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情

高昶抓着她兩只胳膊按到床上,元明姝踢打咒罵不已,高昶硬着頭皮頂着,口中不住道:“我沒有同她怎樣,真的,你相信我,我沒有同她睡覺。先前也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只是那一次,我糊塗了。”

他捏着元明姝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的臉,聲音帶了哀求:“我喝醉了,糊塗了,心情也不好,心裏煩,我醒過來就後悔了,我把她殺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咱們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元明姝眼睛通紅怒視着他:“放手,滾開。”

高昶不肯放,哀求不頂用,他換了個咬牙切齒的表情:“是你先傷了我的心,可我也原諒你了。”

元明姝怒到極致,反而怒不出來了,她閉上眼,用力推開高昶的手,使勁的将身體轉過去,不肯再同他說話。她将頭埋進自己的胳膊裏,心裏痛的喘不過氣來,感覺全身從頭發絲到腳底都涼透了。

誰都可能做那種事,唯獨高昶不會,元明姝一直是這樣覺得的。

她對高昶自信的不能再自信的,高昶愛她,高昶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她,若不是他親口承認,她怎麽敢相信。他們結婚這麽多年了,沒有鬧過一丁點的不愉快,唯一一次就是這種結果,元明姝想到這些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她不敢相信,甚至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幅畫面。

元明姝試圖安慰自己,不,高昶愛她是真的,他不會背叛她,他喝醉了,而且他在跟她賭氣,所以才會犯下錯誤。元明姝努力去設身處地去想,如果她喝醉了,她跟高昶生氣,她會因此去跟別的男人上床嗎?答案是她不會。

換做是她,心情煩躁就夠難受了,恨不得身邊所有人都滾開離她遠遠的,怎麽可能還有心情跟不喜歡的人睡覺呢?

她不會,元明姝想。她不是多情的人,她冷情又自私,愛情在她生命的中的分量只有小小的一點,而那小小的一點她絲毫沒有剩餘的全部交給了高昶,男人對她而言并不具備什麽吸引力,她難得動情,活了半輩子,唯一讓她動情的男人只有高昶。

元明姝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一邊流淚一邊已經在思考着所有的問題。沒有任何事情是能單獨孤立的,醉酒這個借口太可笑了,高昶不是不經世事的小男孩,他意志堅定,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意志更堅定,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會喝醉酒做錯事的人。

元明姝太了解他了,甚至了解超過了對自己。高昶是不會失控的,他會失控,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根本就不想控制。

他自己選擇了放縱,或許放縱讓他更舒服,更自由,或許他壓抑的太久,積攢了太多的不痛快。

他的不痛快卻不是她給他的,是高桓還有高演給他的,是他自己給自己的,就算沒有她,他還是會不痛快。

高昶本該25歲的時候就發瘋了,他到現在還沒瘋是因為他有妻有子,有幸福的婚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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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因為她讨好高桓嗎?

她讨好高桓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早在元灏還在位,高昶還在做虞城令的時候,元明姝就在高桓府中出入了,甚至還經常住在高府,高昶那會會不知道嗎?他那會知道,元明姝讨好高桓,跟高桓親近,高桓才保護她,才提拔的高昶,高昶甚至順水推舟的因此而倒向投靠了高桓。

那會跟現在有什麽區別?沒有區別,元明姝跟高桓的關系跟那會沒多大區別。

區別是高昶不同了,現在的高昶不是六七年前的高昶了,元明姝也不是六七年前的元明姝了。六七年前的高昶只是個小小的虞城令,他現在已經是冀州刺史,放眼整個洛陽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而元明姝六七年前還有個皇帝哥哥,還是魏帝國的公主,現在帝國要改朝換代了,她什麽都不是。只不過是個需要依靠自己的丈夫,依靠高桓才能活着的女人。

高昶那時候低眉順眼的默認,現在卻大發雷霆,大發雷霆不算,還因此跟婢女有染。

元明姝怎麽想怎麽覺得可笑,世間有這樣的邏輯?沒有這樣的邏輯。

世間沒有這樣的邏輯,所以這個理由不成立。

不是因為她,高昶做出這種事,絕不是因為她讨好高桓。

有太多可能的理由,可能他現在跟高桓父子處在一種很微妙的關系點上,可能有別的人在攪局,有別的原因加進來,可能因為元明姝如今已經別無依靠,只能依靠他,他不用再顧忌忌憚了。就算他做了這種事又怎麽樣了,元明姝也不至于就離開他,元明姝沒法離開他獨自存活,也沒有父母兄弟能讓她回娘家躲避,就算惹了她生氣也沒什麽大不了。也有可能他們結婚這麽多年了,整天都是面對着那麽個人,久了膩味了,想嘗嘗新鮮感……各種各種的因素加在一起。

正是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念頭,他醒悟過來才會吓的驚慌失措,動手殺了婢女。

元明姝抽絲剝繭的把這些東西串起來一思考,整個心就涼了。

她感覺到自己犯了很大一個錯誤,這個錯誤嚴重到會毀掉她一生,她手腳冰涼,握緊了手閉上眼,不敢再思考了。

高昶會哄人。他那樣一張臉,那樣純良無辜的表情,那樣溫柔和順的性子,有多少人被他哄了去了。

元明姝終于知道不是不被哄的那些人傻,而是高昶為人演技太高明,元明姝對他了如指掌,自始至終都知道他不是個好鳥,不是個省油的燈,明知道他的秉性,不也忘到一邊,被他迷惑的暈頭轉向嗎?

元明姝閉着眼不肯說話,高昶自背後抱着她,嘴唇親吻她脖頸,不住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心裏只有你一個,只愛你一個,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明姝,我沒有碰她,我不想碰她,我不想碰別的女人,我只喜歡抱你。”

元明姝只是閉目不言。高昶不住吻她,只像在吻個死人,元明姝不反抗,也不回應他。

元明姝整夜沒睡,早上也沒起床,高昶卻有公務在身,必須要出門,臨走在坐在床邊一遍又一遍跟她确認:“我要出去,你沒事吧?我晚上才能回來,晚上才能來陪你。”

元明姝只是點頭,恹恹道:“我沒事,你去吧。”

高昶跟她确認了好幾遍,尤不放心,臨走前又囑咐青容伺候她,又把傅戎叫到面前叮囑道:“好好照看着公主,她要去哪裏陪她去,別讓她走的太遠,有什麽事情派人來告訴我。”傅戎應了,他這才不安的出了門。

他走了,元明姝終于清靜了許多,青容來問她用早膳,元明姝不要,讓下人都出去,不要打擾,她蓋了被子埋頭睡覺,一覺睡醒已經是黃昏了,天色陰晦,雨聲淅淅的,又在下雨。元明姝穿衣下床,管家過來禀事,送來白天壓着的拜帖還有書信,元明姝一件件都處理了,用過了飯,天色已經全黑,她洗了澡,坐在燈下專心的寫給朋友的回信。

傅戎站在門外,心裏就瘆的慌,他想推開門進去,給她跪下磕個頭認個錯,猶豫了許久到底是不敢進去。

元明姝寫完了信上床睡覺,到此時她的心情已經很平靜了,沒什麽了不得的,她照吃照喝還得照睡。高昶回到房間的時候屋裏燈還亮着,她已經睡了好幾覺。高昶揉了揉因為疲憊而作跳的太陽穴,坐在床邊看她,此時他無比感激元明姝生就了一副冷硬心腸還有沒心沒肺的秉性,等閑的利器傷不到她。她現在能安心睡覺高昶就覺得安慰多了。

他有點累,脫了衣服上床,想同往常一樣跟元明姝說說話,高昶拉着她的手,将她摟到懷裏,攬着她的腰撫摸着她的頭發,元明姝便醒了。高昶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朝廷裏的事,元明姝聽着,卻并不發表意見。

高昶說完了,沒什麽可說,又吻她嘴唇,輕輕翻身覆到她身上。

進入她身體的時候,高昶感覺到安全,這個時候他感覺元明姝是愛他的,在包容他接納他,兩人之間沒有隔閡,仍同平日一樣。不過他還是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吻的她,觀察她的表情,元明姝擰着眉,緊緊抿住嘴唇,她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自己,來想清楚,該怎麽想,怎麽做,該怎麽面對高昶。她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于是也就不動聲色。

然而事畢之後,她的心沉的更厲害,冷的更厲害了。高昶做完就睡着了,元明姝睡不着。

她平靜了一日的心又再次掀起波瀾,她原本睡着了,被高昶弄醒之後,再次一夜無眠。

接下來的幾日依然如故,元明姝發現,只要不見到高昶,她的心就是平靜的,只要她一個人呆着,她會很平靜,高昶的事情,想起來,也不是多了不得的,青酌已經死了,的确已經過去了,高昶自己解決的幹幹淨淨,沒有給她留下追究和發作的餘地。只要高昶不在身邊,她不會有太強烈的情緒,只有在夜晚,高昶回到家,摟着她吻她,身體覆着她索要之時她才會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憤怒和憋悶充斥着心房,尤其是在高昶做完睡着而她睡不着的時候,那種感覺要把她憋的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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