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下落

元明姝一悶起來就不說話了,她坐在床上,瞪了高昶一眼,高昶給她瞪的渾身發毛,唬道:“幹什麽呀?”元明姝态度很惡劣:“你起來,我要睡覺。”

高昶道:“天還沒亮,我也還想再睡一會……”

話還沒說完,元明姝一把掀了被子,高昶沒穿衣服,頓時露了個光溜溜,下身那玩意還半硬着,并沒有軟下來。元明姝一看頓時就勃然大怒了,她在這邊抑郁難受,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元明姝怒氣上臉,高昶也察覺到不妙,他不肯下床,只看到元明姝要發飙連忙抱着被子往床裏邊躲。

元明姝直撅撅一挺身躺下,沒有心情跟他打鬧。

高昶看她沒殺過來,那麽橫上了,又抱着被子膝行上前,他手剛碰到元明姝的肩膀,元明姝啪的一下打的他立刻縮了手。元明姝一雙帶着怒意的目光瞪過來,眉發如黛,臉頰雪白嘴唇嫣紅,高昶挨了一下縮了一下,反而不怕死的迎上去,抱住她使勁啃起來。元明姝死命捶也捶不疼他,最後又被高昶按在身下,搖的鬓散發亂,雪浪起伏。

天色還未亮,高昶完事舒服了,還有點困頓,翻身又睡了個回籠覺。元明姝則睜着眼睛,滿腔子都是氣憤,恨不得把他提起來按在地上幹他一頓。

高昶沒有說,過了兩日,元明姝還是知道了太後的事。這種事本來也是人人盡知的,只不過她一直在河北,消息過不去,高昶知道了,也沒有告訴她。

這天晚上,高昶回到房間,就看到元明姝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屋子裏點着燈,卻因為沒有人聲而格外安靜。元明姝表情有些頹喪,肩膀微微欠着,高昶猜到些什麽,低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元明姝望向他:“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高昶嘆了口氣,坐下,道:“只要太後娘娘平安便好,可你知道了又免不得要想東想西。何況我覺得,那樣對太後娘娘未嘗也不是好事,她想必也是願意的。而且我也聽說了義父待她很好,很是尊敬。”

元明姝聽到這話心中就不是滋味。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太出乎意料,可是聽完又仿佛是情理之中。她母親嫁給了高桓。

元明姝渾身的不舒服,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她的确以為母親這麽守一輩子活寡沒意思,要是梁太後嫁人,她是很高興并替她感到幸福的。元明姝的心眼裏,幸福離不開婚姻,離不開親人愛人陪伴,她已經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不可能再日日陪伴在母親身邊,只希望有人能陪伴她晚年照顧她。每每看到梁太後寄心神佛,她是感到很心酸的。

可是她竟然嫁給了高桓。

元明姝對這件事感到不舒服不自在,可是說高桓哪裏不好她又說不出來。高桓如今呼風喚雨,有權有勢,自然是值得依靠的,他性格溫和,待人有禮,而且也很守規矩,并不亂來也不好色,年紀也跟梁太後匹配。而且,高桓夫人兒女也都死了,兒子只有一個高時芳,梁太後嫁給他肯定不會吃虧。

可是元明姝仍然是感覺一陣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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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轉來轉去,她都得跟高家的人糾纏在一起。她本以為她逃脫了,她的母親卻嫁給了高桓,正兒八經跟高家成了一家人了,高桓真成了她爹,連那個高時芳,如今也真成了她的兄長,簡直好笑。

而且她現在才知道消息。

元明姝說不出是什麽心情,她茫茫然的,對此說不出一句話,也發表不了一句評論,這件事,不管從什麽理由說,她都沒有資格置喙。高昶握她的手緊了緊,道:“你放心吧,太後娘娘這些年過的很好,再過些日子你就可以見到她,想來義父也不曾逼迫過她,該是她自己願意的,你別想太多。”

元明姝聽不進他的勸告,她心情十分低落,什麽安慰也聽不進去。高昶想說什麽,見到她這個态度,也只得閉了嘴保持緘默,怕說多了讓她煩。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元明姝的心情再沒安定下來。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幾個月之後,她在高桓的府中見到了梁太後人之時。這時候是永熙元年四月,高桓回到洛陽已經有兩月,皇帝已經重回了洛陽宮,帝國也剛改了年號,一切重新回到了正軌,配着眼下時局,有種勃勃複興的味道。自從高桓回到洛陽之後,元明姝便關注着大将軍府的動向,這一天是重陽節,高府中主人下了請帖,請她去一同賞花。

在高府的後花園裏,元明姝見到了她母親梁太後,如今已經是高桓的妻子。她穿着一身明黃色的大袖外衣,深绛色下裳,顏色明麗質料華貴,而且臉上有妝,乍一看顯得她很年輕,氣色很好。

實際上她早就不年輕了,元明姝記憶之中她就已經有了衰老的痕跡。保養的再好,年齡已經過去了,元明姝都要奔三了,她怎麽可能年輕。

當然,盡管已經年華老去,眼角有了皺紋,皮膚也已經漸漸松弛,她仍然是優雅而充滿味道的,打扮的很得體,端莊,顯然她對衰老并不抗拒,而是從容接受,平靜而自然的老去。只有眼角眉梢殘留着的當年的餘韻,在昭示着她曾經有過的美麗。

高府後院的各色菊花開的正好,乃是今秋剛從澤州運過來的,元明姝陪着梁太後行走在花叢之中,見面到現在,彼此都未提舊事,梁太後給她介紹着園子中的菊花,又說起今秋釀的菊花酒如何美味。園子裏的石桌上正擺着點心和菊花酒,賞完了花,梁太後引着元明姝往石桌旁坐下,給她倒了一盞酒。

酒是苦中帶着香氣,元明姝一只手壓着袖,一只手舉杯到唇邊喝了一口,味道果真十分的好,剛喝着苦,入到喉中到最後,滿口都是香氣。

梁太後望着她笑,元明姝卻心情沉重,終于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母親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梁太後笑容止了止,道:“壞倒是不壞的,比那些年倒是要好不少,每日無所事事,卻也不太寂寞。”她目光陷入沉思,有點虛迷了,半晌又轉向元明姝,擡手摸了她臉頰,微微笑道:“你長大了不少。”

元明姝道:“不是長大了,是變老了。”

梁太後笑:“這麽年輕說什麽老,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都才是最年輕最意氣的。”她撫摸着元明姝頭發道:“年輕真好,真美,母親老了,真羨慕你。”

元明姝無奈苦笑,找不到話說,又突然道:“哥哥,他現在怎麽樣?母親可見到他?”

梁太後道:“你可以去看看他。”

話題又有點中斷。

元明姝想跟她說說話,聊聊元灏或者高桓的事,然而梁太後顯然對追憶往昔或者感慨往事并沒有興趣。元明姝要說個什麽,又很快被她把話題拉回吃什麽或者別的無相幹的內容上,幾次之後元明姝便不再吭聲,沉默了聽梁太後說那些不相幹的閑話。

她們說到晚些的時候,天氣涼,有點起風,這個時候高桓突然回來了。元明姝吃了一驚,頓時有些坐不住要站起來,梁太後連忙拉住了她,安慰道:“着急什麽,他又不會吃人。”元明姝渾身不自在的感覺比當年尤甚,想到她的母親,身邊的梁太後,如今跟高桓是夫妻,她就有種別扭的怪異的難受。

實際上不論怎麽看,高桓跟梁太後都是很般配的,年紀都差不多,高桓也五十多了人了,縱然可以再娶個二十多三十多甚至十多歲的妻子,但是他娶了梁太後,顯然更适合他的身份。高桓站在回廊下,元明姝和梁太後這邊瞧見了,一起過去。

元明姝向高桓施禮,行的仍是普通的福禮。

高桓淡淡嗯了一聲,示意她不必麻煩,又道:“你母親在這裏,她也悶,你可以沒事來陪陪她。”

他的聲音比當年還要冷淡許多,元明姝聽着有些心驚,她思索着當年高桓的語氣,有點重合不上。她站定了,擡頭看高桓,卻看見他頭發兩鬓竟然已經染了層層白霜。那一刻吃驚讓元明姝更加久久回不過神來,按理說高桓的年紀是不該有那麽多白頭發的,想來是這些年勞累和精神壓力所導致。

元明姝站在一邊,看高桓和梁太後說話,他們談的什麽元明姝聽不大懂,只能看見高桓面色嚴肅,聲音也溫和,表達的井井有條,而梁太後也跟他差不多的聲氣。兩人之間的氣場倒是蠻和諧,挺像一對相敬如賓的老夫老妻。元明姝心又是一空。

高桓和梁太後說完話,高桓又說:“你們母女難得見一面,就讓姝兒在府中陪你住一晚。”梁太後道:“我也正這樣想着。”高桓說完,看了元明姝一眼,道:“你們繼續聊吧,我還有事先走。”元明姝點點頭,高桓轉身走了,來去如風,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梁太後繼續帶着元明姝游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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