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殺人

元明姝是個思維很實際的人,她要救元灏,不是簡單的感情因素,當然感情因素也是有的,但不足以驅使她去冒險。她自始至終幫助元灏的原因很簡單,元灏是她的娘家,這個社會,一個女人的娘家有多重要不用說,元家徹徹底底的沒了,她今後的大半輩子人生都要由高昶主宰了。而她一無所有,有的只是一個小男孩子的愛情,這對元明而言是太危險了,不是她信不過高昶,而是她不願把自己的人生幸福寄托在一個男人的愛情上。她什麽都沒有,高昶要是做個皇帝,她憑什麽保證他會對自己忠誠?

他是要做皇帝,不是普通男人。

未來的事,一切都說不準,她現在還年輕還美麗,等她年紀大了,既無資本又無依靠,許多東西會毀掉她的愛情。而那時候她就只能忍氣吞聲。

歷史上有哪個皇帝會對唯一的女人忠誠?還真沒有,更別說一個從底層爬上去的皇帝,他的禦極之路需要多少女人墊腳,元明姝不覺得她高昶會是例外,至少她不會幻想自己會是例外,她很清楚權力會怎樣改變人,那根人的本性善惡無關,只關乎利益,有進無退。她并不願高昶走到那個位置。

這樣的心思,她是無需,也沒必要向高昶說的。

高桓倒是園中花開的好,讓元明姝陪他轉轉,元明姝心不在焉,人在高桓身邊,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她低着頭始終不說話,高桓自己說了一會,感覺到她不對勁,他轉過身面向元明姝:“怎麽了?”

元明姝道:“幹爹,我有些身體不舒服,這段日子就不過來看望幹爹了,想在家中休息休息。”

高桓道:“出了什麽事了?”

元明姝不答言,低眼抿着唇,高桓看着她臉頰,白皙如玉的面頰襯着烏黑的頭發,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在她鬓邊摸了摸。他的手伸過去,元明姝的身體就輕微顫抖了一下,有點隐秘的回避姿勢,高桓看出來了,手頓了一頓,笑道:“你休息吧,等身體好些了再來也一樣的。”他收回手:“你臉色不大好。”

元明姝笑了笑,笑的很勉強很難看,臉上有些失血的蒼白,高桓嘆道:“小兩口吵架了?”

元明姝默然無語,高桓道:“夫妻間吵架是尋常的事,彼此都讓一讓就好了,昶兒脾氣是極好的,對你也情深,你啊,性子太強了點,他是男人,你該給他的面子順着他些,不然時間久了早晚要吵。”

元明姝點頭:“多謝幹爹教誨,明姝知道了,今日回去便同他好好說一說,認個錯。”

高桓笑道:“你們要好好的才好,我看着也高興。”元明姝賠笑,高桓道:“昶兒甚有才幹,朝中又得人心,比我那逆子要争氣多了,将來必定大有作為,你跟了他是福氣。難得他還對你一心一意,當初我還曾勸他納妾,他堅決不肯,這都是為了你。”

元明姝點頭:“我知道。”

高桓絮絮叨叨又說了不少的話,元明姝聽着,點頭應着。她沒有把取悅高桓當一回事,這種事她幹的多了,曾經梁太後還在位的時候,她身份敏感,為了自保,多方讨好,同某些人虛與委蛇是再尋常不過的了,對她來說跟男人暧昧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只不過後來元灏當了皇帝,她又嫁了人,沒那個必要,也就沒那個興趣了。

她敷衍高桓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她自己是不甚在意,然而怕高昶發飙,所以不願同他說。沒想到高昶竟會那般敏感,他猜到了,而且大發脾氣。她已經不能再隐瞞并且糊塗着來。她有自己的意圖是一方面,但為了這個意圖影響跟高昶的感情就方向反了,元明姝取得了高桓的同意,決定回去和高昶好好的談一次,其實她跟高桓真沒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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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昶身體不舒服,休息在家,他心情十分不好,一杯一杯飲酒,婢女青酌侍奉着。青酌是元明姝的丫頭,十九歲,長的也十分幹淨漂亮,元明姝不大在身邊放婢女,但青酌是她小小撿來養的,元明姝挺喜歡她挺疼她,就把她放在身邊。

高昶平日總是很克制很端正的,幾乎笑也不怎麽笑,對婢女們也是淡淡的,他人非常溫柔,但和誰都帶着距離,元明姝是個母老虎,相當的兇殘了得,婢女們不說跟高昶親近,就是說話都留着神。

早上青酌聽見了高昶跟元明姝吵架。

她是頭一回聽見高昶跟元明姝吵架。當然,這段時間高昶都在和元明姝鬧矛盾,下人們也都看在眼裏,此時高昶借酒澆愁,喝的醉醺醺的,青酌反而覺得他比平日要平易近人許多了。平日的高昶總是不冷不熱的,讓人不敢接近,他長的那樣俊美,性子又好,房中的婢女丫頭們就沒有不喜歡他的,大家背地裏聊起,都是愛慕不已的,不過當着面誰也不敢去招惹他就是了。此時高昶酗酒,青酌就找到了話勸他:“郎君身體不适,還是少喝一點罷,公主知道了又要說的。”邊勸邊要奪酒壺。

高昶捏着酒壺不撒手:“她今天不回來。”

青酌道:“不回來,公主也會知道的呀。”

高昶輕笑道:“知道便知道吧。”握着酒壺,沉悶了片刻,又倒了一杯飲下。他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元明姝,高桓強,而他實力無法與之相抗,僅此而已,與其說是恨元明姝,不如說是恨他自己。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和高桓對質,他不能罷了。

他不能,高桓也知道他會默認。

青酌也勸不得他,看他這樣子倒有些好笑了,高昶散着頭發穿着單衣光着腳,那模樣頗有幾分妖冶狂放,他喝的大醉,青酌将他扶上床,拿被蓋住,端來水給他擦臉上。

這男人是真美,美的人喘不過氣,眉目英挺,有着男人的輪廓硬朗,還有一般男人少有的五官精致,身材修長挺拔,這樣一個男人,此時卻這副姿态倒在床上,青酌光給他擦着臉,胸口就有點心跳不穩,臉上發熱。她擦到高昶胸口,高昶閉着眼睛握住了她手,極虔誠的放到唇邊輕咬親吻。

他嘴裏低低叫道:“明姝。”

青酌臉紅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麽。

她也不抽手,就那麽任由高昶握着,心裏說不出的酥麻,含羞帶怯的繼續給他擦拭。那種溫溫軟軟的女性觸感讓高昶即使是醉中也不由得起了反應,實際上他有好些天沒有同元明姝同房了,身體自然敏感些。有具身子在那裏,他便本能的去抱。

青酌也不拒絕他,反而有些主動的去伺候他,替他脫衣服,撫愛他身體,挑逗勾引。

其實只在片刻高昶就清醒了,盡管他醉的眼睛都睜不開,但心裏是清楚的,服侍他的是元明姝身邊那個婢女,非是元明姝本人。但是他醉的厲害,沒力氣動彈,身體癱軟在床上,除了享受對方的伺候并沒有別的精神,于是他也就享受了,他懶得費力動彈,只是抓着對方的頭發,将那頭顱按到胯下,青酌先是掙紮了一下,很快又順從了。青酌非常有意的取悅他,高昶其實很久沒這麽舒服了,以往跟元明姝做的時候是他賣力取悅元明姝,現在只是躺在那就能舒服,對他而言也是種難得的體驗。

然而只在高潮來臨的那一刻,他的心陡然從高空墜落,他想到元明姝,意識到自己幹了件多嚴重的事了。他睜開眼睛,看到跪伏在自己腿間的女人,他渾身所有的毛孔都炸開了,血湧上頭。

他是不常犯錯的,不,他從不犯錯,人生的每一步他都走的穩穩當當,充滿了籌劃和預謀,他不能容忍任何預料之外的變故,然而此時他感覺他頭腦中那個井然有序的世界一瞬間被打亂了。他腦子裏沒想明白,腳下的反應卻是極快,他迅速下床去,一把摘下壁上的長劍拔出,走到床前,他從來溫柔和藹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可怕的殺氣,青酌吓的臉色煞白,連忙往後縮,高昶一劍刺入她胸口,随着一聲凄厲的大叫,鮮血狂湧出來,他一把拔了劍出,青酌倒在血泊中,殷紅的血液順着地面蜿延而下。

他終于安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傅戎聽到屋裏叫喊,剛沖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高昶手裏還提着劍,劍尖還在滴血,傅戎眼皮止不住的亂跳,他臉色發灰的看向高昶。高昶擰着眉,道:“把這裏收拾掉,這個女人弄去找個地方埋了。”

傅戎不敢遲疑,這些年,他早就唯高昶之命是從,絕不敢有半分不敬了,他立刻道是,連忙叫了幾個穩當的人來收拾死人。高昶道:“這是公主的人,不見了公主必然要問的,你知道怎麽說嗎?”

傅戎遲疑了一下,仍舊點頭:“屬下知道。”

高昶擦拭了劍,放回鞘中,挂回壁上,傅戎帶着人收拾殘局,擦洗滿是血液的屋子,他頭痛欲裂,坐在案前,想着這件事,感覺自己有點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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