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根紅繩之寸寸相思4
寒冬臘月,雪落樹梢。大風呼嘯,壓着樹枝咯吱咯吱響,咔擦一聲,一截樹枝斷了,撒了樹下的休息的人滿頭的雪。
“媽的,天寒地凍的好不容易找個地方休息,還落了老子一頭雪,可凍死了!”
一個圍着紅頭巾,爛布衫,蓄着絡腮胡的大漢,松開環着的雙手,抓起身旁的刀。
“你小聲點,大家都休息了!”
旁邊一個鼠頭鼠腦的男子湊了上來,給他遞了一只烤紅薯。“吶,剛烤的,再睡一會兒,又要幹活了!”
彪形大漢沒了聲音,接過烤紅薯直接啃了起來,“媽的,這麽冷的天,要不是一家老小還等着吃飯,誰會出來受這罪!”
“誰不是呢?趕緊吃你的,吃好了去休息一會,我在這兒守着。”
“行,謝了,兄弟!”
兩人一邊吃東西,眼睛四處巡視。
這一帶是官家必經之路,什麽镖局啊,富甲之家搬遷啊都會走這一條路。寬敞又平坦,給他們這一夥人帶來不少好處。随便劫一點都夠家裏老小吃幾天了。
要不是這快過年了,家裏也揭不開鍋,誰會幹這事?
吃完東西,大漢去休息了,方才給紅薯的瘦高個兒,站在了樹下,踢了兩腳剛斷掉的枝丫,巡視着四周。
過了夜半,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聽着聲音,來人不少。
瘦高個兒趕緊叫醒兄弟們,滅了火堆,蹲好位置。
一大車隊的人浩浩湯湯的過來,前面有兩個帶路的眼睛不住的往路旁的樹林裏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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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趕緊埋低了身子。
突然一陣馬的嘶鳴聲,走在前面的兩匹馬開始瘋狂的蹦跳,馬上的人被颠的七葷八素,實在受不了了,松開手滾在了地上,在雪地裏打了一個滾爬了起來,立刻拔刀。
馬車四周的仆從也立刻拔出了刀,四處環視。
剛剛一副平凡無奇的富甲之人,瞬間嚴陣以待。看着,應該大有來頭。
“報告王爺,并未發現異常,馬可能是連夜奔波,加上天氣嚴寒,才突然發狂。”
“知道了,下去吧,我們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天亮了再趕路。”低沉好聽的聲音透過布簾傳來。
單膝跪地的手下立刻去吩咐後面的車隊。衆人收好兵器,開始幫忙搭帳篷。
“動手!”
一群山野莽漢從四周沖了出來,打的正準備安營紮寨的兵将措手不及。
好在是經過訓練的士兵,立刻有序的站起來排兵布陣,短兵相接,呯呯哐哐的,電光火石之間,強盜頭子被一把劍架在了脖子上。
“大哥!”幾個正在打鬥的大漢回頭叫了一聲,踢了面前的将士一腳,沖了一半的身子,被那把劍吓到。
三兩下這一夥強盜被一網打盡。
“王爺!一共十人,我方将士并未受傷。”
王漸寒點點頭收回長劍,看向被壓着跪了一排的人,“你們是什麽人,埋伏在此是何居心?”
“我們是旁邊山頭上牛家寨的,這眼看快過年了,家裏揭不開鍋,今年收成也不好,想說出來讨點夥食……”
剛剛被樹枝砸了的大漢,回頭看着自己老大擰着脾氣黑着一張臉不答話,又看着面前的人好像也不兇,先開口解釋。
“老實交代!”剛剛被馬絆了的兩個官兵踢了他一腳。
“他說的是實話,請大人明察!”瘦高個兒立刻伏在地上,一雙手凍得通紅。
借着火把的光,王漸寒蹲下身,看着這一夥兒人,身長打着補丁的粗布麻衣,手上的傷口,老繭,站起身。
“官家,去後面拿一箱銀子給他們幾人分了,再給他們一人一袋米。”
“這……恐怕有些不妥,那都是王妃的陪嫁……”
“有什麽不妥的,用在她身上,我身上,和百姓身上有什麽區別?快去,別磨叽了。”
“是。”官家再不答應,也沒辦法,只好領命。
說完轉頭,“我給你們寫吃食,先過了眼下的難關,等雪化了,別再幹這些事了,傷着了,你們家裏人也會着急。”
交代完畢,親自看着每人領了東西千恩萬謝的看着他。
“多謝寒王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盡!寒王爺既然要搭帳篷,那我們兄弟幾個最擅長此事,希望王爺不要拒絕,日後,若是路過我牛家寨,兵困馬乏之時,我們定會好好招待!”
剛剛還一副牛脾氣什麽都不說的老大,此刻眉開眼笑,帶着自己的弟兄們幫着寒王手下幹起了活,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安置好了休息之處。
“好了,趕緊回去吧,大半夜的,注意安全。”
王漸寒揮了揮手,看着一行人舉着火把,消失在樹林深處。轉身進了帳篷。
“王爺,王妃求見。”
“讓她進來。”
冷冷的回應後,王漸寒坐在椅子上,圍着火堆想事情。
“王爺,聽說你把臣妾的嫁妝送給了強盜。”
來人穿着大紅長袍,披着白色狐皮領的披風,步履款款的走進。
擡眸,濃厚的胭脂,大紅的唇色,頭上戴着鳳冠金飾,女子頂着這一頭的重物沒有半分動搖,眼眸清亮的看着自己。分明是個明眸皓齒的美人。
“咱倆夫妻之間還有你我之分?本王不是太清楚,為何已經行了嫁娶之禮,本王的王妃竟然還為共同財産質問本王?竟讓我覺得這叩拜之禮皆是虛幻。何況,那些人哪裏是什麽強盜,那是我國的百姓,迫于生計才出了此招,并未有半分害人之心,作為一朝皇子,愛護子民還是錯了?”
王漸寒絲毫不客氣,針針見血,字字斟酌,逼得對方啞口無言。平時伶牙俐齒的口才全部用來哄某個人,此時說了這一長串話,有些不适應。
“是臣妾失禮了,請王爺莫要責怪臣妾。”白芸微微半蹲,颔首。
俯低了身子,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擡眸,王漸寒死死的盯着她,連忙又低下頭。
“起來吧,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別太操勞了,快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預計後天晌午才能到封地,這一路上還有諸多事情操勞,路途颠簸難以休息,王妃可是要注意好分寸!”
雖然句句在理,但是聽着卻是另一種感覺,白芸趾高氣揚的進場,卻落得無話可說,只好灰溜溜的退下。
看着一身大紅,身形高挑的女子離開帳篷,王漸寒瞬間洩了氣,四肢垮塌在了椅子裏,毫無生氣。
軟綿綿,要是穿着這一身鳳冠霞帔的人是你,該有多好?
今天和我行叩拜禮,牽着紅綢另一頭的人是你,該有多好?
思念是一根綿長的線,一頭在這裏,另一頭在那個人身上。唯有當事人思念的抽筋拔骨,痛入骨髓,旁人無所覺察。
摸出随身攜帶的一個酒壺,拔開瓶塞,猛地灌到嘴裏,冰涼的酒釀刺激着喉嚨,一陣咳嗽。嗆得眼淚流了出來,還是一口一口灌着。
軟綿綿,我們今生只怕是有緣無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