩仰着頭終于能看到易無瀾。
兩人保持着這姿勢對望。
躲在窩裏的小貓細細叫出聲來,易無瀾照顧這只小貓咪還算細心,每天喂食鏟屎還給他梳毛。
這貓兒性格可能随了主人,有點傲,不輕易黏人。
連讨好的喵喵叫聲都很少。
現在叫起來,不知是不是察覺氣氛不對,緊張地喵喵叫起來。
易無瀾彎了彎眼:“我很愛你,曾經很愛你,這耗費了我一些時間和熱情。”
只不過這時間有點長,十年,熱情也有點多,幾乎讓靈魂燃燒。
盛淩看着易無瀾帶着涼薄笑意的眼,聽着這句話。
想自己完了,他真的完了。
盛淩能感覺自己在沉淪,不能自抑的沉淪,他幾乎能清晰的感受到。
盛淩嗓音嘶啞:“不一樣。”
易無瀾的愛從來沒有給盛淩帶來負擔,他給的都是盛淩需要的,于是盛淩理所應當地享受着這一切。
盛淩有些急迫“不一樣,無瀾,這不一樣。”
盛淩幾乎能預感易無瀾接下來會說什麽話,他有預感,所以他心髒緊縮,捏着易無瀾的手腕,死死捏着,好像這樣就能制止易無瀾接下來說出口的話。
但肯定是制止不了的。
易無瀾輕柔低語:“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黑曜石樣的眼裏閃着清透的光,笑意也是生動的,像是根本沒有說出那句宣判一樣的話。
盛淩沉默回望,眸中全是深藏的痛苦。
原來這樣疼,易無瀾是不是曾經也體會過。
他放松捏易無瀾手腕的力道,任由寒風在心口肆掠。
盛淩終于沉聲:“無瀾,你可以當我們結束了。”
“換我來追求你。”
“無瀾,換我來追求你,我可以,”
這句我可以還沒說完,房門驟然被打開。
盛淩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他不敢用力,只是輕捏着易無瀾的手腕,下意識先回頭,冷戾看了眼門口,厲聲:“滾!”
當初租這間房子的時候,易無瀾換了門鎖,給了梁翡一把鑰匙。
方便梁翡進出搬家具裝飾房間。
後來梁翡沒有還鑰匙,易無瀾也就沒有提這件事。
房門鎖扣被打開,梁翡一身風雪的進門,懷裏還抱着一束順路買來的花。
他不比向九明浮于表面的輕浮藝術,整束花是他親手插的,滿天星和玫瑰,還有幾朵山茶。
開門時候他想可能看到易無瀾在逗貓。
這是令他只要想想就能愉悅的畫面。
他還能給易無瀾和貓各倒寫牛奶,易無瀾的牛奶要加熱放少量的糖,易無瀾不愛苦,吃甜也是清淡口味。
梁翡出國這幾天一再慶幸自己終于熬出來掌控了命運,然後來找了易無瀾。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有個地方可以回的。
國外再大的莊園也是冷冰冰的地方而已,沒了人在,花朵都會失去意義。
就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沙發上鋪滿了紗絹質的花朵,盛淩半裸着靠在沙發上,而易無瀾半倚在盛淩身邊。
盛淩的手還緊握着易無瀾的手腕。
雪白的腕細細一截被掌控在盛淩的掌中。
梁翡的氣血騰一下全沖到了腦門。
偏偏盛淩不識好歹,看過的眼神充滿被打擾的憤怒,開口就是“滾!”
梁翡冷笑一聲,連鞋都來不及換,大踏步走進來,陰沉着臉:“該滾的人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太困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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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小可愛一定注意保暖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