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回歸自然的惬意。
繞過了入口的這排屋子,往東數十米便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寬闊的陽臺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薔薇花,開的芳香四溢。
聞瑾軒進去片刻,換了一身騎馬裝出來,千千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他原本修長的身體穿上騎手服顯得格外英武,一手随意的拿着頭盔和馬鞭,原本冷漠疏離的氣質得到更多強化,而這種強化,變成一種肅穆的力量。
聞瑾軒看着她發愣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大概就是這個微笑的形容。
她的身量不低,可是明明粘在他眼前,卻有種自己似乎變小了的錯覺。
“大少爺。”一個婦人從裏面急匆匆幾步走出來,“老爺說,今天晚上想在這裏用餐。”
“朱媽,讓德州會館送幾樣大菜過來,剩下的你看着辦吧。”
朱媽點點頭,轉眼看到千千,卻是一驚又有幾分讪讪:“這,這不是醫院裏面那位小姐嗎?”
“朱媽,我叫千千。”千千看着她就有幾分親切,“上次謝謝你了。”
朱媽臉上有幾分慚色:“不客氣,不客氣。上次沒有好好照顧你,千千,你晚上想吃什麽?”她有些過分殷勤的說。
千千溫和一笑:“朱媽,你太客氣了。大家吃什麽,我就吃什麽,不必單獨費心。”
聞瑾軒拿馬鞭敲敲皮靴:“嗯,朱媽,我們走了。”
朱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睜睜的看着聞瑾軒走了出去,終究沒有說出口。
朱雙雙在門後聽了半晌,氣得一跺腳,直往客房去了。
馬棚離這裏還有段距離,別墅下面的紫藤棚下放着幾輛自行車,還有電瓶驅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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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串紫水晶似的紫藤花挂在頭頂,擋住了陽光,留下一地靜谧,千千仰着臉看那一花架的美麗,好像,整個春天都開在這裏了。
她微眯着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眼臉處留下厚重的陰影,如同畫了濃重的彩妝,像是害怕驚動這些美麗的花朵,她的聲音也變低了:“好漂亮。”
這樣的花,曾經在白将軍府邸也曾有過,肆無忌憚的美,驚心動魄的盛開。
清風拂過,花枝亂顫,如同在輕輕回應一般,千千一時怔怔,喃喃道:“不知道它們在說什麽呢?”
聞瑾軒也站定,他輕輕的說:“我母親也很喜歡紫藤花,聽說它有個花語: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滴滴滴——美好的畫面瞬間被這不識趣的汽笛聲破壞,兩人都有些不自在的轉過頭。
只看到聞瑾意春風得意的坐在一輛敞口電動巴士上,優雅的沖兩人揮手致意,在他的背後,拉了足足半車的女孩子。
每個人都花枝招展,有的頭上還帶着小花環,如同在參加泳裝派對或者模特環游,偶有兩個穿着騎馬服的,也是愛馬仕之類的定制,精致的妝容紋絲不茍。
“王叔忙不過來,讓我來接你。哥,上來吧。”聞瑾意指指身後的空位,又看了看他身旁那個穿着一身運動裝的陸千千,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千千心下明了,面上并不露出分毫,只回應了一笑,擡腳跟着聞瑾軒上前。
正在這是,遠遠傳來一聲馬嘶,接着一匹棗紅色母馬奔到了眼前,直直到了衆人面前數米才拉住了馬缰。
馬兒來回踱步,聞瑾吉氣喘籲籲,看來是一路奔襲而來:“等一等,陸千千。”
作者有話要說: 某吉:我願意嗎?我願意嗎?我還不是愛屋及烏,身不由己。
某軒:愛你的“屋”去,不用惠及俺的“烏”。
某吉:呸,就你那速度,還不定是誰的呢!
——說好的隔日更新,某墨沒有節操的再次日更了!!
走開啊,熊貓眼和死瞌睡!!!
☆、各懷鬼胎
衆人詫異的看去,千千也有幾分意外。
聞瑾吉又喘了兩口氣,方才笑道:“千千,我臨時邀了你來騎馬,也沒有提前通知,想你也沒有帶專門的衣服過來,我正好新做了一套騎馬裝,不如你試試?”
這話一說,不止車上的各個美人,就連聞瑾軒也是一愣,他知道這個妹妹之前并不待見陸千千,日前費盡心思托了聞老爺子來當說客,不過是為了那個時同幸的所謂比賽。
這個妹妹平日裏張張狂狂,一見時同幸就跟豹子變了貓似得,看的他邪火一陣一陣的,為了這個小白臉,竟然放下身段去邀自己向來不喜歡的人進自己的公司,即使這個人是陸千千,讓聞瑾軒少了幾分不悅,那心裏,對聞瑾吉迷戀時同幸做的種種事,也是止不住的反感的。
他皺了皺眉:“小吉你又搞什麽?”
“大哥。”聞瑾吉催馬上前幾步,翻身下馬,拉長了聲音嬌嗔道,“我要讓大家看看,我設計的衣服那一定是很合适千千的。”
聞瑾軒臉色更不好看:“你把時同幸請來了?”什麽大家,就那個人吧,還大家!
聞瑾吉臉色微微一紅,稍縱即逝一抹羞意:“大哥,瞧你這麽小氣,人多點熱鬧呀。老爺子可是說過的,我是這個半個會長,想請誰就請誰。”她說罷,生怕聞瑾軒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兩步上前拉起千千的手:“走,我帶你換衣服。”
她的手溫暖柔軟,千千不習慣和人這樣親近,不由動了一下,聞瑾吉握的更緊,笑着安撫她:“別擔心,我的衣服保證你喜歡,就算不會騎馬,只要穿着,那就是鐵铮铮的騎士範。”
聞瑾意撲的一笑:“小妹,你搞的不會是盔甲吧?人千千三根骨頭兩根筋,別被你那鐵大塊壓塌了——小心,回頭有人收拾你。”
聞瑾吉立刻惱了:“二哥,你還帶着嫂嫂們這裏晃呢?我聽老爺子說,今天要給你比馬招親,擂臺都備好了!”
聞瑾意想到自己那不靠譜的老爹,頓時面上一暗,轟的一下啓動了車子:“走不走,大哥?!快點,遲了,真就逼良為娼,指腹為婚了。”
聞瑾吉沖他扮個鬼臉,也不理會黑着臉的聞瑾軒,拉住千千快步向別墅走去。
千千将手臂所有的力氣隐去,配合的跟着聞瑾吉向屋子裏面走去。既然這位大小姐這麽費盡心思不加掩飾的前來示好,不聽聽她後面的話真是可惜了。
她一只手被聞瑾吉牽着,兩人幾步就走過了紫藤花架,聞瑾軒眉頭一皺,卻看見千千遠遠的揚起另一只手,輕輕揮了揮,示意他安心。
正在這時聞瑾意的車子同時開到了他身邊,棗紅的母馬kitty擡起馬眼瞅了這魚唇的人類兩眼眼,果斷的低下頭繼續吃草。
聞瑾軒今日臉上隐隐帶着笑意,他擡腳上車的瞬間,聽見聞瑾意敬服的低聲道:“大哥,這麽快就帶回來見老爺子,你也夠膽肥的。”
他轉頭瞪了弟弟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我的保镖,而已。”
“這麽快就變成了,你的,保镖。大哥,別嫌弟弟啰嗦,玩玩就夠了,不值得。”聞瑾意特意強調了你的,兩字,再次惹來一個白眼,他也不在乎,轉頭揮了揮手,貼心的對着後座美女道:“姑娘們,抓緊,加速咯!”
頓時後座上面嬌聲嗔怪響作一團,亂哄哄的聲音太大,壓住了聞瑾軒的回答。
馬場供車走的是特制的綠道,道路兩旁開了擠擠攘攘的野花,讓人一看,就是生機勃勃的心生歡喜。
車子到了馬廄旁邊停下,聞瑾意胡亂蹬了雙短皮靴,就去拉馬。車上諸多嬌怯怯的美女下了車,也都興致勃勃的圍着馬廄看馬。
喂馬的王叔已經六十有餘,十年WG期間在某農場侍弄了好幾年馬,對于養馬頗有幾分心得,閉着眼睛都能分出馬的好歹,但他脾氣古怪,向來不愛說話,對人也是愛理不睬的,聞瑾吉私下叫他王葫蘆——悶嘴葫蘆不開腔,漸漸,馬場裏面的人都喊他葫蘆叔,他也是悶悶的應一聲,毫無異議。
幾個面孔嬌俏形态嬌憨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圍在王叔旁邊,央着他推薦幾匹性格溫順的母馬,王叔也不多說,一間一間馬廄的走過去,合适的就開鎖,不合适的也不解釋。
聞瑾意正和他的“甲殼蟲”培養感情,聞瑾軒已經牽出了踏雪,好幾個女孩選好了馬,在馴馬師的幫助下,慢悠悠的走過來,臉上都帶着新奇又緊張的神色。
這群女孩子後面,是時同幸和一男兩女,聞瑾軒認識那女孩,正是千千的室友荀晴悠,嘴角不由隐隐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聞瑾意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時同幸身上攪了兩攪:“大哥,你可知道小吉的性子,上次做的那樣滴水不漏,還是給她攪和了進來。這姓時的,可不是任人擺弄的人。”
“小吉真是被老爺子慣壞了。”聞瑾軒面上隐隐有私擔憂,“就這麽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你當初還不是。”聞瑾意嘟囔一聲。
瞬間感覺頭上射過來一道利劍般的目光:“你說什麽?”
聞瑾意嘿嘿一笑:“大哥,我說,咱們快些過去吧。老爺子多不靠譜你不是不知道。”
他現在已經能想象聞老爺子那笑眯眯四處收照片的模樣了。
聞家自聞老爺子之上,都是個癡情的主,輕易不談婚嫁,但是一旦認定婚姻,那必然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
到了聞老爺子這層,他卻是個不收心的,一個個往家裏擡着送着,因着聞老夫人是個小戶出生的,外不能交際,內不能掌家,只是日日郁結,氣得聞瑾軒的爺爺家法收拾了聞老爺子好幾次。
到底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最後長嘆一聲,也丢開了去,只是對聞老夫人格外好,他這個媳婦,是當日聞老爺子在家裏搞了絕食才強行娶回來的,卻是這樣不珍惜。
然後,四十那年,聞老夫人忽然一場病去了,那之後,聞老爺子就像是被高僧點化了一般,屋裏屋外全部清理的幹幹淨淨,莺莺燕燕全部都消失不見。
又是幾年,聞老爺子漸漸把公司的事情都扔給了聞瑾軒,自己天天擺弄起馬場來。他的勁一陣一陣的,馬場弄了沒多久,遇上那伊犁馬難産死了,忽的又沒了興致,轉而開始為聞家三個孩子操心起終身大事來。
奈何,這位老爺子真是實打實的不靠譜啊。
聞瑾意看大哥心事重重,知道他心裏不暢快,不由嘆氣:小妹啊小妹,真是費了你的苦心,既要讓某人知道你是用心去準備了他的事情,又要讓荀晴悠和陸千千這對冤家同場相對:一個丢掉面具,一個露出獠牙,難為你對陸千千做了全方面的調查,又做了萬全的防備。
只是,這個人真的值得你這樣做嗎?
那廂荀晴悠纏着王叔,頗有見地的點評着:這匹老了,那匹毛色不均勻,她咬着手指來回走了兩次,似乎也沒有中意的,走到在這馬廄的最旁邊,是一個低矮的棚子,通風漏雨,那裏也有一匹馬,拴在一塊長了青苔的拴馬石上面。
她忽的一拍手:“我要這匹。”
王叔愣了一愣,搖搖頭:“不行。”
“為什麽呀?”荀晴悠嘟起嘴,明亮的眸子閃着殷切的期盼,這匹馬通身漆黑,只額頭一圈白毛,跟帶了皇冠似的:“我就喜歡它。”
“這是匹傷馬,而且還沒馴服。”王叔神色黯淡,正是上次他試圖馴馬跨河時扭傷了馬蹄,眼下剛好,本來性子就野,這下更是生人難近了。
“沒有馴服?”荀晴悠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難道,是野馬?”
王叔看她一眼:“不是。”轉身走了。
等大家選好了馬,由馴馬師牽着,慢慢的跟到了賽馬欄處,這才看到,今日來的人,着實不少大都是聞家的世交和兄妹三人的朋友,加上為數不多的聞世高層,還有一些沾親帶故有生意往來的同行和馬會裏活躍的會員,熱熱鬧鬧,把個馬場掀開了半邊天。
許久沒露面的聞老爺子和幾人坐在一處花樹隔開的小茶座間,從外面只能隐約看到幾處綽綽約約的身影,而先到的聞家兩兄弟下了馬站在樹下和幾人說話,卻不見聞家三小姐的身影。
有膽大的馬會新人在試着跨欄,荀晴悠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馬術,此刻見那些人動作僵硬,不得要領,不由躍躍欲試。
圍欄的另一處隔斷後面則安置着零落有致的座椅,巧妙的安放在樹蔭下,座椅旁邊擺着并不常見的進口水果,還有各色飲料,年紀略大的女士和好靜的淑女們便在此觀馬閑聊,倒也樂的自在。
家有未婚兒女的家長一邊等着今日節目——跨欄賽馬的開始,一邊都在有意無意的瞥着場上的适齡青年,聽說,今日的馬會,也是聞老爺子為聞家幾個兒女物色适婚人選的聚會。
因此,早在馬會開始前幾周,就有人開始千方百計托關系找路子想混進來,即使不能得到聞家的青睐,其他世交的适齡青年,那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喬榆滿臉尴尬的被母親拉着介入一個又一個八卦圈子,他們是喬榆的小姨帶進來的,喬小姨的老公做房地産,輾轉和聞家扯上了那麽點關系,今日也算是費盡心思才擠了進來。
“媽。”喬榆看着又折身想要插入幾個婦人圈子的母親,有些為難的叫了一聲。
喬母瞪了兒子一眼,這樣好的機會,可是他小姨好不容易掙來的,平日裏,哪裏能接觸到這些人家的女兒,只要随随便便看中一個,那至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這孩子,怎麽就不理解呢?!
“是啊,你說,咱們當媽的,操了一輩子的心,怎麽就不省心呢。我兒子啊,剛剛考上研究生,得州大學的研究生。”她有些矜持的介紹着喬榆,幾個女人正說這話,忽然擠進來這麽一個陌生女人,不由有些吃驚,喬母笑眯眯的繼續道,“他姨父早就讓他去公司上班,可氣人,這孩子就愛學習,說要先讀了研究生再說。”
一個帶着玳瑁耳環的女人很有感觸:“那你真是好福氣,我那女兒偏偏就學不進去,好不容易搞去了美國,沒兩個月就跑回來了。诶,他姨父什麽公司?”她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喬母盡力壓住眼底的得意顯出平常的心境說了公司的名字,那幾個女人一愣,什麽皮包公司,都沒聽過。
緊接着,她們的話題一轉,就直接将喬母排擠出去了。
這樣的直接讓喬母面色頓時有些難看,不過不要緊,還有那麽多适齡女孩,她想要拉着喬榆前往下一站,喬榆僵持着不肯動。
在這心照不宣暗湧不斷的膠着中,忽然遠遠聽的一陣馬蹄聲狂奔而來。
衆人悚然回頭,只看見兩馬鐵蹄飛濺,聲勢浩大的撲面而來,平日馴服的馬兒此刻如同煥發了野性,氣勢逼人,間不容發。
而再仔細一看,為首的一匹馬上,坐着一個身穿騎裝的姑娘,帶着深藍色頭盔,身子幾乎持平伏在馬上。
有眼尖的看見那衣服,立刻叫道:“是三小姐,瞧那頭盔。”
聞瑾意有些心急:“小妹在搞什麽?就算是要引起姓‘時’的注意也不用這麽大手筆吧。”
聞瑾軒也擡眼看去,他緩緩搖了搖頭:“這不是小妹。”
作者有話要說: 喬母:喂,你是陸千千?
某千:幹嘛?
喬母:幾個月不見,瘦成這樣?可惜呀,我兒子不會喜歡你的,死了這條心吧,別說瘦成骨頭就是瘦成一根針也沒用。
某千,恍然:哦,原來我是根骨頭,怪不得老遇見狗東西。
某軒敲敲馬鞭:含沙射影的,夠了啊。
這章稍微平淡,為了接下來的小綻放,撒花吧,給小墨一點鼓勵吧!!
☆、真是冤家啊
而再仔細一看,為首的一匹馬上,坐着一個身穿騎裝的姑娘,帶着深藍色頭盔,身子幾乎持平伏在馬上。
有眼尖的看見那衣服,立刻叫道:“是三小姐,瞧那頭盔。”
聞瑾意有些心急:“小妹在搞什麽?就算是要引起姓‘時’的注意也不用這麽大手筆吧。”
聞瑾軒也擡眼看去,他緩緩搖了搖頭:“這不是小妹。”
衆人近了一看,卻是個面生的女子,穿着一身軟綢白襯衣,外罩深藍小比甲,腰身剪裁妥帖,到了衆人面前,她利落的一拉馬缰,馬兒令行禁止,一歪馬脖,輕嘶了一聲便停了下來。
這女子帶着頭盔,渾身透着英姿飒爽的利落和貴氣,翻身下馬,周遭的人瞪大了眼睛,只能隐隐看到下半部分臉蛋,細膩的皮膚熒光可見。
待到她微仰起臉,露出一雙秋水明月般澄澈的眸子,四下幾個閑聊的女孩子不自覺的往後面挪了挪。
這不是陸千千是誰。
今日因着天氣喜人,沒有選擇室內馬場,這室外馬場由着聞老爺子的喜好,用雙層栅欄隔開,觀禮席位則随意的分置在花樹下,馬會有時候也會開展場地障礙、盛裝舞步、西部繞桶和場地馬球這類的比賽和教學,不過都是內部玩玩的小打小鬧而已。
緊接着,第二匹馬也到了,聞瑾吉遠遠的便開始拉馬缰,kitty在原地轉了兩圈停下來,粗大的鼻孔呼哧哧的噴氣,她嘻嘻一笑,躍下馬來,拉了千千的手笑眯眯的上前,得意的一笑:“瞧我設計的衣服?怎麽樣?”
聞瑾軒上下掃了一眼,淡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眼睛卻是不肯移開的。
聞瑾意倒是眼前一亮,臉上笑意滿滿:“真是相得益彰吶,我說小妹,你這不怕衣服沒推薦好,反而把人推薦出去了。”
聞瑾吉粉臉一惱:“二哥就會挑撥離間。”
年會那晚,因着時同幸的話,她私下裏将陸千千的一切調查的清清楚楚,素日習性,家庭背景,學業工作,這越調查心中的反感就越來越少,甚而生出了幾絲佩服,這陸千千年紀不大,卻是家中的頂梁柱一般,大學的花銷也全是自己一手一腳掙得,因此她也便理解了千千為何會出現在派對上面。
這麽一個為生活所迫卻不願走捷徑的女孩,難道會在大學最後的關頭熬不下去,前功盡棄,她是不太相信的,那論壇上面的照片和信息她都看了,待看到最後一張,聞瑾吉就完全不再相信這些所謂的真相——那件事,她是清楚的,那錢景臻豬頭一樣駕着凱迪離開時她也是親眼看見的。
也是為着這樣的背景,了解千千和大哥的‘熟悉’,她也就放了心,求着老爺子出面,讓大哥将人圓了回來——既然陸千千是聞瑾軒的人,那她也便絕對不會去和聞瑾軒向來不喜歡的時同幸有太深的瓜葛。
今天陸千千剛剛到馬場,她的冷淡也不過是礙着尤嬌還在,少不得不能一下撇開尤嬌就那麽親近。
即使嬌縱如聞家三小姐,面子功夫她也是很會做的,後來帶着千千換衣服的空擋,兩人随意的聊了些,聞瑾吉再次驚喜的發現,這個‘獵戶’女兒對馬術似乎很有一套,親近之意更甚。
方才出來,一時興起,兩人便小小的賽了一場,陸千千放水放的快要開閘洩洪了,聞瑾吉還是追得氣喘籲籲,這下聞瑾吉心裏頓時對千千高看一眼。
其餘衆人眼看他們議論着,無不竊竊私語猜測這個陌生女子的來路,一方看似乎和老二熟絡些,一邊又覺得似乎和老大站的近些,有女孩的人家莫不一陣扼腕嘆息。
聞老爺子身旁的杜叔這廂瞅過來,不由眼前一亮,他飛快的閃進隔間打着小報告,緊接着,就滿臉笑意的走了過來:“老爺子讓大家過去坐着說話。”
聞瑾軒看見他那賊兮兮的笑臉就覺得太陽穴有點痛。
聞瑾吉眼珠一轉,拉了千千:“走,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有趣的人。”她瞧了大哥一眼,滿臉“你快謝謝我吧”的表情,聞瑾軒微不可見的揮了揮手。
千千倒是眼觀鼻鼻觀心,她穿着這身衣服只覺得出奇的舒展,動起來靈活又省力,手套和皮靴護住了手腳,要是當初和息國的力戰中绶國能抛掉那些礙事的盔甲,穿上這樣靈活的騎裝,也許還不會贏得那麽險勝。
自從她心底接受了聞瑾軒的提議,計劃往走秀這一條路上試試,便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等到這廂到了聞瑾吉面前,又受到如此禮待,便将之前的疑惑先擱置在一旁,千想萬想不如放手一搏,這是千千的信條。
有的時候,她想的不會那麽多,戰場瞬息萬變,戰機更是轉瞬即逝,這是千千和她那老謀深算的父親最大的不同。
她是邊想邊做,甚至是由着性子,做了再想。
至于,聞瑾軒說的那個什麽貼身保镖,陸千千撣撣耳朵,等入到了聞瑾吉公司——還管他作甚。
聞瑾吉拉着千千幾步上了前面的花樹座椅處,到了下午茶的時間,有廚子烤了鮮美的羊肉鹿肉分成小盤送到各個小幾上。
陸千千摘了頭盔,露出一條油亮的辮子,不但不顯俗氣,反而多了層雌雄難辨的美。不過略略一站,就像是點起了引路明燈,周圍立刻圍過一群人來,聞瑾吉一邊敷衍的應酬着,眼睛卻四處逡巡着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千千有一搭沒一搭應付着幾個熱心八卦的大媽的“關心”,忽聽得旁邊一個耳熟的聲音:“我家小榆也最愛爬山了,是吧。”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那個“前男友”喬榆尴尬的被自己母親賣力推銷着。
這俞章人瞧不起外地人,可是本地的原住民又瞧不起新落戶的,而那些有點家底的又瞧不起一窮二白奔小康的,這麽一層層下來,千千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可不就算是那種最被人瞧不起的:一窮二白沒家底的外地丫頭?
這個穿越,等級滑落的也忒快了點,對于門當戶對這件事,千千氏深以為然的,無論是曾經的绶國還是現在的世界,但是,千千對于門當戶對的理解顯然和很多人不太一樣。
她認為的門當戶對并不局限在家世這一塊,財富是可能敗壞的,仕途是可能跌到的,勳貴是可能沒落,而唯有意念和能力是不可摧毀的,也是起起落落的保障,她更看重的是指兩個人的眼界觀念的匹配,是品性和趣味的相投,這在勳貴保守的绶國,無疑是個異類,這也是她并不願意屈從皇帝的一個隐秘緣由。
而這些驚世駭俗的觀念在她穿越的這個時代雖然也被接受,但貌似也并不是主流的,這個世界的人,更看重的家族的扶持和財富的積累,千千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些日子,也算是清醒了,這并不是女子的天堂,也并不是那曾經出現在古聖書中的大同世界,在這個全新的世界,沒有帝王,沒有奴隸,但是階級和競争從來都是存在的,而門戶之見更是不少。
她打定主意要争取出人頭地,就算不能穿越成為二代,至少也要當二代他媽。
再說千千這一笑,旁邊一個穿着深紫開衫的女人就不屑的哼了一聲:“哎,那個女人,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真個沒見過世面的,到處推薦她的兒子。什麽研究生?切。”
旁邊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這吃相也太難看了。誰家要真是傻不愣登把女兒嫁進去,只怕連骨頭都不會吐出來。”
聞瑾吉被這話吸引,也好奇的看向那對渾然不知的母子,她穿了一身高級定制的小西服,嬌俏的短發,露出頭發的地方點睛之筆般綴了個鑽石耳環,站在英氣逼人的千千身旁,那股子貴氣也不逞多讓。
千千并不讨厭喬榆,眼見衆人這樣肆意編排,她不參與,卻也不忍去聽,轉過頭去。
那一廂,喬母正好轉過頭來,一眼看到聞瑾吉,她眼睛一亮,這個女孩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她不動聲色的推推喬榆,示意他主動點。
喬榆扶了扶金絲眼鏡,濃濃的書卷氣在他強橫的母親襯托下,竟有了幾分怯弱的感覺,他無奈的謝絕母親的好意:“媽,今天咱是陪小姨過來的,您就安心的玩玩,別操心我的事了。”
“別操心。”喬母瞪了兒子一眼,“你真是豬油蒙了心了,那麽個不要臉的丫頭,現在還記挂着。我不操心,不操心你是不是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啊!你說你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辛辛苦苦一輩子,為的什麽?就為了你來磋磨我?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天天忙死忙活最後落一身埋怨,我真是……”
她說的觸動心境,眼鏡就有些紅了,加上一生氣聲音難免有點大,千千耳朵日常練武,五官知覺也敏銳于常人,這下聽的清清楚楚,不由一僵:難道是說……?
喬榆一看母親來這招,心就軟了,他連聲安撫母親:“媽,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喬母登時臉上一松,輕聲寬慰道:“這才是媽的好兒子。媽還不是為了你好。以後,你就明白了。”
喬榆還真乖乖的往這邊走過來,聞瑾吉看着端了杯果汁過來的喬榆,眉毛一跳,幾個叽叽喳喳的女子也安靜下來。
“小姐喜歡騎馬?我也挺喜歡得。”喬榆的搭讪真夠爛的。
側背着他們的千千翻個白眼,按照之前“陸千千”的記憶,這個喬榆別說騎馬,連馬都沒摸過,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什麽。
“哦?”聞瑾吉笑得很溫和,“那要不一會溜場的時候你也試試?”
喬榆登時一愣,馬上說:“好,好啊。”
幾人都不說話,沉默中,喬榆還是主動開口了:“不知道小姐怎麽稱呼?”
聞瑾吉不說話,淡淡的看着他,眼底帶着幾絲不屑幾絲嘲弄。
喬榆額頭的汗出來了些,他一時不知如何打破這尴尬的沉默。
喬母在外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眼看兒子傻在那裏,不由暗自跺腳,到底護兒心切,還是擠了進來,這一擠,就跟推麻将似的,旁邊幾個人一下擠跑了,推得千千一個踉跄,登時就大眼對小眼的碰了個正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他人犧牲掉自己一切,将自己一切都寄托在另一個人喜樂身上的人太可怕了,無論是母親,還是夫妻。
咱是溫和派,不搞太極端的,自從某墨看了黑洞,真是留下了心理陰影…………
有木有小天使也看過,韓國崔智友童鞋主演的那部。
☆、畫皮
喬母登時嘴巴圓了一個大圈。
她臉上由紅轉青,由青轉白,陡的有了些怒氣,但是顧忌這麽些人,她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她有牽扯,只強忍怒氣狠狠剜了千千兩眼,沒說話。
一說說着一邊伸手拉喬榆,恨不得立刻離的遠遠的,喬榆卻是沒動,俊臉泛着難堪的紅色,他咽了口口水:“千千,你也在啊?你,你最近好麽?”
他眼睛在千千身上一打量,只覺得英氣逼人,不由自言自語,帶了幾分落寞:“看來,是挺好的。”
喬母狠勁的一拉,喬榆紋絲不動,眼睛直直的看着千千,臉上酸楚,無奈,嘆息各種表情一閃而過。
千千可沒那麽多心情和他追憶舊夢,她嘴角一翹,轉頭看了眼聞瑾吉:“聞小姐,我好像看到時先生了。”
聞瑾吉登時眼睛一亮,挽了千千就向她看的方向走去。
喬母後知後覺的愣了一愣:“聞小姐?”這裏面可不就只有一個聞小姐麽?瞧那通身的氣派,難道竟然真是聞家的千金?她暗地裏恨不得罵死千千,這個掃把星,自己攀不到喬榆就算了,還暗中使壞,攪和喬榆和聞小姐的事情,真是一肚子壞水。
瞧着兩人走遠了,紫衣婦人道:“瞧見沒,聽說那是聞家大少的新寵,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竟然都帶過來見老爺子了。”
喬母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兒子,只見他的臉登時煞白,心中不由一痛,恨恨低聲道:“傻兒子,咱都被人耍了,指不定就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就你實心眼的,還念念不忘。”
“千千不是那樣的人。”喬榆艱難的說,如果是,當年她怎麽會跟了自己這麽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他心裏到底是怨着母親的,說出的話也冷了幾分:“媽,你去找小姨吧,我去馬廄那邊看看。”他竟然不知道千千也是會騎馬的。
喬母抱着一絲微缈的希望:“嗯,去吧,剛剛聞小姐不是還問你騎馬嗎?仔細些,找匹溫順的,讓馴馬的牽着溜溜就行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千千,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輕輕松松,竟然就進了聞家的圈子。
千千帶着聞瑾吉繞過幾群人,就看到了時同幸一群人,他今日穿了一件鉛灰色休閑西服,裏面是淡藍襯衣,本是紮眼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顯得和諧無比。
聞瑾吉略有些不自然的打了個招呼,千千瞧着她身上可以掩飾的女兒家嬌态,心下明了,不由也多了幾分好奇,按說這現代的女兒家,相互愛慕乃至先表心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聞瑾吉平日爽快大氣的千金範一見時同幸怎麽就不由矮了三分。
“陸千千,我們見過的。”時同幸雖然面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