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卿書包好糕點,打算讓下人擺上飯食。
他覺得妻主在外勞累一天很是辛苦,兩個姐夫說,妻主成親前從來沒有這般認真過,就像變了一個人。
因此今晚他讓小廚房做了一些李玉愛吃的菜肴。
誰知李玉這會兒剛回來,又要出去。
她想到了魂魄即将消散時,文意的那番話,急匆匆要走。
“晚飯我不吃了,你吃便好。”李玉這麽風風火火,離開時便沒有發現夫郎面上暗淡的神色。
她到了爹娘住的主院兒,此時李家正君正在挑選廟會要穿的衣裳。李玉大力地拍着門,聽得裏頭頗有精神地罵道:“誰在作死?!趕着投胎呢?”
“是我,爹。”
頓時她爹不說話了,把門打開。李家正君手裏拿着兩件衣裳,眼裏還殘留怒火。他舍不得罵小女兒,郁悶地問:“你做什麽?方才不是來過了,可吃了飯?”
李玉進來後把門關緊,惹得李家正君發笑:“又有什麽秘密要說?”怒火徹底消散。
李家正君最疼李玉這個小女兒,因為他覺得女兒是自己的福星。
說來也怪,懷李玉這一胎時,李家正君特別輕松,完全沒有害喜等反應。
那時李家家主在外頭有了一個相好,他哭過鬧過都無濟于事,同妻主的關系十分僵硬,同李家家主争吵時氣極暈倒,才診出的喜脈。
得知正君懷了第三胎,李家家主想起了夫郎的好,和那相好斷了關系,回心轉意到夫郎身邊,各種體貼溫柔。兩人重歸于好,回到蜜裏調油的日子。在她出生後,李家家主強烈要求将女兒名字取為“李玉”。
“爹,咱家是不是有什麽傳家寶?”李玉問道。
李家正君瞪大雙眼,有些詫異:“你怎麽知曉,誰同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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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爹這反應,意思是确實有傳家寶。
李玉把李家正君拉到凳子上:“誰說的您就別管了,您就說到底是什麽東西吧。”她眉頭皺得很緊,弄得李家正君也态度端正起來。
李家正君拍了一下大腿:“嗐,原本我和你娘,是打算等到你們三姐妹都有孩子之後再說的。”
哦。李玉面色不變,所以前世她不知曉,是因為她同卿書一直沒有孩子。
“不過是你曾祖父留下的,京城一些老店鋪的紅利罷了,還有幾張地契。”
這輕描淡寫的話語,在李玉心裏,仿佛是一塊大石頭“咚”地砸下水。她跳起來:“您說什麽?”
家裏何時同京城有關系,紅利,地契?
李玉覺得嘴唇有些發麻,“我家這麽厲害?”
那還待在琥城做什麽,為何不到京城做生意?她家還不是琥城最富有的商戶,只能算前三。
李家正君揉了揉發疼的耳朵,“哎喲,你吼這麽大聲做什麽。”
接着李玉便聽她爹說了李府在她曾祖父還在時的發家史。
“你曾祖父是京城有名富商的兒子。你曾祖母到京城進貨,因為長得好,又有頭腦,可不就被你曾祖父看上了麽。”李家正君攤手。
然後李玉的曾祖父便不顧家裏勸阻,跟着心上人到琥城,成親生女過日子,嫁妝便是那傳家寶。
這些事情,李玉的父母從未告訴她們姐妹,因為不想看到她們三個早早便為所謂的傳家寶争奪。
“行了,說完了,滿意了吧。我可告訴你啊,別到處傳,等到你們都有後了,三姐妹一人一份。”
還要挑衣服呢,李家正君開始趕人,“趕緊回去休息,別東跑西跑。”
消化完這個故事,李玉恍惚着離開。
——
這還是我前世的那個李府麽?
雪花飛到李玉的睫毛上,濕潤了眼睫。
抹去眼皮上的水珠,她此時覺得身心俱疲。
可不是麽,在綢緞鋪子裏待了半天,談生意忙活半天,回來跑了兩趟主院。
現在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李玉走不動了。
前世的卿書被表弟誣陷偷竊,家裏人要送他見官,掙紮時溺水而亡。這是文意在她墳前哭着說的。
卿書肯定不會觊觎家中錢財。
李玉上輩子同夫郎吵鬧不休,可對方的品性她還是比較了解。
路上遇到賣身葬母的孩子、跑來讨食的乞丐,卿書總是不忍心,一定要幫助。他出身文人家庭,見自己大手大腳花錢,還冷臉說她身上都是銅臭味。
李玉覺得這其中充滿了無數的迷題。
她知道夫郎不通水性,掉進湖裏确實容易溺水。但他掉進湖裏,府裏可有人去救?為何顏生說他偷竊?
重生後,李玉努力想要補償卿書,同他好好過日子。
她請了京城的廚子,買夫郎喜愛的點心,給他添置書架,在爹爹面前說他的好話。
但這些還不夠。
她得找到迷題的答案。
“小姐?!”白茫茫的前方,有人朝着李玉跑來。
是阿塗。
原本白卿書有些不高興,但想着李玉或許是有重要的事,默默用了飯食,還給李玉留了一份。
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天都黑了,便叫阿塗出來尋。
阿塗見李玉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雪地中,身上被白雪鋪了一層。她替李玉拍着雪,“您這是發什麽呆,快回去吧,別凍壞了。”
是啊,快回去吧。李玉呼出一口熱氣,“走吧。”
外頭站了好一陣,加之近日忙碌,李玉重生回來第一次病倒。
回了院子,還沒進門,她便踉跄着要倒。把白卿書吓得不輕,扶她躺下,請大夫來看,說是風寒。
李玉躺在床上,嘴裏發苦,身上無力,沒有胃口。
“好歹要吃些。”
白卿書不知妻主出去發生了何事,獨剩他同李玉二人時,他盛了白粥送到妻主唇邊。
語氣裏有一絲絲的怨:“我的病剛好,你怎麽又得了。阿塗說你大雪天站在外頭發呆?”
李玉實在不想吃,白卿書只好放下碗。
他摸了摸李玉的額頭,“還好,方才有些燙,現在不了。”
瞧見夫郎眼裏的擔心,李玉倒不覺得難受了。白卿書的手剛離開,她便将其輕輕握住。
“這樣如何能試出我是否發熱?”李玉的聲音很輕,像是羽毛。
白卿書沒懂,他問李玉,“那要怎麽辦?”用手觸碰不對。
李玉還真就一本正經地教他。
“不是這樣的,上次你感染風寒,我是用額頭貼着你的,用你的體溫這般感受,才能知曉是否有發熱。”
是嗎?從來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白卿書信以為真。
妻主正在生病,他确實得仔細些察看。此時也顧不上羞澀,他低了頭,趴到李玉床邊,将自己的額頭觸碰李玉的。
溫溫的,同方才用手探知的一樣。他剛這般想,李玉便發出小小的笑聲。
原來是被騙了。想起妻主時常愛逗自己,白卿書想要瞪李玉。
卻發覺自己同她的距離,很近,很近。
即便是女子,李玉的睫毛也很長,只是不翹,安靜地遮住那雙眸。待她睜開眼,用狹長深邃的眸望自己時,時間仿佛停滞。
白卿書愣住了,仿佛養的那只雪兔跑到自己的心裏“怦怦”跳。
他挺直的鼻與李玉的鼻尖碰到一起,雙目對視,屋內頓時有了旖旎的氣息。
夫郎清澈幹淨的水眸中滿是無措。李玉的視線移到他的唇上。
由于吃食上照顧得比較精心,白卿書的肌膚更加白嫩,蒼白的唇也有了血色。
眉目如畫的少年,唇色是淡淡的粉,看上去軟軟的。
“卿書。”李玉聽到自己說,“我能不能親一下你?”
作者有話要說: 白卿書:生着病還想着親,呔,大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