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禀小姐,那張芸确有其人,近日在城頭破廟裏歇腳。”

穿得破爛的小乞丐縮着手,恭敬對李玉答道。

城頭破廟?

李玉眼眸微眯,這位此時竟然如此落魄。

給了承諾給小乞丐的銀兩和吃食,見她歡天喜地離去,李玉搖搖頭。

像小乞丐這樣的存在還有很多,人和人的命運差別很大。

別看乞丐地位低,她們有自己的人脈和群體。找人、傳遞消息,有時找她們更方便。

李玉要小乞丐找的張芸并不是一般人。她是京城張太傅獨子的私生女。

張太傅的獨子在成親前日,竟與他人無媒茍合,婚後一月有了身孕,被妻家發現,綁着送回了太傅府。

要問為何妻家不喜反怒,他妻主成親之夜生病發燒,根本沒與他洞房。此後一月纏綿病榻,何來的懷孕?

張公子回府後,心上人卻不願娶,他在太傅府郁郁寡歡生下張芸後,撒手西去。張芸一出生便不知所蹤。

李玉知道這事,是因為前世張芸在京城赫赫有名,十八歲橫空出世,成為最年輕的狀元。

太傅親自把她接回府,正了名,說媒之人踏破門檻,張芸卻道,已在琥城娶夫。

原來她出生後被抱到別處養,幼年被拐,飽受折磨。十二歲從家中逃出,流落琥城,遇到了她夫郎。

李玉前世喜好游山玩水,每到一處便去當地茶樓聽說書,這事兒是游到京城時知曉的。

被孫知宜處處打壓,她便想着如何擴大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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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螺莊不就是因為搭上京城的線洋洋得意麽,她想到自家曾祖父留下的嫁妝——京城商鋪的紅利與地契,也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在大腦裏思索一遍,搜出了張芸這個人,此刻正是她流落琥城的一年。找了幾月,終于有了線索。

城頭破廟。

“別緊張,我并無惡意。”

李玉望着那個瘦小的孩子,很有耐心地,一點一點獲取對方信任。

張芸一臉警惕地躲在角落,手裏握着一把刀,衣服破破爛爛,在前世姣好的面容,也黑漆漆的。

她這樣的反應很正常。換了李玉,歷經磨砺到了琥城,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忽然有人跑來說幫自己,誰都會懷疑。

此時的張芸才十二歲,看起來像一只小豹子,眼神冰冷。

“你為什麽幫我?”不搞清這點,張芸不可能跟着李玉走。

李玉神色坦然,眼神清明:“就當我看中你的潛質。”她并不是聖人,确實有私心。

“潛質?”

張芸覺得可笑,她一個十二歲半大孩子,有何潛質。

“我知道你的名字,還知曉你的身世。”李玉吐出“芸”一字,對方面色一變。

張芸知道自己叫張芸,她有一個銀手镯,上面刻了字。她曾想過找自己的家,一次餓得受不了,不得已到當鋪當手镯,從此以後便被人追殺。

或許有人并不希望她回歸。

“想活着麽,想堂堂正正回到你的家麽?”

李玉覺得自己就像誘哄小孩兒的壞人,看着對方眸中滿是驚訝,心裏不禁道。

幫人幫己,沒毛病。

當她把小孩忽悠回去,守門的呼吸一滞。

若不是二人相差歲數不大,真以為是小姐在外頭生的女兒。

文意就是這麽認為的。

他看到李玉領進來一個瘦巴巴,黑漆漆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笑眯眯的李玉,脫口而出:“您何時在外面有這麽大一個女兒?”

“……”

李玉黑臉:“自己領罰去。”

要不是文意是夫郎的貼身小厮,他這麽沒規矩,早就被掌嘴了。這話傳到卿書耳中還了得?

白卿書今日又感覺到胎動,每次他都感覺很奇妙。

以前對于生孩子,他是恐懼排斥的。但真的懷上,他好像有了無盡的勇氣,只想着如何把孩子養得健康,如何妥當生下來。

“先認認人,這是我夫郎。”

李玉讓張芸先去把自己清洗幹淨,免得吓到夫郎。随後她帶着張芸到了白卿書面前。

張芸的皮膚是小麥色,五官端正,英氣十足,眉眼幹淨。

就是矮了點兒。

“妻主,這是誰?”白卿書看着對自己行禮的張芸問道。

“晚上再說。”

李玉把人拾掇幹淨後,便要帶張芸去找李家家主。三人在書房談了許久,有争吵,也有妥協。

李家家主眼神複雜,望着面前的小女兒。她不知女兒哪裏來的本事和野心,竟然到處結交人脈,硬是要往京城發展。

“娘,你以為咱們以後能安生?”李玉有一種預感,若是她們李家不壯大,安于現世,任由碧螺莊欺壓,不僅保不住地位,日後會有大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未雨綢缪有錯嗎?李玉重生後,發現自己漏掉了很多前世沒注意的點。

比如李家生意漸漸走下坡路,比如傳家寶事件為何會發生,她到死也沒能看到李家的結局,是好還是壞。

原本打算把家業給大女兒,可小女兒越來越優秀,加之李玉找到了張太傅的孫女……

李家家主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她李家,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琥城富商麽,怎麽還扯到京城密事。

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張芸,李家家主最終嘆了口氣。

“你得保證,無論發生何事,不得牽連到家裏。”

不是她冷血。家中還有男眷,還有幼童,總得考慮他們的安全。

“娘,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李無奈道,“我保證,自己做的都是為了家裏好。”

張芸以遠方親戚的身份留在了李家。李玉給她請了先生,對方不愧後來成為最年輕的狀元,學業突飛猛進。

“妻主真打算讓二姐帶小芸去書院?”

白卿書坐在床頭,看着正在一筆一劃,給老二李容寫信的妻主。

“自然。”李玉一邊寫一邊道,“不必擔心。”

她寫完信,坐到夫郎身邊,摸摸他的肚子:“孩子沒踢你吧?”

“還好。”

其實近日,白卿書胎動比之前更甚,但在能忍受的程度。

他的腰身逐漸圓潤,人也不愛動,為了生産時順利,不得不每日飯後走動。

“再過一陣,妻主都抱不了我了。”

他四肢依舊纖細,只是肚子導致腰腹臃腫,偶爾會發出喟嘆,“孕後能恢複嗎?”

白卿書比以前更在意自己的身材容貌,他覺得有句話說得很對——男為悅己者容。

朱公子說,孕夫脾氣不好是常有之事,除了控制脾氣之外,想要得到妻主的憐惜,可以偶爾撒嬌。

“雖然之前的妻主不是我的良人,但我也算有經驗,照我說的沒錯。”朱公子如是道。

白卿書趴在李玉肩上,偷偷擡眼看她,“若是以後變醜了怎麽辦?”

他說得幹澀僵硬,真想到以後,悶悶不樂起來,抓了李玉手指頭,輕輕咬一口。

李玉笑眼看夫郎:“你的小腦瓜都在想什麽,哪裏有你說得那般嚴重。”

她終究是女子,見李家正君和兩位姐夫都好好的,只以為生産時會痛苦些,之後的問題沒想到。

白卿書見妻主不以為然,心裏不舒服。只是想得到妻主的安慰罷了,對方卻說不嚴重。

之前的小心呵護莫非是假的不成。

他不是急性子,也不跟李玉鬧,原本輕輕含着咬她手指,忽然牙齒用力,把漫不經心思考事情的李玉咬疼了。

“嘶,你真是兔子不成?”眼紅了就咬人那種。李玉抽回手指,指肚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牙印。

白卿書抿着嘴,不吭聲盯着她。

“我家卿書膽子大了啊,也不怕把你妻主手指咬出血。”

她作勢要去拍夫郎小屁股,給一個象征性的懲罰。

“你打吧。”

白卿書閉上眼,靠近李玉,“打得越重越好,等我生了孩子,變胖變醜,還有那麽多人願意嫁給你。”

氣呼呼把身子挪過來,讓李玉打。

“?”

李玉的手停在半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懵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夫妻之間難免的小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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