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防她

“我——”

“你什麽你, 事到如今, 你還要騙我嗎?”

淚珠子止不住地滑落, 趙寂抽抽噎噎地跪在衛初宴身後, 根本不聽她解釋,堅持要去扒她的衣襟:“不要抓着我,我有眼睛,我會自己看。你說的話我一點也不信了, 你這大騙子!”

一個要掀,一個不給掀,掙紮中,驢車晃了好大一下, 兩人滾抱在一起, 向後跌落進了車廂。

衛初宴本是在上邊的, 趙寂勾了她的腰,小豹子般敏捷一撲,将她掰到了身下, 騎在她腰上, 要去看她鎖骨處的小痣。

驢車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 在身後那些販子看起來, 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們不敢上前,也不知道,方才還将他們所有人都吓住的小煞神如今卻被另一個人壓在身下,想掙紮,卻又不太敢用力, 怕弄傷那人。

趙寂學過一些擒拿手,雖是皮毛,卻比衛初宴靈活,但衛初宴也有體質上的優勢。兩人在車廂中拆了會兒招,衛初宴抓住了趙寂的手,将那兩只拳頭牢牢抓在了手心,她的衣領,卻也給掀開了大半,但趙寂想要看到的東西仍然掩藏在衣料之下,令她既氣又急。

“衛初宴你混賬,你放開我!”

胡亂地在她懷裏掙紮了一會兒,發現這根本是徒勞,趙寂氣罵幾聲,轉而又抹起了眼淚,鼻頭都給哭紅了,看的衛初宴一陣心焦。

“你,嗚......嗚嗚,你還說你是下嗯......下品......哪有你這樣的下品......我先前還當是使不上力的關系,現在看來.......你分明就、就比我力氣大很多.......嗚哇......你這騙子!”

衛初宴沒見過她這樣哭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甚給她掙脫開來,撕碎了衣領。

嘶拉一聲,雪白肌膚露出來,薄雪一般晶瑩,上邊一點殷紅紅的剔透。

趙寂看着那裏,小口微微張大,因那紅色太過耀眼,比她見過的最好的紅寶石還要美上一些,她一時忘了繼續哭下去。

她的發帶是剛剛掙紮時就松開了,這時趴在衛初宴身上,發絲散亂,又狼狽又可憐,偏生眼角還挂着淚痕,就更讓人過不得。衛初宴知道她看到了,見她還在發呆,嘆息着捂住了鎖骨,将那顆小痣遮住了。

“這個顏色......我的印記都沒有你的紅,你倒是說說,好好同我說說,看看這次又能編出一個什麽樣的謊言,告訴我為什麽一個下品乾陽君的血氣要比絕品坤陰君的還要精純?”

拿手背揩掉眼淚,趙寂爬起來,離衛初宴遠遠地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悶悶的,看起來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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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衛初宴慣會說謊,在榆林,她騙過同窗,逃亡路上,她又騙了掌櫃的,但她心中知道前者是為了震懾那幫說話可惡的學子,後者是為了帶她平安回長安,因此,衛初宴雖說了很多的謊言,她卻都不覺得那有什麽。

可是,當她發現自己也被衛初宴騙着、還是在這麽重要的事情被騙着,她心中難受,緊接着,她想起來衛初宴剛剛分化的時候,她對衛初宴的擔憂與安慰,就真是委屈極了。

品級一旦形成,便絕無改變的可能,在分化時是什麽品級,便到死都是那個品級。但是趙寂猜到了,先天不行,後天應當是有遮掩的方法的,她都能通過喝藥裝成乾陽君,那麽衛初宴通過一些手段,裝成一個下品乾陽君又有什麽難的?

莫忘了,她曾外祖也是戰功赫赫的一方豪傑,作為平南王的後人,坐擁無上權勢與無數財富,結識一兩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得到一兩個掩藏品級的方子,難道不簡單嗎?

衛初宴定是吃藥了!

心中憤懑,趙寂将她以前覺得的衛初宴在家被欺負的事情也抛在了腦後,此時怎麽想,都覺得衛初宴是個混蛋。

她絕不信衛初宴不知道自己是個絕品,只有衛初宴自己掩飾了品級,才會在後來怎麽測,都是一個下品。

衛初宴沒答她的話,捂着鎖骨,漸漸坐起,她的衣衫亂糟糟的,還破了一處,瞳仁有些發散,似是茫然不知身處何處。

看起來,倒像是被欺負的那個了。

看啊,這個人慣會騙人。趙寂看了她半天,強自壓抑着的情緒終于飄散出來一些,神色一時冷漠一時憤怒,一會兒冷冰冰的,一會兒又像是被撩高的火焰:“明明是你将我騙的這樣慘,為何又要裝出這樣一幅可憐的樣子來?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騙我?還是你現在又在想什麽騙人的話了?我讨厭你,衛初宴,我讨厭你!”

情緒激動之下,趙寂有些口不擇言,說出的話也帶着刺一般,聽在衛初宴耳中,似乎紮在了她心裏。

心中些微的發疼,但更多的還是頭疼,這一路上,除了一開始面對刺客時不小心爆發了信息素,那之後,她都很小心地在收攏、控制自己的氣息。也曾偷偷觀察過趙寂的反應,趙寂懵懂,對那些東西不甚敏感,原本她以為已然揭過了,沒成想......最終還是瞞不過去。

心中還在猶豫,那頭,趙寂等了許久不見她答話,氣急掀簾要走,衛初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她踢蹬幾下,衛初宴将她抱的更緊,死活不讓她掀開簾子。趙寂本就十分氣憤,還未聽到她解釋,又被她強行攔住,淚珠子立刻止不住地落下來,好些都打在了衛初宴箍在她腰間的手上,微微發燙。

“你嗚,你放開我。”本不想在這騙子面前哭成這樣,那樣會顯得很幼稚、很沒有面子,然而哭意一經湧上,又哪是那麽容易便抑制住的?趙寂掐着衛初宴的手背,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了她的肉裏,哭的肩頭一聳一聳的,完全停不下來。

“......別哭了。”知道趙寂脾氣倔,但她從未跟趙寂紅過臉,趙寂從前若是生氣,也只會陰着折騰她,哪有情緒這樣爆發的時候?衛初宴自己是個溫和的人,她若是傷心痛苦,也只會自己躲着哭一哭,哪會如此直白地露于人前的?面對趙寂突然而來的爆發,她只能盡力把發怒的小豹子抱在懷裏,不住安撫。

安撫不夠,外邊陸陸續續傳來走動的聲音,是販子們終于克服了陰影,小心朝路的另一邊遠遠繞開走了。趙寂也聽到了這些聲音,突然停止了掙紮,捂住嘴邊,不讓外邊的人聽到她的抽噎。衛初宴想去給她擦眼淚,被她用力甩開了,好罷,衛初宴再次清楚地意識到,她若是不能給出一個解釋,趙寂恐怕要一直同她生氣了。

“那日在榆林,馬車裏,我給過你一個香囊。”

“我的!”

趙寂飛快地堵了她,抽抽噎噎道:“既是給了我,就是我的了,難,嗚,難不成我發現了你這騙子的真面目,你就連那個香囊也要收回去了?”

她把衛初宴想成了一個大壞蛋,想到她要跟自己清算,委屈的不行,眼睛哭成一個紅腫的桃子,卻又嘴硬:“我也,呼,我也不是稀罕騙子的東西,我要将它丢掉,怎樣也不還你!”

她這樣說着,卻不見動作,那香囊她帶了一路,從榆林帶到這裏,遇上什麽也不肯丢掉,現在要當着衛初宴的面丢掉不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将它自懷中掏出來,往車外一丢便是了,但是趙寂雖在罵着,手上卻一直沒動過。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你這小腦袋瓜,怎麽就想了那麽多?不是,我不是要問你要回香囊,只是......你不是要聽我解釋麽?我若要解釋,只能從香囊同你說起。”

“那嗯,那你說。”

“我十歲的時候,有過一次分化。”這說的,其實是前世的事情了,但衛初宴絕不可能将自己是自十幾年後重生回來的事情同趙寂說,便只能将那些事情攏在今生,編一場不算謊話的謊話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此刻對趙寂說的并非假話。

“怎麽會?那你是沒分化成功麽?可,後來你又分化了啊,沒人能第二次分化的。”

趙寂現在處于一種極不信任衛初宴的狀态,她只是剛開了個頭,趙寂便出言反駁了。

“也許是當時的身體還未準備好要分化吧,總之,那次分化雖......失敗了,但我家裏人曾旁觀過,從一些跡象來看,猜測我是個絕品......但我失敗了,不僅沒分化成絕品,甚至沒能成功分化。但我情況不同,雖未分化,總覺得還有機會,因此倒做了許多的準備工作。”見趙寂稍微平複下來了,衛初宴抱着趙寂,靠着車邊坐着,趙寂卻掙開了她,到了她對邊坐下,等着她的下文。

“其中有一項,是用以抑制自身品級的藥物。若我哪天突然分化,又真的分化成了絕品,我會立刻吃藥,将品級遮掩住。”

“你為何要遮掩呢?分化成絕品不好嗎?整個大齊也沒有一個絕品。”

“寂......你自己也說了,整個大齊也沒有一個絕品,這便是問題所在了”,衛初宴看着趙寂,眼中有些苦澀:“整個大齊也沒有一個絕品,大齊......整個皇室都沒有一個絕品,如何能容別家出呢?”

趙寂臉色一變,不由斥道:“你莫要胡說!”

“初宴是否在胡說,你真的聽不出來嗎?想一想罷,古往今來,那些絕品的乾陽君多是些什麽人?開國君王有吧?亂世枭雄有吧?那守城大将呢,有麽?莫說大将沒有,就連那文臣的隊伍裏,也從無絕品的身影。”

“你從前沒想過這個事情,我知你不懂,可如今,我将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了,你該知道了,我為何要隐瞞。我又......是在防着什麽人。”

将能說的說出來,衛初宴閉上眼,靜默了一瞬,疲憊向後靠去。該說的......她已說了,趙寂不是文帝,前世,知道她是絕品以後也并未害她,只是将她......今世有這一路扶持走來的情誼在,趙寂更不會害她......吧?

趙寂捏緊衣角,心中波濤翻湧,不知如何作答。

衛初宴,衛初宴防着的......是她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抱緊我,看到我身上的甜文作者四個大字了沒有,不要方,沒有秘密了才能好好談戀愛啊(泥垢!)

啊,月底了(霧)打劫!營養液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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