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事發
元明姝回到家,她身體疲憊,坐在鏡子前卸下妝容,好一會她覺得有點不對,怎麽青酌那丫頭不見了?她問另一個叫青容的婢女,青容埋着頭支支吾吾沒答出個所以然來。元明姝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叫來傅戎問道:“青酌去哪了?”
傅戎一跟頭跪下,什麽話也不說,元明姝納悶道:“我問你青酌在哪,你給我跪下做什麽?”
傅戎道:“青酌姑娘沒了,公主責罰我吧。”
元明姝問了一下午也沒把傅戎的嘴撬開,傅戎只是跪在地上,死活也不肯說,元明姝有些上火,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沒了,又是她的貼身丫頭,自己竟然問不出個下落來,這實在是太荒唐了。傅戎嘴裏都問不出來,其他下人是更不敢說的,元明姝被這事弄的很生氣,她沖傅戎發了火:“你這就去把人給我找回來,真是奇了怪了,我自己的人我還不能知道下落,你現在就去,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人你就別再回來。”趕走了傅戎,她不耐煩的摘了發上最後一根金釵,沒心思梳妝了。
屋子裏看着也有點不對,床上卧具又換了,她明明昨天才換過的。地毯還有帳子,簾子也重新換過,元明姝總覺得哪裏不對。她太陽穴直跳,感覺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什麽事她又想不出來。到晚上,傅戎還是沒來見她。
元明姝用青酌用慣了,突然沒了人還真不習慣,她草草用了點晚飯,因為要等高昶,也就沒有上床,而是把婢女們打發在外面,自己坐在燈下寫字打發時間。中途她停下了好幾次,聽到門簾響動,還以為是高昶回來了,眼睛望過去,卻只是風吹。
大半夜的時候高昶終于回來了,他一身酒氣,喝的醉醺醺的,被個小奴扶着,元明姝連忙起身去接住他,吩咐廚房煮點醒酒湯來,将高昶扶到床上。高昶醉的不分南北,元明姝倒了點水喂他喝下,又倒了熱水拿了巾帕來替他擦臉。
高昶濕潤的眼睛望着她,握住她手,眼中說不出的哀意,元明姝掙脫不開。高昶将她摟到懷裏,口中喃喃的不住叫她名字,像個可憐的小狗似的。元明姝既心疼又心酸,她握着帕子不動,任由高昶将她摟着撫摸。
高昶道:“咱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氣,不要離開我。”
元明姝安慰道:“我不生你的氣,不離開你,別難過了。”
高昶啞聲道:“我的心都要碎了。”唏噓涕下,元明姝拿手指不斷給他抹着眼淚,有一瞬間她整個心都被他奪去了,她十分難過,心想,罷了吧罷了吧,哪怕把我的整個心給他又能如何呢?我在顧忌什麽害怕什麽呢?元明姝十分恨自己,恨自己先前對他那樣冷漠無情,她既然嫁了他,就不再姓元了,生是他的人,死了墓碑上也要冠着他的姓。
如果有可能會後悔,那就讓我将來後悔吧,現在我愛他。
元明姝摟着他的頭,不住道:“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咱們不吵了,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高昶目光祈求的望着她,有些懷疑和不敢置信:“真的?”
元明姝吻他嘴唇,低低道:“真的,以後我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什麽都聽你的,咱們好好的,再不生氣了。”
高昶笑出來,笑的眼睫帶淚,元明姝捧着他臉親吻,高昶擡手握住她手,壓在臉上,回應她的親吻,聲音哽咽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生怕你會恨我,怕你會離開我,怕咱們會分開。”元明姝道:“我怎麽會離開你,咱們是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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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昶默默蹭着她臉,汲取了溫暖細膩的撫觸,那一刻元明姝好像終于找到了靈魂的依賴和歸屬,整個人落下來了,整個心也靜下來了,好像突然變得懶惰起來,她不想再掙紮了,不想再努力了,只想這樣把自己全副身心交給他。
頭一次,元明姝感到這樣滿足和充實,靈魂腳踏實地。
她的靈魂總是孤獨的飄蕩在這世界的上空,她努力的尋找想尋找一個落腳地,可是找不到,她不敢落腳,她害怕,她害怕命運被人主宰,害怕失去靈魂失去自我,她是個過客,不敢在這個世界真正的駐足。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命如草芥,朝不保夕,這樣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是真正屬于她的,也沒有什麽是她能真正把握的,她能保持自己的,能真正自己掌握的只有自己的心。只要心是屬于自己的,她就永遠強大,無人能打倒,就算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她也能坦然面對并承受一切的痛苦和磨難而永不絕望,永不失敗。一旦心交出去了,命運就交出去了,任人操縱再無反抗之力。
冷硬了這麽多年,好像就是在這一晚,元明姝的心終于被高昶的眼淚融化了。簾外春雨細細,流水落花,簾中紅燭昏黃照着暖青紗帳,隔着窗子聽得到雨聲,元明姝赤身裸體卻也不覺寒涼,高昶默默無言的親吻她,元明姝摟着他勁瘦的腰,嘴唇熱切的回應他的唇吻,長久的撫摸着彼此身體,舍不得有片刻離開。
高昶進入的時候,元明姝感覺好像整個靈魂都被他侵入了,身體被狠狠充實的感覺讓她嗓子眼發緊,幾乎本能的有點想吐。高昶箕踞而坐,摟着元明姝的腰将她撈起,讓她盤坐在自己胯間,腿環住自己的腰,就着這麽個姿勢,兩人緊緊摟抱着熱烈擁吻,元明姝最後完全暈了,被他吻的四肢發軟,軟面條似的黏在高昶身上由他操縱,同時下身傳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真相是在兩天之後揭開的。
兩天裏,元明姝跟高昶甜的似蜜,高昶整夜整夜的要她,元明姝享受情欲的快樂,尤其是高昶總是着意的取悅她,不遺餘力的讓她舒服,元明姝被滋潤的臉色都紅潤了許多。然而這一天,她還是知道了青酌的事。
她質問傅戎,傅戎死活不肯說,元明姝終于是怒了,她站了起來指着傅戎:“你好大的膽子!這府裏的事情我交給你,你竟然隐瞞我!你究竟還想不想在這府裏呆下去了?”
傅戎跪在地上低着頭:“這件事公主還是問驸馬吧,屬下不能說。”
元明姝臉黑了下來,表情難看:“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傅戎道:“這件事驸馬知道,屬下不知情。”
元明姝撬不開傅戎的嘴,她終于問了高昶,高昶聽了,呆了一會,淡淡道:“她被我殺了。”
元明姝心中早有預感,只是不敢相信,高昶有什麽理由去殺一個婢女呢?
而且是她的貼身婢女,殺了不說,竟然還有意的瞞着她,生怕她知道。
元明姝道:“為何要殺她?為何瞞着我不讓我知道?”
高昶道:“她勾引我,我把她殺了。”
元明姝聽到這句話,久久不出聲。
晚上,她沒有吃飯,高昶獨自坐在桌前,他腦中是木的,心裏也是木的。
他知道這事瞞不住,元明姝不是糊裏糊塗的人,也不是能糊弄的性子。平白少了個大活人,還是朝夕相對的大活人,她怎麽可能不追究。她那樣精明,不可能編得到合适的理由糊弄的到她。高昶害怕,那天他在外面喝的大醉,不敢回家,怕面對她,怕露出破綻,怕她問起,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不知道怎麽解釋。他害怕,害怕的很了,也就麻木了。
高昶獨自一人用了晚飯,上了床,元明姝背對着他,高昶拍了拍她肩膀,想将她轉過臉來,然而元明姝僵硬着身體不動,高昶用了用力,他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突然挨了一巴掌。元明姝一巴掌打到他臉上,她眼睛通紅,臉上已經滿是淚水,白皙精致的臉扭曲的幾乎猙獰。高昶一把抓住她要收回去的手,咬牙切齒道:“你打我做什麽!”
元明姝字字帶恨:“我打你下流,無恥,泯滅人性,豬狗不如。”
高昶冷笑道:“我哪裏下流無恥了,是她勾引我,我并沒有同她怎樣,你不罵她下賤反倒罵你的丈夫。”
元明姝心中無比的失望,她合上眼,只感覺心冷的結了冰,滿世界一片蒼涼。
她萬萬沒想到,只在一日之間,天地都倒過來了。
“你還在跟我撒謊。”
高昶道:“我沒有撒謊。”
元明姝聲音涼涼道:“你以為我傻嗎?你要是沒有同她怎樣,你何必遮遮掩掩怕成這樣,我以為你這兩日發瘋是因為我先前的事,沒想到是因為這件事。”她轉向高昶:“同婢女有染,怕東窗事發所以殺人滅口,現在只一句她勾引你,高昶啊高昶,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不要臉了?”她說完這句話突然捂了嘴,臉上顯現出一種極度可憐無助的哭相,歪了嘴,眼淚順着漆黑的眼睫掉下來。元明姝控制不住了,起身就要下床,高昶一把拽住她,手跟鐵鉗似的,元明姝發瘋一般拿起床頭的軟枕砸到他身上:“你個混賬,不要臉的東西,白天偷了人,晚上就敢挺着你那龌龊玩意兒往我身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