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眼疾

是夜, 晚風吹拂, 沁的人身心愉悅, 今羨沐浴完後, 繼而走到了院子中, 蔥白的指尖攥着一柄蒲扇,輕輕慢慢的扇着風, 一雙桃花眼緊緊的鎖着黑夜中的那輪彎月。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随着動靜, 将一些細小的風席卷而來,她頓了頓, 視線也沒往後頭看, 櫻唇輕啓, 輕輕慢慢的道:“九哥哥,你日日四處游走,可曾會感到很累?”

她今日只是騎馬來找他,小半日的折騰,都讓她覺得渾身都累得慌, 更別說這三年來,林九四處行醫, 雖說戰亂,祁琛收複三國之後給了安頓了不少人,但亦都有很多百姓也傷痛纏身,林九就是四處行醫,救治這群人。

一想到此, 今羨很是佩服林九,久久沒等到回音,她不由得轉身,只見林九站在她的身後,将他寬大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月光和燭火的光籠罩下,他五官柔和,嗓音溫潤道:“夏夜的風雖沒冬夜那般,但也要多加注意一些。”

他的那件外衫味道有他身上的淡淡薄荷香,單是這麽一聞,能讓人耳目都能清醒些,她沒有回應這句話,揪着他不放,問道:“是不是呀,會不會很累?”

她笑的眉眼彎彎,酒窩在燭火下顯得可人的緊,林九忽地勾唇,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想法,以前也曾有過這種想法,但多少覺得不切實際,但如今,他卻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就當他是在同她相處的時間裏,自私一回。

他莞爾,嗓音溫潤道:“累不累,我倒是沒察覺,只是如若你真的想知道,不如明日同我去一趟安國和嶼國交界的那塊藩地,那裏有一戶人家病了,當地大夫都沒計策了,托我去瞧瞧,你若是想,我明日便帶你去。”

原本以為她這個小懶的性子是萬萬不肯的,卻沒想到,她居然明眸一亮,繼而道:“真的嗎?那你帶我去吧,我以前還覺得,生怕耽誤了你,想去也沒敢和你提起。”

她只不過是稍稍一提的話,倒讓林九忽地心口狠狠一顫。

他忽地覺得自己要是勇敢點,也不至于如此,她方才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以前就想同他一道的,但他卻體恤她,不想讓她參與這些亂世的後塵,便将她留于楓林山。

他們其實應該就是這麽錯過的吧......

林九斂神,道:“那說好了,明日天還沒亮,你就同我一道下山,行麽?”

今羨倒是樂的點頭,笑笑道:“那我有什麽需要帶着的嗎?”

“幾件衣裳便夠了。”林九笑道:“不過不知要待幾日,屆時我幫那人看好了,就帶你去藩地到處逛逛。”

有得逛自然是好的,還可以散散心,順便還可以将因為祁琛的到來而壓在她心口的那個大石頭給搬走。

她莞爾,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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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覺,今羨一早便聽見敲門聲,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問道:“誰呀?”

“莫再貪睡了,醒了,我們下山。”

今羨翻個身,秀氣的眉蹙起,繼而想起昨夜的事,便立刻應了聲,翻身下了床榻。

待收拾好,再出去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今羨睡眼惺忪,懶洋洋的走到了林九的身邊,她一臉倦容,林九本想将那句要不你在這等着我回來說出來的,但停在唇齒間卻說不出。

他開始有了私心,想她多陪陪他。

“走吧。”林九起先先走,但轉身一看,今羨還一臉倦容,沒睡醒的模樣站在原地,頭一點一點的往下低,看樣子可以直接倒在這睡下了,林九莞爾,抿着唇笑,繼而喉結滾動,伸出手,将她軟軟的小手牽到了手裏。

他以前經常牽她,倒也不怕她察覺一些旖旎的心思,他面上坦蕩蕩,牽着迷迷糊糊的她,一路走到了山下。

山腳下,兩匹馬吃着草,今羨一路走下山,醒了神,同林九一道翻身上了馬,繼而驅馬往藩地走去。

馬兒奔跑的速度極快,今羨享受這個速度,束起的男兒發被風吹得肆意搖曳,她乘風飛翔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只是楓林山兩人剛走,繼而就有人上了山,上山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顧歸酒。

他提着籠子,裏頭裝着還沒睡醒的溫白白,另只手抱着一個木盒子,行囊看上去有些多。

他站在山腳下,随從上前,知會了幾聲,便放行了。

顧歸酒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楓林山,他曾耿耿于懷,林九這個男人,和他居住的楓林山,那段時間,心頭缭亂,總歸思緒一段纏着一段,不讓他好受。

和想象中的楓林山很相似,都是一股仙氣飄飄,不得不承認,和林九身上的氣質很似,但他不喜林九,同是男人,他或許相信,酒酒同他,清清白白,卻不相信,他同酒酒,清清白白。

他對溫初酒的心思,在三年前被他找到的信中他多少能察覺到,只是當時似乎有種酸楚感在心頭蔓延,讓他耳朵都被裹了一層水膜,什麽都聽不見,只覺怒火中燒,對溫初酒惡言相對,甚至對她動了手。

當時年少,總歸氣盛,但多少也知道,其實自己那時候,是有種叫做嫉妒的情緒隐藏在了心口,他不願承認罷了,但如果,說如果,她若是能回到他身邊,他定然會是好好待她。

合該将好的,溫柔的,她想要的,都給她。

顧歸酒斂眸,單薄的眼微顫,不知不覺已走到了楓林山的山上,他細細一瞧,竟出奇的安靜,他站在門檻處,等了許久,方才看見一個男子走過,随從上前,低聲詢問了幾句,繼而轉身往回走。

顧歸酒站在門檻,蹙眉,問:“怎麽樣?人在嗎?”

随從作揖答道:“回禀爺,那位小生說清風道士前個夜裏就下了山,今日還未回來。還有林九,說是今日天還沒亮就帶着世子妃下了山,說是藩地那邊有人生了場大病,指不定何時回來。”

一個兩個的,全都走了,顧歸酒眯着眼看了眼裏頭,繼而吸了吸腮,随從垂着腦袋,感覺脖頸一陣發涼,他能察覺到跟前這位爺心情不是很舒暢,往日雖也冷着一張面,但多少眸子裏那股逼人的寒氣是沒有如此刻這般,硬生生的能逼得人脊背發冷。

随從垂着頭,硬生生的被跟前這位大佛逼出了汗,繼而他才聽見他沉聲道:“既如此,你去問問,楓林山有沒有客房,朕要在這住幾日,直到林九和清風道士回來。”

随從低聲道是,繼而轉身往裏頭走,他們主子爺在外頭一般都自稱我,如今自稱朕,赫然是讓他把皇上的身份拿出來讓楓林山拒絕不得。

果不然,裏頭的人聽見嶼國的炎卿帝來了,立刻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來迎接。

不是他們勢利眼,楓林山是出了名的佛性,但,人嶼國的炎卿帝,威名遠揚四海,熟人不知熟人不曉?當年收複周邊戰亂的三國時,炎卿帝也獨獨放過了他們這的楓林山和安國。

這份恩,這份情,師尊們是記在心底裏的。

如今人親自來了,一群人便提着心吊着膽的跪在地上迎接。

顧歸酒也只淡聲叫了他們平身,繼而交談了幾句後,師尊上前詢問了來意,知道炎卿帝是想要住在這等清風道士和林九時,立刻吩咐了人去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

師尊年老體弱,顧歸酒便早早的打發了他去了客房,只是剛坐下,溫白白才剛醒,便聽見院子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道:“草民參見皇上。”

這聲,顧歸酒是很熟悉的,溫初酒剛離世的那段時間裏,他日日能聽見這聲。

是元歌。

清風道士亦是他介紹給他認識的。

元歌和顧歸酒是三年前認識的,也算是一樁緣,是托晏元川認識的。

但當時情況危急,顧歸酒信任晏元川,見他沒開口多說,他便也沒問,竟也不知,此人竟是楓林山上的人。

顧歸酒蹙眉,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後,沉聲應了,繼而道:“進來,朕有話問你。”

外頭很快傳來了腳步聲,随從将門阖上,房內因是方才匆匆收拾出來的客房,山上又不比皇宮內院,屋內泛着一股潮氣,關上了門更是如此。

那男子一聞,繼而轉身将門打開了,随後方才道:“皇上恕罪,元歌想着,屋內的潮氣對陛下的眼疾沒有好處,便擅自開了門。”

顧歸酒垂眸看着懷裏漸漸蘇醒的溫白白,低聲道:“無礙,對了,上次你給朕的藥丸朕吃了覺得的确好了許多,沒想到今日在這遇見你,朕的藥快吃完了,你可有存貨?”

元歌一聽炎卿帝的話,立刻低聲道:“草民算着皇上的用藥時間,前幾日趕制出了一些,也夠大半年的量了,皇上先拿去養着,待草民研制出了根治的藥,便立刻送去嶼國。”

“無礙。”顧歸酒道:“清風道士何時回來,你可知?”

“草民不知。”元歌道:“皇上找清風道士是有何事嗎?若急得話,草民讓弟子們下山去尋一下。”

元歌也只是這麽随口一說,清風道士行程古怪,旁人是一點兒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就算弟子去找也找不到,料是炎卿帝也想到了這一層,矜貴的眉蹙起,片刻後,道:“無需。”

再者,他就是想問問清風道士,關于守魂盒的一些事。

元歌沒再叨擾,作揖退下後,不一會兒就送了藥丸來,繼而就真的退下了,只是在門口遇見了往裏走的随從,元歌曾呆在炎卿帝身邊有段時間,也是記得這個近身伺候炎卿帝的随從。

元歌道:“陳越。”

陳越聞言腳步停下,當看見是元歌時還頓感驚訝,“元大夫,你怎麽也在楓林山?”

元歌也愣住了,道:“難道我不曾同你說過我是楓林山的三弟子嗎?”

陳越搖頭,繼而笑道:“估計陛下也不知。”

元歌想到方才屋裏那面無表情的男人,難得出他到底知不知的結論,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三年前就是如此,元歌倒也習慣了,轉頭又同好幾個夜裏那般,問陳越,道:“皇上現在身子可好些了?”

陳越輕輕嘆息一聲,道:“老樣子。”

元歌聞言,臉上頗有些無奈,繼而又道:“那夜裏可還流淚?”

陳越低頭,道:“近不了身。”

元歌蹙眉,半晌後,也頗感無奈,“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三年了,眼疾雖說好了一點點,但也不能一直依靠着藥物過下去,過幾日我同皇上說說,清風道士來了,也叫他看看能不能将皇上那個夢中人請走。”

說到這,陳越便道:“可別,皇上可舍不得那個夢中人走掉。”

陳越是看見了好幾次的,皇上前一夜還一臉痛苦的入睡,繼而夢呓了幾句,陳越聽了,便也知,是那夢中人來了,第二日便看見皇上臉上都會挂着淡淡的笑。

“那我到時候再看看吧。”元歌莞爾,道:“索性少主回來了,他醫術了得,屆時我叫他同我一道替皇上診斷,他的醫術,比我的好上不知幾倍,定是能根治的。”

陳越自然道好,繼而帶着剛剛得到的新消息走進了屋子裏告知顧歸酒。

顧歸酒聽後,眼眸閃過一抹不可思議,問道:“你說什麽!”

陳越潤了潤嗓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繼而又重複了一遍,道:“回皇上,找到了清風道士,但是他大庭廣衆之下,纏着一個小女娃不肯讓走,說什麽,嫁了他就是他的人,哪裏能逃婚......”

顧歸酒是同清風打過交道的,所以方才覺得驚訝,清風道士永遠一臉已然看破紅塵的模樣,如今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些話,也真是叫人乍舌。

顧歸酒也就這麽一想,卻也沒表現出來,只淡淡問道:“你可同他說了朕在楓林山?”

“說了。”陳越補充道:“清風道士說明日他就回楓林山。”

顧歸酒聞言,點頭,陳越便退下去了,只是在退下去之前,對着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道:“皇上,方才我在外面遇見了元大夫,他同屬下說,要皇上保重身子,不然眼疾可就難好了。”

陳越是自小跟在顧歸酒身邊的,包括那年,溫初酒還在,他亦在,只是他在暗處罷了。

他垂眸,心中深知他這番話說出來,太師椅上的人會是怎樣冷着眼看他,但心中多少着急皇上如今的身子,所以方才硬着頭皮也說出來了。

繼而也得到了皇上陰森森的一句話,陳越意料之中。

“退下,這些事與你無關。”

陳越面上劃過一抹無奈,繼而退了下去。

留顧歸酒一人坐在太師椅上,背影看上去,孤寂蕭條又顯得有些兒凄涼。

他知道的,他心中清楚,自己的身子,這三年來是愈發的弱了,有些事,他亦心知肚明,比如他十分清楚,為何自己原本硬朗的身子會變成如今這樣。

全都與他心上人有關。

那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的眼疾是很可憐的,嘤嘤嘤,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男主就知道遼!嘤嘤嘤,繼續三十個紅包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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