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銘安置好淩逸風,回到卧室用炭筆處理了一下攤在桌子上的畫,覺得不趁手,又滿腦子跑火車似的始終靜不下來,幹脆揀了根鉛筆,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削。
事實證明,一心兩用的把戲在齊銘身上遲早要玩砸,過軟的鉛筆在他手中削了沒幾下,“咔吧”一聲壯烈犧牲了。
齊銘一急,小刀跟着一劃拉,肉疼從精神傷害轉化為物理傷害,頓時他就只剩下“嘶”一聲跑出去找創可貼的份兒了。
就在他輕手輕腳地翻着電視櫃裏早就名存實亡的醫藥箱時,身後卻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吓得他汗毛倒豎,以為家裏進了小偷,正準備抱起醫藥箱給來人一悶棍,一回頭竟然沒看見有人影。
這下齊銘是真吓懵了,正安慰自己可能是幻聽呢,低頭一看才發現淩逸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之後就一直悶聲不響地站在他後面。
“哎喲寶貝兒你吓死我了,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啊。”齊銘松了口氣,“你起夜?”
淩逸風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夢游似的神情,迷迷糊糊伸出小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幹脆抓住了齊銘的褲子口袋。
齊銘有點納悶,把手插.進褲兜裏握住他的手,轉了個方向,一把抱了起來:“睡迷糊了?”
淩逸風空出的手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小聲叫道:“哥。”
“哎。”
齊銘先是應了一聲,後來反應過來不對,這小孩兒叫自己向來是“哥哥”或者“齊銘哥哥”,管淩逸塵才叫哥,就試探着問他:“想你哥了?”
淩逸風點點頭又搖搖頭。
齊銘看着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覺得好笑,卻又有些內疚,因為他無論是到畫室去半工半學,還是在家裏畫畫,一忙起來根本沒時間管得上淩逸風。就比如說吃飯,他自己都是一屋子泡面盒的主,淩逸風平時三餐托給幼兒園,雙休日只能在家吃,開始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他還做了幾頓飯,後來幹脆連泡面有時候都來不及給他泡好。平時自己也是來無影去無蹤,淩逸風這麽小就得往脖子上挂鑰匙了,這樣一來陪他的時間也屈指可數,更別說什麽講睡前故事,他今天壓根就沒在淩逸風的睡前回來。
養孩子真不是什麽輕巧的活。
他突然就覺得自個兒男朋友真厲害,畢竟淩逸塵說過,淩逸風會叫的第一個人不是爸爸媽媽,就是“哥”。
淩逸塵當時的口氣格外自豪,就像完成了什麽了不起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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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淩逸風那聲“哥”一出口,齊銘不由得感到心裏隐隐的有些沉重。
他所要承擔的責任不僅僅是和淩逸塵達成的口頭協議,更是一個生命盡全力對另一個生命所交付的信任的不辜負。
這樣一想,齊銘就格外有耐心地問清了淩逸風起來是幹什麽,接着送他去了洗手間,回來後替他掖好被角,一直在床邊陪到他睡着,才帶上了房門。
齊銘回到卧室,畫紙依然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他卻沒心思去動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