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巨獸(上篇)

且說骊山君回來時,已是日落時分。唐弈候在那斷谷口鐵鏈處多時矣,問起飛燕之事,骊山君說道:“飛燕确在弈秋門。然而你這便去尋她嗎?”

唐弈望着那崖間茫茫雲海,愕然,半晌說道:“我繞道,或是尋路下崖再……攀上……”

骊山君說道:“四面懸崖絕壁,僅此一條道。弈秋門的秦老兒已然收她作了徒弟,與秦幹只在一處。你當不必擔心她的安危。但你如今非要意氣用事,我也不攔你。只是你可曾想過,若是一個不慎,失足跌将下去,你固然一了百了,只是,卻讓飛燕日後依靠誰去?”

唐弈無言以對,心道:“嬸嬸乃是仁厚長者,必不我欺。我與秦幹雖只相識兩日,但她必能善待飛燕。我何不好好學上幾年?待得學藝有成,再平平安安地與飛燕相見。豈非更好?”——骊山君見他原本急紅的臉色稍轉平和,點了點頭,道;“飛燕如今跟着那賽弈秋秦風學棋習武。你作哥哥的,若不用心學藝,難道日後還讓妹妹養你不成?”

王芸兒拉着唐弈道:“你好好練功,很快你也可以過那鐵鏈子的。到時,我陪你去找你妹妹。”到了此刻,唐弈只得死心踏地留将下來。

自此,唐弈每日便在清風谷中半日習武,半日下棋,得閑時又将《五路仙人論》三卷再次寫出,骊山君依譜而授,有時能指出其所畫圖形的謬誤來,唐弈這才知道自己把個中一些圖例記錯了。便也突然會問:“那麽,黑白道的司徒端木得到的譜可有些也是錯的啊。他會不會也能看得出來?”骊山君笑道:“或許吧。他将你扔下崖來,你還擔心他學錯了棋嗎?”唐弈說道:“他扔我下來是他的不仁。我記錯圖譜,卻是我的過錯啊。”

骊山君道:“棋之巧妙,連錯處也生動。但凡不合理之處,自然亦有不合理的原因。你強記如此,也屬難得了。”

唐弈不時還會問起飛燕的事,骊山君說道:“弈秋門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些名頭的,規矩多,門戶深。況且飛燕與秦幹日日下棋習武,我哪能常見?你休煩躁。莫不成還擔心嬸嬸騙你?”唐弈于是不再問起,然心中總是疑惑不定,不時又想到:“我現今也出不去,枉自擔心,又有何用?不如勤加練習,以求早日出谷。”

…………

…………

都說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唐弈身形日漸雄壯,長得極其高大,王芸兒當年那手劈竹杆的活兒如今看來,原也不過爾爾。區區數年,王芸兒早已出落得愈發高挑清秀,削肩蠻腰,亭亭玉立,看着斯文,卻喜歡帶一條長鞭,在那山間竄上縱下,或下水捉魚,或崖邊采花。骊山君總是笑着說唐弈的到來,讓王芸兒不再乖巧,倒變得搗蛋了。

這一日,骊山君複出山去賣獸皮,唐弈與王芸兒完成了今日的官子題(注:官子題是圍棋的一種練習題,古已有之。古代官子概念指的是各個局部的最佳應手,與現在官子的意義不同),便到那七仙子潭邊練劍。王芸兒手中長鞭架不住唐弈的長劍,被逼急了,一縱身,跳入潭中,良久冒出頭來,叫道:“唐弈,敢下來不?水裏打。”唐弈收劍笑道:“水裏的營生,我會的比你早,有何不敢?”便要下水,忽見水中自己的倒影,遠非當初那稚嫩的毛孩子,已是人高馬大,腰圓膀粗了,略一遲疑,說道:“衣服濕了不好穿。你上來……”言未已,王芸兒于水中長鞭甩出,纏住他左腿,唐弈閃避不及,被她狠勁一帶,立時雙腳在前,淩空飛起,“叭”地一聲跌入水中,唐弈左腳被纏得緊,知道上當:“罷了,她的鞭子長,水裏好使。”急揮劍欲砍,王芸兒一扯一帶,唐弈立時翻了個身,又是頭下腳上,王芸兒只将鞭子亂扯,唐弈于水中翻滾,四處俱無着落,手中空有一柄長劍,卻分毫無用。水中努力睜眼瞅着王芸兒的影子只在前方,拼足了力氣一蜷身,伸手抓住鞭子,用勁一拉,将王芸兒扯了過來,王芸兒借勢沉入水中,順帶着一掌拍來,唐弈覺察水勢甚猛,立時一閃而過,王芸兒浮出水面,只覺被纏住了手臂,纖腰又被摟住了,又羞又急,卻掙不脫,不得已一腳朝後飛出,正中一個軟處,以為踢中了,驚叫道:“唐弈,你沒事吧?”

“我沒事。”唐弈自對面遠處冒出頭來,一抹臉上的水,手中一揚,笑道,“你的鞭子,在這兒呢!”王芸兒此時大驚:“你沒抱着我?”

“抱……”唐弈一愣,笑道,“你出手那麽狠,我又不想找死。”言未畢,已見着王芸兒身後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臂長如練,頭大如鐘,正張着血盆大口朝王芸兒頭上咬下。

咦,欲知王芸兒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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