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眼中卻有幾分笑意。

千千坦然的看向時同幸,就是這個家夥未來會簽自己,負責走秀臺前臺後的全盤事項?她到不是以貌取人,只是這時同幸一看是個淡淡的性子,實在和那種需要八面玲珑四面應酬的圓滑模樣對不上號。

他又淡淡和千千說了幾句話,無非是問何時畢業,何時得空。末了,看着聞瑾吉,得了她一個點頭确認,才道:“想必聞小姐都跟你講過了,俞章承辦了新一屆的天途模特大賽。”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玉錘敲響檀木,“聞世年會那日我看了你的走秀,覺得還算适合,就是不知道陸小姐意下如何?”

在這模特圈裏面,能得到時同幸“還還算适合”這四字評價的人,現在一個在好萊塢混,一個去了米蘭。

千千想到年會那天的表現,對這兩字評價有些心虛,她委實對于走秀可是一竅不通的,不由笑道:“那都是糊弄的班門弄斧,以後還要多麻煩時經濟指點指點。”

時同幸眼底頓時閃過一絲笑意,這笑意連帶着也看向聞瑾吉。他微微點了一點頭算是致謝,聞瑾吉臉頓時就泛出了粉色,分外誘人。

時同幸又打量了一下陸千千,道:“聞小姐這騎馬裝設計的真是特別。料子帶了彈性,剪裁妥當,無論胖瘦穿着都那麽貼身。”

聞瑾吉頓時眼睛又是一亮,跟得了多大獎賞一樣。他是第一個道出這騎馬裝機關的,其他人只覺得好,卻不知道好在哪裏。

她瞧着時同幸看千千的眼神也是通透坦然的,心底最後一個石頭算是落了地,原本對待千千那表面上的熱情也頓時就多了幾分真心,笑道:“那也是千千的底子好。”

“還有不到一月畢業,千千你可找好住處?”時同幸忽然問道。

“我……還沒想到這處。”千千上輩子對衣食住行就是個不操心的主,加上這段時間一直忙着論文的事情,哪裏想那麽多。

“我可有一處。”聞瑾吉眼睛晶晶亮,“我新在家裏開了設計室,平日裏老爺子都在馬場晃悠,我二哥成日都在外面有去處的,千千又算是大哥的保镖,不如住到我家吧。這樣也好專心定制,一心二用。”她故作坦然的向着時同幸邀請說,“要是你要教千千臺步,指導她,過來也是極為方便的。”

說到底,還是為了最後一句話。

她到底女孩子,不着痕跡的點出了千千的身份——這是大哥的人,切莫生半點心思。

時同幸了然的看了聞瑾吉一眼,她瞬間跟被踩中尾巴的兔子一樣別過了頭。

陸千千也發現,聞瑾吉從來都不稱呼時同幸,都是你啊你啊的,但是每次說話,只要她腔調一軟,那保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同時同幸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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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底的一絲女兒心事,連她這個木頭都能看出來,她不相信時同幸會不知道。

那時同幸态度和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喜歡,還是不喜歡?她有些疑惑。

正在這時,由遠而近,一個牽着馬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帶着幾分自來熟的熱絡:“來拉,千千?”

千千覺得他有幾分面熟,一時想不起哪裏見過,費傑嘿嘿一笑,做了個扔東西的動作,她福至心靈,瞬間想起了,正是當日和喬榆分手的那間研磨時光咖啡館。

這費傑家裏是做外貿的,從來見面就是三分笑,讓人生出好感來,千千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察覺他的眼睛裏是沉默的并未有什麽熱情,千千心中了然,臉上也是應付的笑意:“你好。”

不過說了兩句話,馬背上一聲清脆的咳嗽提醒着下面幾個客套的人,千千擡頭,只看荀晴悠一臉不耐煩的看着自己。

雖然兩人是室友,但是經過論壇這件事,千千再無半點心思和她有什麽客套,只恰倒分寸回敬了一個蔑視的眼神,懶得再搭理她,那真是活生生降低自己的姿态。

她還沒說話,時同幸忽然開口:“小悠,你們是室友吧。”

荀晴悠摁了一聲,嘴角一撇,滿臉刻薄,毫不掩飾對千千的輕視,反觀千千,處之若泰,并不和她一樣滿臉作态,一對比便顯出不一樣來。

聞瑾吉見狀面色一沉,馬上又是微微一笑:“費少,你的女朋友?”

費傑不置可否,只聽聞瑾吉接着道:“之前聽大哥說,費家新開了兩個大市場,這生意做得越來越順風順水,什麽時候也給小妹支點招啊。”

這兩句話一連起來,意思就多了,明眼一聽她這話就知道是明褒暗貶,費傑家生意做大了,如今連女朋友也這等架子。

費傑臉上笑着客套,手細不可見的拍了拍馬,荀晴悠卻沒有領會他這好心的提醒,仍舊坐在馬上。

這時,那邊有幾個和聞家交好的年輕人看見聞瑾吉,端着果汁擠了過來,其中一個是羅家的老二,他最是嘴巴不把門的,一過來見着千千就眼睛一亮:“小吉妹子什麽時候有這樣漂亮的閨蜜,怎麽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鄙姓羅,羅夕。”

千千微微點頭,矜持的回禮。

荀晴悠見了,心裏頓時一陣厭煩,不由冷哼了一聲。

羅夕擡頭,就看見荀晴悠剛剛換上的甜美笑意,他不由一笑:“這不就是荀家的‘小公主’嗎?”

荀晴悠倒是一愣,不提防竟然這裏會有人認識她,只聽羅夕臉上帶了一絲詭異的笑意:“荀叔叔去找我姑父的時候,可也沒少提這位心肝寶貝女兒。”

荀晴悠頓時臉色變了變。

羅夕看着荀晴悠,又轉頭去看費傑:“費少,可真是性情中人,患難見真情啊。”

費傑一頭霧水:“羅少,你說什麽呢?”

“哦?”羅夕眼睛滴溜溜的在荀晴悠臉上滑了一滑,少女的臉上隐隐現出懇求的神情,他驚訝的叫道,“原來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什麽?”

“哎,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荀家有批服裝套牌,被查了,全部貨扣在海關。荀伯父找到我姑父說話,可我姑父雖然也算是個管事的,但現在,不都得按規矩來麽?!”

費傑臉色微變,他自然知道這幾句輕飄飄的話是什麽意思,荀家是做服裝出口的,規則在那裏,難免會有劍走偏鋒的時候,記得之前荀晴悠一臉得意的說她老爹接了個大單子,還計劃要走費家的渠道,之後因為課業繁忙,也就丢在一邊,卻不想,原來是出了這等事。

那批服裝訂單大的吓人,費了荀家大半的資産,如果拿不出來,加上違約金,大概荀家也只好破産清算了。難怪,荀父那麽着急的要見自己,荀晴悠那麽着急的見自己父母,原來,是打得這等主意。

他臉色難看的看了荀晴悠一眼,她的臉早已煞白,淚珠兒在眼睛裏面左滾右滾。

他的手頓時就松開了馬缰:“荀大小姐,你可真是沉得住氣,演的真用心吶。”他吐氣如冰,像是惱到了極點。

荀晴悠使勁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傑哥,你聽我解釋。”

“好啊。那你解釋吧。”費傑退後一步,看着荀晴悠。

荀晴悠張了張嘴,沒料到這麽一出,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她的臉皮由煞白憋成了通紅,也擠不出半個字來。

沉默中,她半是惱恨半是怨毒的看了羅夕一眼,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得罪了這個人,如此當面揭短,而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愛面子的費傑怎麽能容忍她這樣的欺瞞和今天的聲譽掃地。

羅夕接了這白眼,還在那裏假惺惺道:“哎呀,費少,原來你不知道啊,瞧我這嘴,該打,該打。”他話是這麽說,臉上卻何曾有半分悔意,說是幸災樂禍還差不多。

費傑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看了荀晴悠一眼,對方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但是這原本可愛的表情眼下看了卻是平添幾分可惡。

羅夕忽的微微靠近費傑,輕聲說道:“只想着看戲,誰想自己也成了戲裏面的角兒。”他面有深意,笑容滿面,費傑何等剔透之人,立刻就明了,他怔了一怔,看向陸千千。

難道是因為那件事?!——荀晴悠論壇發照片那件事?他的腦子飛快的轉起來,如果這個發照片的人都有問題滿嘴謊話,那她說的話做的證,又有幾分可信的呢?

像是回應他的疑惑,聞老爺子邊的杜叔站在花叢遠遠的沖着幾個人招手。

聞瑾吉這笑話也看夠了,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只覺得大哥似乎對這千千有那麽絲不一樣的上心,不由伸手挽了千千親親密密的往前走去。

時同幸按了按費傑,他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這裏的确不是發脾氣的地方,平白的教人笑話,他盡力緩了些聲音,卻是止不住地厭惡:“下來吧,有事回去說。”

荀晴悠咬着嘴唇搖了搖頭,她從小就是蜜罐裏長大的,心高氣傲狠狠的看着羅夕一群人,陸千千那高挑的身姿格外顯眼,腦子一熱,她頓時心裏生了惡意,忽的一揚馬鞭,啪的一聲戳在馬臀上,馬兒吃痛,瞬間風一般沖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千千小萌眼:謝你背地裏幹的這些好事。

某軒,傲嬌臉:我不過是為了公司的聲譽。

某千一腳踩空:醬紫。

遠遠的,看不下去的小助攻聞瑾吉:哎,千千,過來幫我,手被鴨 子嘴咬住了。

某軒冷眼:一個鴨 子也搞成這樣,難怪碰見人家話都說不清楚。

小助攻聞瑾吉,攤手:那我有什麽辦法——死鴨子嘴硬啊!嘴硬啊!!

衆多小喽啰看見男豬,齊聲咋呼——

配角羅夕:憑什麽壞人都讓我做了?我的聲譽呢?

配角費傑:憑什麽傻人都讓我當了?我的呢?

配角喬榆,寬面條淚:說好的男豬和前男友呢?

某軒:死墨快來,拉走你的渣渣配角,搶戲過頭了。

作者君戳手指:下章,戲都給你行不?

☆、馬蹄餘生

羅夕原本是和幾個男孩子走在後面的,他為了和千千說話,專門移到了另外的左手邊,剛剛沒說兩句,只覺後腦生風,這熟悉的預感和本能的直覺促使她瞬間轉過身子,一張巨大的馬臉赫然已經在面前,噴着粗氣的馬鼻子哼哧着,馬嘴歪斜,銅鈴一樣的眼睛裏面全是驚恐。

聞瑾吉被千千這一帶,也轉了過來,眼睜睜的看着馬蹄擡起來将兩人籠罩在身下。

巨大的陰影蓋住了兩人的身影,衆人齊聲尖叫起來,時同幸幾乎沒有多想,狂奔過去想要拉住馬缰,但是人腿哪裏跑的過馬腿!

前面花叢隔間的聞老爺子們也聽到聲音走了出來,正好看見馬蹄騰空踏下的這一幕,饒是他如此鎮定的人,手上的茶杯也猛的一抖,滾水澆到手上,瞬間起了一片紅印,可是哪裏還會感覺到疼痛。

“小吉!!”

“千千!!”

“荀晴悠!!”

争先恐後的叫聲此起彼伏,這麽一秒,是那麽短,又似乎那麽漫長,人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脫缰的馬擡着碗口大的鐵蹄踏向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铮亮的馬掌閃着冷光,有膽小的女人已經捂住了眼睛。

誰都知道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悲劇。

聞瑾軒面色白的吓人,兩步從聞老爺子身邊竄了出去,然而如何來得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沒有人看見千千如何動手,聞瑾吉一個懶驢打滾順着草坡滾了下去,她渾身發抖,嘴巴哆嗦着說不出話,狂奔而至的時同幸及時接住了她,女孩子的眼淚瞬間嘩啦啦的落了一臉。

聞老爺子瞬間松了口氣,又提心看那還斜着身子的陸千千,她半個身子都在馬下,馬蹄落地湛湛避開,再次揚起的第二次正好直直踏向她的頭。

荀晴悠哪裏知道會是這樣恐怖失控的局面,她使勁拉住馬缰,但是哪裏還能控制住一匹暴怒的公馬,

勉力之下,手指全部勒出了紅色。

馬蹄踏下的瞬間,千千纖手一翻,将頭盔瞬間摘下,身子靈活的往後一縮,馬蹄落進了頭盔,瞬時間降低了速度,而就借着這些末巧力,千千抓住了馬镫,一個利落的翻身,她竟然直接從馬腹下面翻到了馬背上。

荀晴悠緊緊閉着眼睛,忽然覺得身後一熱,一個溫熱的身子貼上了自己,頓時後背一安,她睜眼一看,不由大駭:這不是陸千千還是誰!

千千間不容發,哪裏顧得上跟荀晴悠多說,她當機立斷,瞬間掌握了局勢,緊握着馬缰一拉,馬兒吃痛,高高的揚起前身。

這樣筆直的高度,荀晴悠頓時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摔下去,這馬場雖是綠草鋪地,但是剛剛被馬蹄踏碎的頭盔正在陷在地上,而從荀晴悠這個位置掉下去,那臉必定是首先着地的!!

“千千。”荀晴悠帶了一絲哀求的哭音,身子直直的往下落着。

衆人又是一聲驚呼。

千千眼底的冷酷一閃而過,她本不想理會這個一直在背後使絆子的女人,對于這樣的人,向來是不吝惜冷酷的,但是她看見那荀晴悠小狗一樣可憐的眼神,到底嘆了口氣,馬鞭子一揮,生生卷住了正在往下翻的荀晴悠。

“抓緊我。”她一勒缰繩,馬兒的沖勢已經打消了大半,千千順着馬兒的力氣逐步分解,終于從亂踏變成了緩緩踱步。

聞瑾軒身子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他定定神,兩步上前牽住了馬缰。

周圍沉寂了半秒,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人人都帶着敬服和贊嘆看着千千,這眼底的峰回路轉,絕處逢生如同設身處地一樣感同身受。

她一頭烏黑到腰的長發沒了頭盔的束縛,現下全部傾瀉而下,絲綢一般泛着微光,明眸皓齒的臉龐上,明明是水晶般嬌怯怯的臉龐,偏生生是睥睨衆生的英姿氣派,而前面牽馬的聞瑾軒,身姿修長,氣度出衆,筆挺的身姿甚有幾分軍人氣度,這麽牽着馬緩緩走在式微的陽光下,倒像是迪士尼動畫裏面的場景——如果不算上陸千千懷裏那個眼淚縱橫的荀晴悠。

聞老爺子微微眯了眼睛,只覺得這畫面實在看上去非常之養眼。

到了隔間外,千千利落的一翻身,躍下了馬,她想了一想,還是伸手遞給了還在瑟瑟發抖的荀晴悠,荀晴悠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千千,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說什麽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将手遞了過去。

到底是未出校園的女孩子,即使幾分嫉妒幾分壞心眼幾分沖動幾分不計後果,也全然沒有到殺人放火那樣惡毒的一步,方才的事,她也是吓壞了。

聞老爺子在旁邊看着,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又濃了幾分。

費傑和時同幸這時候也過來了,時同幸輕輕拍了拍聞瑾吉的背安撫她,她眼睛又是一紅。

費傑滿臉懊悔和不安:“聞伯伯,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侄兒一定好好給小吉妹妹壓壓驚。”

聞老爺子看了看荀晴悠:“你的小女朋友?”

費傑頓了一頓:“我一個學校的,師妹。”荀晴悠頓時臉上一白,跟張快被戳破的紙一樣。

他又轉頭去看聞瑾吉,這會子她驚魂稍定,半靠在時同幸手臂上,不由皺了皺眉頭,将女兒拉過來:“怎麽樣?傷着沒有?”

方才的情形看的很清楚,他當然是知道沒有的,這句話不過是想問問聞瑾吉的處理态度,聞瑾吉抿了抿嘴唇,緩緩搖搖頭。

不看僧面看佛面,費傑是時同幸的朋友,即使這個荀晴悠一萬個該死,她也不想連累父親對時同幸的看法。

聞瑾軒何嘗不知道她這點小心思,半是關切半是責備道:“既然沒事,就好好的擦擦臉。”

聞老爺子順着聞瑾軒的話看到了千千這裏,他仿佛才發現一般,頓時臉上就笑開了花:“這個小妹妹好俊的身手,剛剛要不是虧了你,我這個小女兒恐怕真要‘吉祥如意的’。”他拉過千千的手,往隔間裏面走,也不惜的再理會時同幸等人:“過來,陪老爺子好好喝幾盅,壓壓驚。”

千千大方一笑:“舉手之勞,老爺子言重了。”

“瞧瞧這小嘴,真會說話。”聞老爺子緊緊拉住千千的手往隔間裏走去,聞瑾軒看着他老爹那保養得當的手,怎麽看怎麽礙眼,終于忍不住不着痕跡的将千千一扯,隔開了去,然後也跟了進去。

看熱鬧的人眼看事情了了,大家也不是那市井八卦,很快就各自回位,自去議論去了。

荀晴悠自然沒有臉面繼續留下來,她怯生生的看了眼費傑,哪怕他罵她說她,甚至給她一巴掌,她也是願意的,可是費傑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了。

羅夕拍了拍荀晴悠的肩膀:“小姑娘,夠有膽的啊。你這石頭搬的,不止是砸腳,差點連人也砸死的。”說罷,他也笑嘻嘻的走了。

荀晴悠沒有心思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她眼巴巴的看着費傑離開的背影,心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她轉過頭,隐隐可以看到千千坐在聞老爺子身邊,一時心頭百感交集,她咬着嘴唇想了很久,終于拿出手機給單夢打了個電話:“單老師嗎?我是小悠,上次跟您反映的情況,可能有點誤會……”

說了好一會,她挂上了電話,只覺得心裏有了那麽一點踏實的感覺:陸千千,現在我就不欠你了。

這廂聞老爺子拉着千千拉家常,千千這才發現這個老爺子是個話痨,連喝水也忍不住說話。

他聽說千千會“點”馴馬,一雙眼睛賊拉拉的亮:“千千,一會障礙賽要不,露一手?我太瞧不起那些馬會裏面裝大爺的了。成日的控馬,跑馬,連馬有幾個牙齒都不知道?一個個得意的很,要不你代表我,好好殺殺他們的威風,我下注,咱倆五五分?”

聞瑾軒咳了一聲,聞老爺子沒理他,繼續誘*惑道:“五五不行,四六,四六也可以,要不三七?哎,一錘子買賣我二八!”

千千面色不變,笑着搖頭:“老爺子真愛說笑,我就是随便騎騎,哪裏能上去比賽……”

聞瑾軒平日是個少言少語,跟他老爹也并不親近,這會兒卻靠過來:“你就別強人所難了。”

“去去去。”聞老爺子恨不得把他擠出隔間,“人家千千還沒說話呢。都跟你一樣,不識好歹,白白糟蹋了我的‘踏雪’。”

像是聽見在喚名字,另一邊,一個馬頭擠了進來,花樹撲簌簌的落着花瓣。

“回去,踏雪。”聞瑾軒命令道。

千千下意識的去看馬蹄子,卻是一圈黑毛,并不是名字寓意的白毛——馬踏飛雪。

“知道為啥叫踏雪嗎?”聞老爺子何等會察言觀色,帶着一絲狡詐,“答應了我就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是騾子是馬

千千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他,老爺子摸摸頭,被她看得有幾分讪讪:“算了算了,跟你說了吧,省得有人說我欺*負小姑娘。”

他笑眯眯的一拍腳,手裏比劃着:“踏雪,踏雪,你看那蹄子上一團黑毛,可不就像是踏髒了的雪嗎?”

千千忍不住撲哧一笑:難為這樣傻的名字還有這麽傻的解釋。

她原本有些肅然的臉,綻放這笑容,如同春雪初化,冰河解凍,看得聞老爺子一愣,暗道好一張臉。

羅夕這時候也溜了回來,看見聞瑾軒便擠擠眼睛,聞瑾軒看了他一眼,神色坦然。

千千當然不知道就在他們談笑之間,學校的論壇上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偷拍的發帖ID被熱心網友人*肉了出來,正是和千千一個寝室的,然後根據拍照的位置,時間,甚至奶茶店監控被黑後拿到的監控錄像,發帖者的真實身份也被揪了出來——是千千的室友荀晴悠。

輿論一片嘩然之際,荀晴悠一直苦苦隐瞞的家庭情況——家裏公司走了歪路,瀕臨破産的慘狀,被一個叫“羅生門”的發帖人原原本本的挂在了論壇上。

此貼一出,頓時在學校掀起了新的一波浪潮,人人都可以猜想:如果發帖者是和陸千千一個寝室,而且本身就是一個滿嘴謊話,誠信有極大問題的人,那麽顯而易見的,她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會不會是個人矛盾?或者是,根本就是女生之間的嫉妒。

而如果僅僅是個人恩怨,就要這樣抹黑同學和學校的老師,那這個人的素質和道德,就可見一斑了。

于是下面一片關于這些照片是PS過的,堅持讨伐的,各自為營的讨論将論壇吵了個沸反盈天。

而就在這烈火烹油的時候,在另一個門戶網站出現了一個美女力鬥小偷的視頻,而裏面的主角,正是陸千千,俞章大學在确認了視頻的真實性後第一時間進行了轉發。

一時之間,陸千千因為她的兩次截然不同的視頻站在了網絡的風口浪尖。

學院書記看着桌上幾張論壇照片的解釋:雷諾的真實來源是千千的同事,千千在聞世的實習照片,還有最後一張錢景臻的豬頭照片,心裏已經相信了那通來自聞世高層的電話,他舒口氣:差一點,就誤了一個好苗子啊,這樣樸素不為名利所動的女孩子,在這樣浮躁的社會,實在太少見了。

當機立斷,他決定抓住這個提升學校聲譽的機會,緊急成立了學院特殊行動小組,專門處理這件事,單夢接到這個差事時臉上有幾分讪讪不自在,她一面應付書記,一面卻也有些尴尬:怎麽能好好的下臺自然的處理這件事?

千千全然不知道,在她還在馬場裏面應付這話痨的時候,外面的輿論和世界發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變化。

聞老爺子還在鼓動千千表演一下馬術,千千只是笑着并不應承,真是笑話,這馬上功夫是沙場征伐練,就怎麽能輕易用來娛樂賓客,她又不是那舞*伎*女*優。

聞瑾吉在一旁和聞瑾意說話,心思卻是明顯不在這裏,時不時飄向隔間外。

忽的花樹一動,一個五十開外的男子走了進來,見着聞老爺子就是三分擠兌:“聞會長,我這可是專門從江州市過來的,你就算不敢應戰也別躲在這裏啊?”

聞老爺子站起來笑罵:“瞧你那張狂樣,不就是新得了幾匹純血阿拉伯馬,就不知道眼睛往哪裏放了?比,誰說不比。”

聞家幾兄妹立刻站起來向這個不速之客問好:“龐叔叔好。”

男子笑着應酬了兩句,轉頭看向聞老爺子,掩不住的得意:“這幾匹馬可是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他拉長了聲音專門賣個關子。

聞老爺子果真耐不住:“死頭陀,有屁快放。”

龐頭陀本名龐涓,因為慣常光頭形象示人,得了個诨號龐頭陀——胖頭陀,是江州商界數一數二的人物,閑時愛好賽馬,和聞老爺子的玩樂愛好不同,他是真正的賭馬,本人也是極其愛賭,争強好勝之心不輸熱血少年。

龐頭陀滿意的看着聞老爺子滿臉急切的模樣:“我這次可是請了江州上屆馬會冠軍,韓衛龍聽過吧。”

“就你那些不入流的比賽,冠軍也不見得咋樣。”聞老爺子撇撇嘴,眼睛裏面卻是有些黯然,“專愛顯擺,回頭再從馬背上摔下來別讓我拉你。”

龐頭陀臉上有些挂不住,瞥了旁邊嘴角隐隐含笑的千千一眼,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一句話,敢不敢比?”

聞老爺子被他這一激,當下道:“比就比,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聞瑾吉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老爺子真不靠譜,上次王叔馴馬傷了腰以後,馬場少了主力,這老爺子真是存心丢臉嗎?

龐頭陀似笑非笑的看了聞瑾吉一眼,對聞老爺子道:“要是輸不起,就直接認輸,給我兩匹你的拓拔系列,省得輸個光頭丢人現眼。”

聞老爺子只差沒跳起來:“滾滾滾,老子還怕你。這幾十年,你搶東西什麽時候搶過我?”

這話一出,龐頭陀頓時面色一變,哼了一聲:“是啊,你那麽會搶,搶來怎麽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千千看見聞瑾軒眼中一閃而過的傷懷,心知這兩人看來是新仇舊恨的宿世冤家,其中不知道多少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呢。

聞老爺子的眼角一跳,眼睛變得通紅:“死胖子,立馬的,招呼你的人去,今天誰輸了誰打掃馬廄一個月!親自去鏟屎!”

龐頭陀聽了這話,頓時面上多雲轉晴,不怒反笑,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哼着小曲走了出去:“我就是那鏟屎匠,鏟屎本領強,我要把那新馬房,鏟的很寬敞……”

聞瑾吉嗔怪的看了父親一眼:“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龐叔的脾氣,怎麽回回都上當呢?上次鏟了一個星期,差點把高血壓整出來,這回還一個月?!”

聞瑾意嘴角抽搐:“龐叔這也真選的是時候,現在王叔傷了腰,還能誰去呢?爸,你可別看我,我擺造型那絕對是第一名。要不大哥去,好歹大哥還能跑幾圈,輸也不會那麽難看。”

聞老爺子這回也冷靜下來了,眼睛滴溜一轉,看到了千千身上:“千千,你可是老大帶來的,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不是?這回你可要幫我。”

方才千千利落的身手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聞老爺子這麽一說,頓時将期盼的眼神都放在了千千身上。

千千頓時額角三條黑線,這老爺子剛剛感謝她救了聞瑾吉還沒這麽真誠呢。

“千千,老爺子可不是那摳唆的人,一月給你兩千的薪水,使勁使喚你。咱們這次比賽的獎金我那一分不要,全都給你。”這老爺子,連兒子的底都揭了,聞瑾軒不由面上難看,這個死老爺子竟然又派人調查他。

“千千是我的保镖。這賽馬可不在她的工作範疇內。”聞瑾軒聲音淡淡,卻是毫無讨價還價餘地,“況且,那江州賽馬場,慣來不按規矩做事,污糟手腕太多,何必呈一時之快,給這小人出頭機會呢。”

“那你去幫我鏟屎一個月成不?”聞老爺子瞪了兒子一眼,顯然沒有聽進去他的話,開始耍渾:“死小子就知道吃裏扒外,就算千千是你保镖,也不是賣給你了。我問咱千千呢,你別插話。”

“千千,乖千千,只要你答應了替我比賽,無論結果,我這馬場裏面的馬随便你選,送給你了!”這馬場裏面的馬都是聞老爺子一匹一匹親自選的,感情極是特殊,這樣的血本都肯下,看來真是被龐頭陀壓的太久了。

千千對這條倒是有些心動,出來這麽些日子,許久不碰馬,就跟屁股長了瘡似的,癢癢的難受。

聞老爺子見她有些松動的模樣,趁熱打鐵,又加上一條:“然後馬場給你留置一間專屬客房,你要想來,随時都可以。”

這樣的待遇,基本就和聞家人沒什麽區別了,聞瑾吉雖然有心和千千交好,卻還是為父親這過分的慷慨驚了一驚。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千千卻還很坐得住,笑道:“聞老爺子,我騎馬可沒有什麽章法,都是按着自己性子來,也就是閑時胡亂騎着玩耍,對這比賽,并沒有什麽把握的。”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上場,武力不行,咱們還可以以貌取人,陣勢一起來,就是結果不如意,老爺子也認了。”聞老爺子盡力安撫着千千,生怕她立刻又反悔,“回去我就讓這個吸血鬼給你加薪。這麽好的保镖,一個月兩千,簡直欺負人嘛。”

他使勁瞪了兒子一眼,顯示出和千千同仇敵忾的氣勢。

聞瑾軒哭笑不得,他知道千千既然應承下來,那自然是有幾分把握,況且剛剛千千露的那手,已經成功說服了他。因此也不再反對,方才那麽說,不過是不想聞老爺子挾情逼人而已,他這個老爸,委實不靠譜。

但是穩妥起見,他還是低聲喚了羅夕過來:“你去幫我查查韓衛龍的底。”

作者有話要說:

☆、豬一樣的隊友

這次的比賽龐頭陀又想出了新花樣,三局兩勝。

一共三個項目分別是花樣極速,跨欄,還有一個聞老爺子替換為馴馬。

出賽人選兩邊各推薦兩個人,還有一個則是現場抽簽,每一匹騎出來的馬下面都有編號,抽中誰就是誰,這個就完全是憑運氣了。

龐頭陀大方一笑:“這次可算是公平的,給你個機會扳回一局,免得輸的太難看。”

聞老爺子氣得胡子一吹:“還不知道誰難看呢。”

這下午光景長,本來有些倦意的賓客們聽了這麽個別出花樣的比賽,紛紛興致勃勃起來,也争相準備下注博個好彩頭。

龐頭陀出的人是韓衛龍和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臉儒雅,聞老爺子這邊是陸千千和聞瑾軒。

聞老爺子把擴音器搬出來,專門讓聞瑾意坐鎮播報賽況,聞瑾意滿臉不情願,還是像個小長工一樣坐上椅子。

最後一個候選人是電腦抽簽決定,匍一開始,衆人就緊張起來,各個騎馬的賓客又希望是自己又害怕是自己,既想出頭又怕丢臉。

第一個號碼出來,代表的是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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