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年記事
其實說到幼時的那次打架，嚴縱不知道，這完全是萬随的責任。
萬随是誰，萬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天上的星星立馬就有人摘了雙手奉上的主子爺，n市萬家萬老爺子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寶貝小孫子。
要說萬老老來得子，就萬遠成那麽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兒子大了，旁人家的兒子都娶媳婦生孫子了，這萬遠成偏偏一心撲在工作上，遲遲不給他領個媳婦回家生孫子。
萬老這心裏急啊，差不多年紀的老戰友一個個都抱着孫子孫女兒到他面前顯擺，雪團似的娃娃咿咿呀呀學說話，別提有多羨慕了。
熬啊嗷啊，好不容易熬到兒子娶媳婦了，可那時候偏偏又興什麽抑制人口發展，提倡晚婚晚育政策。這不得了了，兒子兒媳婦積極響應黨的號召，暫時不要什麽小孩了。
眼見着別家孫兒都上小學了，萬老最終怒了，拍着桌子吼道：“萬遠成你個小兔崽子，今年年底要再不給老子弄個孫子出來，你就別再進這家們！”
萬随他爸一聽，哎呀完了，老爺子發怒了，這可不行，別氣壞了身子！于是和媳婦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暫先不管別的，這也老大不小的了，生娃要趁早，便趕緊關了門好好造娃去了。
于是萬老懷揣着夢想等啊等，終于在十個月零三天後，一個蟬鳴蛙叫暖風熏人的夜晚，萬家的寶貝疙瘩，萬老爺子的心肝小金孫萬随，哇哇大哭着誕生到了這個世界上。
遺傳了媽媽的大眼睛爸爸的高鼻梁，在萬老爺子無微不至的呵護下，萬随越長越漂亮，粉嘟嘟圓滾滾的模樣人人見了都要誇贊幾下，于是萬老越發得意，簡直是要将萬小祖宗寵上天了。
轉眼白駒過隙，小萬歲爺兒已經上小學四年級。
開學那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萬随領着他那幫流着鼻涕的小弟們在校園裏溜達，時不時躲角落裏突然竄出來吓哭一群離開爸爸媽媽剛入學的小姑娘。
一幫子男孩正抱着胳膊得意着，突然有很小卻堅定的聲音怯怯在身後響起：“爺爺說，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是小人的行為。”
男孩們一聽愣了，随即哄笑，喲，這哪家小姑娘看不下去了來伸張正義吶？
萬随眯眼，轉身看去，背着小書包的女孩站在牆角，小手不安地捏着身上穿的白裙子，大大的眼睛眨啊眨，顯然是害怕了。
“你是嚴爺爺家的孫女？叫什麽來着？”似乎對小女孩有些印象，萬随摸了摸下巴開口。
“我叫嚴縱。”嘟了嘟嘴，小女孩乖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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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縱是嗎，誰允許你管小爺我的事的！”兩手叉腰，萬随揚起頭。
“爺爺說，對于不公正的事情我們要指出并且極力遏止，只會躲避那是膽小鬼的行為！”依舊害怕，但小女孩卻同樣揚頭，據理力争。
“哼，你說我們是壞蛋？嚴縱嗎，小爺我記住了，你給我等着！”眼見着快放學，圍觀的小朋友越來越多，萬随狠狠瞪了嚴縱一眼，領着小弟憤憤離開。
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天，嚴縱小朋友很苦惱。
萬随的小弟年齡跨度實在是廣，不論是四五年級還是一二年級，甚至連他們班裏都有萬随一個叫陸易蘅的小弟。
苦惱的嚴縱小朋友站在學校門口嘆了口氣，今天放學早了，爺爺還沒派人來接自己呢。
走到廁所裏洗了手出來，嚴縱從書包裏掏了一根早上奶奶塞的棒棒糖，剝了糖紙，剛想放在嘴裏，卻見旁邊篡過一個身影，再眨眼，同班的陸易蘅正舉着手中的棒棒糖哈哈大笑着。
“陸易蘅，你想吃嗎，我這有好多，給你吃好了。”呆萌一根筋的嚴縱小朋友從書包裏掏出一把各種顏色的糖果，眨眼問道。
“切，誰要吃你的糖！”面前的嚴縱似乎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陸易蘅頓時不高興了，将手中的糖一下子摔在地上。他本來就是想看嚴小朋友難過的哇哇大哭的樣子啊，只有女孩子才會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糖果。
“你！撿起來！”看着地上滾動的糖果，嚴縱終于生氣了。
“不能浪費食物，更加不能随便摔在地上！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嗎！陸易蘅，你撿起來！”
“我，我不撿，就不撿！怎樣，你打我啊！要你管！”雖然意識到自己錯了，但怎麽能在女孩子面前承認，陸易蘅挺起胸脯，倔強地看着嚴縱。
“你，誰說我不敢打你！”不說嬌身慣養，但從未受過氣的嚴縱怒了，怎麽會有這麽不聽話的小孩，沒有她高還瞪她！
于是在人前一直是小淑女的嚴縱小朋友忘了她也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米的小孩，舉起小拳頭便狠狠撲向面前的陸易蘅。
敵人來勢洶洶，身經百戰的陸易蘅同學當然毫不害怕，更何況萬哥上次說了，要嚴縱等着，給她好看的。男孩骨子裏熱血被激發出來，管她是男孩女孩，犯我者，打！
當萬随值日完走出教室的時候，便看到廁所邊上的兩個人滾做泥團，陸易蘅揚着胳膊嗷嗷亂叫，狠命甩着胳膊上咬得緊緊的嚴縱。
雖然是小祖宗小霸王，但萬随從小便被萬老爺子灌輸不管怎樣一不能打女人，二不能打小孩，三不許能老人的原則，此時見到小陸子竟然和嚴縱在打架，雖然上次有威脅過嚴縱那小丫頭，但也就只是說說呀，大男人怎麽能做這種和女孩子動手的事情。
萬歲爺兒生氣了，沖到兩人中間将纏得死死的兩人分開，随後逮了陸易蘅狠狠揍了一頓。混蛋小屁孩，欺負女孩是欺負，論到動手，你該！
最後，揍人揍爽了的萬小爺上下打量了一番滿身泥巴髒兮兮的嚴縱小朋友，想想她這樣回去上次那個嚴爺爺肯定要問東問西，如果嚴縱扯到自己，嚴爺爺來家裏告狀，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于是萬小爺考慮許久，終于邀請嚴縱小朋友到他家玩，順帶着把自己收拾幹淨。
而幼時總是缺根筋的嚴縱小朋友也不想給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知道自己竟然在學校裏和別的同學打架了，絲毫沒有考慮到小女孩跟小男孩回家對不對這個問題，歡快的打電話告訴爺爺自己去萬爺爺家做客了。
最後，板着臉的萬小爺和嚴肅的嚴小朋友手牽手回了家，留下包着包淚想哭又不敢哭，怕家人發現又挨一頓揍的陸小朋友委屈望天：萬哥，明明就是你說過要嚴縱好看的啊我記得的啊啊啊！果然大哥都是善變的，伴哥如伴虎啊啊！我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嚴縱了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我就說小陸子從那以後見我都委屈得不行的樣子，好啊，原來是萬随你搞得鬼！”轉過頭狠狠瞪了眼舉着吹風機的萬随，嚴縱忍不住笑出聲。
“所以我攤上麻煩了。”關掉吹風機收在櫃子裏，萬随開了水洗手。
“什麽麻煩？”嚴縱不解：“我後來沒告訴爺爺啊。”
“你。”将手上水用幹毛巾擦淨，萬随看向嚴縱。
“我？你說我是麻煩？！萬随你混蛋！”嚴縱跳腳。
“走了，穿好衣服出去吃飯。”不理會一邊叽裏呱啦抱怨的嚴縱，萬随推門出去。
房間內傳來嚴縱嬌氣的哼聲，萬随搖頭，嘴角卻揚起一抹淺笑。
對，你是麻煩。把麻煩帶在身邊十年，我甘之如饴。
甜蜜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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