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那也犯不着在鞋櫃前面吵啊。
“那是因為輕音樂社的三年級學姊們組成的三人樂團,其中一個身兼主唱和吉他手的領頭,到了校慶當天卻發高燒。聽說是扁桃腺炎,嚴重到聲音幾乎發不出來,站着時也是一副快虛脫的模樣。”
那她真是太不幸了。
“就是啊。再加上她不小心在自家跌跤,扭傷了右手腕。上臺表演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明知不可能,她還到學校來?
“嗯。她哭訴着死也要上臺。可是看樣子她像不直接送去醫院就會挂掉似的,執行委員會的人才會從兩側……就像這樣。像是架着綠色外星人一樣将她帶走。雙方就這樣拉拉扯扯,最後來到了鞋櫃。”
可是,那位主唱兼吉他手,在又病又傷的狀态下要如何演奏?
“憑着一股幹勁。”
如果是你,我是覺得還有可能辦到。
“她們為了這一天很努力練習!自己的努力化為泡影是無所謂,可是不能連其他同伴的努力也賠進去呀。這種情形的确很讨厭。”
瞧你說的好像自己有多努力過似的。
“曲子也是。她們要表演的可不是口水歌喔。而是她們自個兒作詞作曲的原創歌曲!當然說什麽都很想發表。要是樂譜有嘴巴,它也一定會大喊:‘演奏。給我演奏!’
所以你就挽起袖子,義不容辭跑過去幫腔了?
“我當時的服裝是無袖的。這所學校的校慶執行委員全是唯老師命是從的無能笨蛋,那種人說的話能聽嗎?不過……盡管我和學生會是死對頭,看到當時那位領頭的臉色,我也覺得她快不行了。于是我就這麽說:‘不然我代你出場好了。’
那個領頭和貝斯手和鼓手還真的都答應了?
“只有唱歌的話倒簡單。那位生病的領隊稍微愣了一會,就說:‘好啊。如果是你應該辦得到’接着勉強擠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春日的長相和名字,在北高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或許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女生。
“我沒有多想,連忙将那個人塞進老師的車裏送往醫院,然後就專心地用身體去記試聽帶和樂譜。畢竟時聞只剩一小時了。”
那,長門呢?
“嗯,其實我來彈也是0K。可是沒時間了。光是記主旋律就夠我忙的,所以吉他部分我決定拜托有希。你知道嗎?那丫頭簡直是十項全能!”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比你還清楚。
“我去找她時。她正好在幫客人占蔔。我跟她說明原因,她二話不說就跟我走了。我也很驚訝她對樂譜過目不忘的功力。她只稍稍看過一遍,就能将所有的曲子彈得這麽完美。真不曉得有希的吉他是在哪學的。”
大概是在你跟她求救時的那一瞬間,她才開始學的。
在那之後又過了兩天,到了星期一。
時值行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校慶落幕後的第一個周一,要上第四堂課之前的休息時間。
春日坐在我後面,好心情地在筆記本上寫些東西。我不太想知道內容,但我大概猜得到是什麽。SOS團出品的獨立電影票房還算不錯,這讓她精神為之一振,打鐵趁熱的開始構想第二彈。要如何将那種妄想從春日的頭殼裏驅逐出境,真夠我傷腦筋的了。
“外找!”
上完廁所回來的國木田大聲說道。
“找涼宮同學的。”
看到春日擡起頭來,國木田指了指教室門口,就此結束了臨時傳話筒的任務,快步回到自個的座位。
敞開的拉門外,站着三位态度沉穩的女學生。其中一人一只手纏着繃帶,另外二人我有印象……是上次那個樂團的成員。
“春日。”
我用下巴指一指門口。
“她們好像有事找你。快去見客吧。”
“嗯。”
很意外的,春日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雖然慢慢站了起來,卻沒有走出去的意思。最後居然還這麽說:
“阿虛,跟我去一下。”
為什麽我要跟你去?但我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春日揪住襯衫的領子。用蠻力硬拉往教室門外。三位學姊頓時綻開了笑靥。
春日強行把我拉到她的旁邊站定。
“你的扁桃腺炎康複了嗎?”
她對着我頭次見到的三年級女學生說話。
“是的,差不多了。”
那個人像是在撫摸似的碰了碰喉嚨,以嘶啞的聲音回答:
“真的很謝謝你,涼宮學妹。”
深深地對春日一鞠躬,而且是三人一起。
聽她們說了才知道,全校(尤其是女性群)紛紛殺到輕音樂社,向她們索取原唱版試聽帶。她們現在就是來挨班挨戶發送MD。
“數量多的吓人。”
我聽到那個數目,也吓了一跳。因為大家争相索取的不是春日主唱、長門吉他伴奏的代演版本,而是她們的原唱版本。這的确是意想不到的月暈效果。
“這全都是托你的福。”
三人向有為的學妹綻露的笑顏,相似得像是同一個模于印出來的。
“這麽一來,我們三人共同創作的心血就沒有白費了。我們真的非常感激你。涼宮學妹果然厲害。這次的校慶活動或許是我們在輕音樂社最後一次的演出,可以的話實在很想自己上場,但是請人代唱總比棄權來得好。學妹你的大恩大德,要我磕十個響頭都不為過。”
能讓高三的學姊笑得如此誠懇,而且感恩至此,即使我不是她們感謝的對象,也覺得相當不自在。我幹嘛非得站在春日旁邊陪她一起尴尬啊?
“我們想送個禮物答謝你。”
一聽到領隊學姊這麽說,春日連忙搖手回絕。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唱得很開心,曲子又很動聽,那就好像免費在唱現場有樂隊伴奏的卡拉OK一樣,我要是再收下你們的禮物,反倒會很愧疚。”
我覺得春日的語氣怪怪的。好像是在朗誦事先拟好的說詞似的。雖然對學姊也不用敬語很像是這女人的作風。
“所以,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要道謝的話倒不如找有希。那丫頭才是被我硬趕上架的鴨子。”
那三人齊聲表示,她們先去過長門學妹的班級了。
聽說長門面無表情聽完感謝與贊賞的話語後,只點了一次頭,然後就默默地指着我們班的方向。這個情景不雖想像。
“那麽——”
領頭的學姊最後又說:
“我們打算在畢業之前找個地方再辦一次演唱會,如果不嫌棄,請你……”
并且眯細雙眸注視我。
“帶朋友一起來。”
可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要索取她們三人的原唱版本呢?
原因後來有人解析出來了。像這種稱不上是謎題的小小疑問,唯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由那個喋喋不休的某人揭曉。這超能力小子還真有用啊。
“你注意到涼宮同學的歌聲和節奏組(注:Rhythm Secliin通指樂隊中的鋼琴、鼓、貝斯、吉他等四種樂器)之間微妙的分歧了嗎?正确來說應該是,涼宮同學唱的旋律線和長門同學的吉他刷奏(注:riff,特指吉他的即興重複演奏段),與貝斯、鼓這兩者之間的歧異。”
古泉如此表示。
“那種歧異細微到幾乎感覺不出。畢竟那四人的演奏是如此合作無間,根本讓人想不到是臨時代演。涼宮同學的音感着實驚人,試聽帶才聽三遍就上臺代打了。”
彈奏技巧直逼職業級水準的長門也是相當驚人。但對萬能的長門大明神來說,那樣的神乎其技也沒什麽。
“可是,那樣的演唱還稱不上是完美。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原創樂曲。反覆練習自己創作曲的樂團成員,和臨陣磨槍的涼宮同學,兩者的基礎一開始就不同。”
那是當然。
“是的。也就是說,本來的樂團成員貝斯手和鼓手,與急就章死背歌詞與旋律再重新诠釋的涼宮同學。以及配合其歌聲彈奏吉他的長門同學這四人,盡管賣力合演,還是發生了小小的分歧。聽衆聽在耳裏,難免會覺得有點不協調,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因為那是種下意識的感覺。”
這小子還是一樣,講得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不覺得凡事只要用心理術語來解說的話,什麽都說得通嗎?
“這是我經過分析的結果。再聽我解說下去你就會明白。随着第二曲,第三曲,聽衆下意識感受到的不協調無形中也越變越大,直到最後一首曲子……你想想。在那之前,涼宮同學做了什麽?”
就是跟臺下聽衆解釋,原本的主唱兼吉他手不能上臺,臨時由自己和長門代打,然後又将麥克風塞給貝斯手和鼓手自我介紹。就這樣而已啊,
“那樣就足夠了。謎底在那一瞬間都解開了。盤踞心中的疑雲一掃而空。啊,原來是這樣,這奇妙的不協調感就是因為這樣啊──謎底完全都解開了。”
照你這麽說的話……其實也沒錯。可是,我還是覺得納悶。
“涼宮同學的演唱和長門同學的吉他在水準之上,甚至超越工高中輕音樂社的程度。聽衆就會想,臨時主唱和吉他手就這麽優秀了。原班人馬的演奏豈不是更棒?”
所以才那麽多人跟她們索取MD?
“涼宮同學唱得相當好,幾近完美。可是她未臻完善的演出卻造就了好結果,涼宮同學還真不是蓋的。”
可能吧。對那個三年級樂團而言,遇到春日的确是遇到了貴人。
可是……對我們而言呢?
“對我們而言?什麽意思?”
就是對在這所學校比誰都深受春日之害的SOS團團員而言是怎樣啦!難道你也要我們期待遇到那女人會出現什麽“好結果”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種事不到最後是不會揭曉的。是啊。假如到了曲終人散時,覺得能認識她真不錯,那也是一種幸福。”
三位三年級學姊在第四堂課的上課鐘快響完之前回去了。
春日以複雜得難以理解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用同樣的神情心不在焉地上完第四堂課,午休時間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我則是和國木田一起聽谷口辯解:“真的,校慶期間根本沒有正妞。我認為是我們高中的地理條件太惡劣了。學校不在平地,情路也會崎岖不平。”不過我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味埋頭苦吃。把三兩下就扒光飯菜的空便當盒放進書包之後,從座位上站起來。
沒來由的,我就是突然很想來個飯後散步。
漫無目的走了一會,不知為何我的腳自動轉向中庭。從連結社團大樓的回廊走到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的草坪。然後,很偶然的,我遇到了躺在草坪上的春日。
以黑發和雙手為枕的她,看似專心地觀察雲的動态。
“嗨。”
我開口說。
“怎麽啦?從上一堂的休息時間就板着一張臉。”
“幹嘛?”
春日丢給我一個答非所問的回答,又望着天上的雲。我也依樣畫葫蘆,一語不發地望着天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想不會超過三分鐘,只是對體內的時鐘沒啥自信就是了。
這場無意義的沉默交戰到最後,是春日先開口。口氣聽起來有些勉強,似乎是沒話題在找話題。
“嗯──總覺得定不下心來,到底是為什麽呢?”
從春日的語氣聽得出她确實很困惑,我也只能苦笑。
“我哪知道為什麽。”
那是因為。你不習慣有人跟你說謝謝。而且還是那種和你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面對面道謝。這讓你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雞婆到去當樂團的救兵。畢竟換作是你,就算聲帶破了個洞又兩手骨折。不管周遭的人如何勸阻,你也會憑着毅力在臺上死命硬撐下去。壓根就不會想到要去仰賴誰拔刀相勸。
可是,結果呢?你不僅救火成功了,還讓那幾位學姊的原唱曲試聽帶供不應求,說到底這全都是你勇于對抗執行委員的結果。她們的感謝是真的發自于內心。可見你當時下的決定,不是最好也是第二好的正确處置。怎麽樣呀,春日?這下你也明白行善的重要了吧?幹脆發願下半輩子都為世人服務吧?
……以上這段話,我一句也沒說出口,只有在心裏想而已。畢競這時候我只不過站在春日身邊。仰望着天空而已。校慶活動一落幕,秋意就漸漸轉濃,山風開始追逐起稀薄的雲朵。
春日也保持沉默。臉上的不悅表情定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在她腦海裏呈現的,肯定是另一種表情。
“幹嘛?”
躺平的春日将視線移到我身上,而且目光淩厲。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那就快說!雖然可想而知是無關緊要的話。但是悶在心裏久了會悶出病的。”
“沒有,真的沒有。”我說。
春日坐起來。胡亂抓起草坪的草分屍之後朝我丢過來。可是氣象大神似乎是站在我這邊,突然刮起的逆風反将綠色的屍塊吹到春日的睑上。
“可惡!”
将吹進嘴裏的草片呸幹吐淨後。春日又再度躺平。
我猛然擡頭,仰望社團大樓。從這裏看得到文藝社的窗戶。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瘦小短發的人影在俯看我們,卻沒有那樣的情景映入我的眼簾。沒有是正常的。
沉默又持續了好一陣子,一個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響起:
“現場演唱實在很不錯。雖然我一度有點迷惑這樣做不知好不好……不過,我玩得很開心。該怎麽說呢?就是有一種自己在投入的感覺。”
穿着兔女郎裝上臺,邊看樂譜邊進行豁出去的代演,最後還認為自己玩得很開心,就表示你的毅力是無上限的。雖說我早就知道了。
“就是因為這樣,那位受傷的學姊才會和執行委員纏鬥到最後關頭。”
“是啊。”
聽了這番剖心置腹的告白,我心中多少有些感動,這家夥果然叫人大意不得。
“喂!”
直到剛剛都還表現得很沉穩的春日,突然跳起來湊近我的臉說。我反射性的向後躲,卻踩了個空。眼前這位表情百變的女王露出特級的笑容,提高音量往下說:
“阿虛,我問你。你會彈什麽樂器?”
一股異常得不尋常的不祥預感以最快速度向我襲來,我趕緊全速搖頭。
“都不會。”
“明年的校慶,我們也來組個樂團參加吧。即使不是輕音樂社,只要試音過了就可以上臺表演。我們一定可以輕松過關的。由我主唱,有希擔任吉他手。實玖琉就讓她拿個鈴鼓,美化美化舞臺。好不好?”
不好不好。
“當然,電影第二彈也得開拍才行。嗯!明年會很忙的。新一年的目标還是要比往年多一點才是,”
等等等等。
“好,走吧。阿虛。”
喂,等一下。現在要去哪?又是要幹嘛?
“去張羅器材啊!去輕音樂社的社團教室說不定能撿到寶。而且我還得跟那個三年級樂團請教作曲的訣竅。好事不宜遲!”
那對你是好事,對我不見得是好事啊,但是春日完全無視于我的沉思,抓住我的手,拖了就走。
而且是大步走、全力疾走。
“你放心、作詞作曲由我一手包辦。當然編曲和舞蹈動作也是由我來!”
唉唉唉。只存在于春日腦子裏的神秘開關又再度啓動,突發奇想了。就算被外星人綁架拖上UFO的力道也不會這麽大。我再度擡頭仰望,搜尋可能救我脫困的人影。
社團教室的窗邊依舊沒有人。既是吉他達人,同時也是魔法使的外星人,現在八成悠閑地沉浸在書香世界。也是啦,現在是閱讀之秋嘛。
“拜托你用用自己的腳好不好?喏,上樓梯三階并作一階,咚咚咚就到了!”
轉過頭來的春日,眼裏充分閃耀着想到快樂事情的神色,腳下的步調又加快了,最後終于奔跑了起來。
別無它法,我也跟着跑了起來。
你問我為什麽?
因為春日放開我的手,還要一段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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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高一的校慶在與季節變遷同步化中慌亂的過去了,但是春日的腦海裏似乎還留有慶典熱鬧過後的餘韻,而那股餘韻的背景上有着“預售票絕贊設計中”、“(預定會)震撼全美”、“構思一年、拍攝(應該不出)一個月”等類似排版印刷的廣告标語躍然紙上。
總之,她已開始構思第二部電影作品,準備明年校慶時上映。急性子也要有個限度。
也不想想我的心情。好不容易才背着很重的貨物走到目的地。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想不到又預排了更重的貨品等着我送!害我只能陪着有如在野獸行經的小徑上遭到孟加拉虎襲擊的小動物般的女主角。鎮日擔驚受怕。怪就怪前陣子上映的電影實在太猛了。
至于有多猛──就是有以下這麽猛。
朝比奈實玖琉的冒險
她的芳名是朝比奈實玖琉,乍看是相當普通、健康又可愛的少女。其實真實身分是未來人。假如你在某處也聽過一位一朝比奈實玖琉的人物,那只是單純雷同。其餘一概不同,在此先聲明。
先不管那個,朝比奈實玖琉的真面目是來自未來的戰鬥女服務聲。為何女服務生會來自未來,又為什麽一定要扮成女服務生,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問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能跟大家說,故事的設定就是這樣,而且其中沒有半個人具備所謂的存在意義。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天之音,正是那麽主張的。
現在,就來偷偷睹察這位朝比奈實玖琉吧。
她平常都是做兔女郎打扮。這是因為實玖琉平常的工作,是在當地的商店街招攬客人。每到傍晚時分。她就會換上兔女郎裝,在商店街南家的店頭舉着塑膠板,于店門口嬌滴滴的宣傳。也就是以世人所謂的打工來維生。
既然是專程從未來過來,應該會知道效率更高的賺錢手法才是,但是有鑒于這個故事是在全無現實的考量下展開的,趁着各位未對劇情産生過大的期待之前,先說明一聲比較貼心。
也就是說。她是平日化身為兔女郎的未來戰鬥女服務生。
至于扮成那樣是否有什麽特殊意義,在此也得先跟各位聲明,這樣的疑問到了最後也不會消弭。總而言之,就是無意義。就算有,謎底也永遠都不會解開,既然不會解開,就等于沒有。就結果而言,,有跟沒有是一樣的。
這位朝比奈實玖琉今天也是身着熱力十足的兔兔裝,在商店街的店頭舉着塑膠板,為店家招攬客人糊口。
「各位趕路的客人請留步!今天有新鮮的白菜大量進貨!而且有限時大優惠!限時大減價!從現在起短短一小時內,白菜一顆只賣半價!那邊的太太。快來搶購喔!」
在蔬果店前可以看到以緊繃的聲音高喊的實玖琉。嬌小的身材上彈跳自如,搖來晃去的可不只有頭上的兔耳朵,還有她身上的某部分。蔬果店的消費階層以家庭主婦居多,打美少女蘿莉牌能收到多少成效不知道,但是實玖琉賣力宣傳的誠懇模樣,早已到達萬人傾心的境界,經過蔬果店的人都不由得發出窩心的微笑,扣得緊緊的錢包也不自覺松了一點。
「實玖琉妹妹,今天也是活力十足耶。」
刻板的臺詞從行人口中說出,實玖琉綻開了有如熒光粉紅向日葵般的笑容。
「是,是的!我會好好努力!
努力過頭的扮裝女郎開朗的回答,繼續對商店街散播純真無邪的魅力。
她的魔力可擁有足以讓客人将今晚預定的菜單改成白菜鍋的神奇力量喔!再加上驚人的一句話「數量有限,請快來搶購!」
一下子蔬果店門的就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一轉眼特價白菜就賣光光。
實玖琉被店老板叫進店裏,經營蔬果店的森村青純先生(46)将裝了日薪的信封交給她。
「每次都承蒙你的幫忙,雖然薪資很微薄,還請你收下。」
從長年辛勞化為歲月刻痕覆蓋全臉的森村老板粗糙的手中,收下茶色信封的實玖琉說
「哪裏哪裏,老板您太客氣了。我才是一直承蒙老板的照顧,因為我只會做這麽簡單的工作
實玖琉不斷鞠躬稱謝,真是一名從頭到尾一直保持謙虛态度的少女,只見她将信封塞進開得極低的領口。
「我接下來還有肉販店的宣傳工作,請容我就此告辭。失陪了!」
實玖琉抱着塑料板走到商店街。她現在已成為這條商店街不可或缺的吉祥物,深受當地居民喜愛,親和力超強。
加油吧,實玖琉,将流失到去年剛開幕的大百貨公司的顧客統統拉回商店街。促進地區發展和個人店鋪的命運,全靠你一肩扛起了。
望着她的倩彰,不禁讓人想出這樣的旁白文案。
但是,實玖琉并不是為了拯救一個地方都市沒落的商店街,才從未來來到現代的。兔女郎裝也只是她欺瞞世人的打扮,請勿忘了她的本業是戰鬥女服務生。其實扮成兔女郎還是女服務生根本沒差。但是故事設定如此,多少還是得提一下。
這是因為故事是源源不絕的靈機一動所催生的産物,劇情的鋪陳自然也是漫無計劃的進行了。
所以,實玖琉真正的目的,也就是她此行重要的任務,說穿了,就是暗地守護一名少年。
那位少年名叫古泉一樹。乍看是相當普通、随處可見的高中生,其實是超能力者。假如你在某處也聽過一位「古泉一樹」的人物,相信不用多做說明,各位也明白那只是單純雷同,其餘一概不同了吧。
雖然身為超能力者,但古泉一樹本人并無自覺。從來是因為某種契機,才讓他體內潛藏的超自然力量覺醒。為了防患未然。現在仍是過着不管是主觀或客觀認定,都與常人無異的高中生活。
今天,古泉一樹也是提着學生書包,腦上挂着輕浮的笑容,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上下學都得經過這條商店街的主街。
有個人影躲躲藏藏地偷看一樹的背影。從那個人影頭上長長的兩只耳朵及幾近裸體的剪影,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實玖琉。通常要跟蹤別人不會穿那麽醒目的衣服,但她平常穿的就是兔女郎裝,所以也沒有辦法。
「呼」
實玖琉吐出一口氣。看起來好像是對一樹平安無事的模樣感到放心,又像是愛慕學長但遲遲不敢開口打招呼的學妹不自覺嘆的一口氣。只是一想到這就讓人火大,決定無視後者的可能性。
目送一樹的背影遠離之後,實玖琉就拿着用麥克筆寫上「牛胸肉一百公克98元(內附心型符號,超可愛牛牛圖)」的塑膠板,帶着一丁點凄涼的神情,走往和一樹反方向的商店街。
對于路上店家的各種慰問話語一一點頭致意後,實玖琉來到了昏暗的文具店。這家店的老板是商店街公會的會長,也是提供實玖琉目前居所的鈴木雄輔先生(65歲)。
「實玖琉,你回來啦。累不累?」
操着生硬的語調,鈴木先生以好好爺爺的慈祥笑容迎接實玖琉。
「嗯,——今天客人呢也是很多……就是那個所謂的生意興隆。」
「那就好,那就好。」
對鈴木先生點頭致意後,實玖琉走上店內斜度有點陡的階梯。穿過短短的走廊,有間四帖半大的小和室,就是實玖琉在這個時代的住處。
鈴木先生住在別處,這間房間原本就是空屋,中間的過程是怎樣不清楚;總之未來人實玖琉便是在此落腳。
關上紙門,實玖琉緩緩卸下兔女郎的裝扮。很遺憾,這麽養眼的鏡頭被剪掉了。接續的畫面是她穿着松垮垮的T恤,鑽進薄被,然後就結束了。
另一方面,用着所謂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古泉一樹的,還有另一個人影。
那個人名叫長門有希,乍看是既不普通,也不一般的少女,其實是邪惡的外星魔法師。由她戴着帽沿寬大的尖帽配鬥篷的這既不符合流行時尚、也非随處可見的穿着,就可以窺見一二。
順帶一提。假如你在某處聽過一位「長門有希」的人物,那只是單純雷同。其餘一概不同——相信這番話各位也都聽到會背了。
有希板着不帶一絲感情的撲克臉,站在一所高中的屋頂上。這所高中就是一樹就讀的學校。由畫面來推斷,這位有希似乎對一樹也有什麽企圖;但是從時間來推斷,一樹這時早已經放學回家,換句話說有希是在一樹不在時站在屋頂上。可說是相當匪夷所思的切入鏡頭。
先前在商店街似乎已近黃昏,但是此時有希頭上的太陽差不多是在南邊的天空,日光也強烈得有如正午,就算再怎麽粉飾太平,大家也看得出這是在午休時間拍攝的。由此可見,導演有多麽不注重劇情在時間點上的安排,強行拍攝的結果又導致後制剪輯有多麽辛苦了。
其後的展開也是同理可推。
由于時間有限,故事的來龍去脈完全沒有交代,就進入了實玖琉和有希的首度對決。
地點不知為何是在森林公園,無意義的穿插實玖琉在神社和鴿群嬉戲的畫面之後,就直接跳到這個場景。
她身上穿的當然不是兔女郎裝,而是迷你裙過于迷你的女服務生服裝。頭發紮成兩只馬尾,妖嬈不足、嬌媚有餘的實玖琉,雙手緊握看來頗重的自動手槍。她的表情滲出了在某方面而言可說是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反倒顯出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哀戚。那并不是應導演指導下呈現的演技,而是女主角對自己當下的遭遇再真實不過的心境表現。
至於一身黑的長門有希,對于自己的際遇似乎無動于衷。單單只是直立不動,手上拿着綴有星星裝飾的魔法棒。
面對面的兩位少女反複進行着說是視殺戰有點言過其實的大眼瞪小眼。實玖琉的眼神始終都很不安,大概是自覺到自己的勝算很小吧。
「喝! 」
實玖琉胡亂抓起手槍、閉上眼睛,緊接着扣住扳機,從槍口飛射而出的小子彈一顆顆朝有希襲擊過去。可是大半都撲了個空,從有希的旁邊掠過去,朝着目标飛過去的子彈大概用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了。
标靶有希當然不可能會置迫切的威脅于不顧,她左右揮動擁有<STAR RING INFERNO>這個誇大名字的魔法棒,快狠準的将子彈打落地面。
「嗚嗚…… 」
沒多久,手槍的子彈就用盡了,現場陷入一片沉寂。
「既、既然如此、只好使出我的絕招了!看招——」
現在就使出絕招似乎太早了,只見實玖琉發出可愛的叫聲,丢下手槍,美目圓睜。
閃着深藍色光芒的左眼睜得大大的,左手指做出V字手勢放在臉旁。
「實、實,實玖琉光束!」
一聲叫喊和一個眨眼,從那個眼眸射出了必殺技光線。恐怖的殺人光線以光速橫切過空間,貫穿了軌道上的一切物質——照理來說應該是如此,但某人卻沒讓實玖琉得逞。
那個人就是長門有希。
拍攝時并未做特別處理的畫面上的有希卻使出了瞬間移動,伸出右于擋住了實玖琉光束。在細微的「嘶!」一聲的音效抵達前,踏擊地面的有希已逼近了實玖琉。
「嗄?」
對着逼近的黑影,實玖琉大吃一驚。有希以快到黑衣身影會晃動的速度攻擊實玖琉。輕易地抓住實玖琉的臉,壓倒在地。
「啊……長、長門……!」
黑衣長門跨坐在手忙腳亂的女服務生身上。
究竟在這之後,故事會如何急轉直下?實玖琉的命運又将如何?又在什麽樣的機緣巧合下,一樹才會登場?
所有的迷底将在廣告之後揭曉,現在請欣賞由兩位女主角為大森電器行拍攝的廣告。
廣告播臂,電影再開始就是女服務生實玖琉無精打采地定在街上。
「實玖琉光束竟然不管用……我一定得想想辦法才行。」
實玖琉自言自語地走在那條商店街上,她拖着沉重的腳步,衣衫不整的回到文具店,進到連個象樣的家具都沒有的小房間裏,又開始換衣服。畢竟她走的不是變身女超人路線,身上的衣服必須一件件脫下來才能換掉。
紙門拉開後,實玖琉又再度以兔女郎裝扮登場,垂頭喪氣地走下樓梯。
看樣子,不管戰鬥是贏是輸,她今天都一定得出去打工。該說她是認真或遲鈍?抑或是單純的努力不懈?電影中女主角的境遇實在賺人熱淚,和實玖琉本人的遭遇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此時,古泉一樹也依然以若無所思的表情踩着空虛的步伐,走在路上。
在他面前,出現了神出鬼沒的黑鬥篷怪人·長門有希。這回有希肩上多了只花貓,貓伸出爪子緊緊抓住有希的黑衣。感覺得出來那只貓遠比有希還小心保持平衡,無聲無息原本就是有希的特征,這回擋住一樹的去路,也是相當突然。
做出驚慌表情的一樹,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