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句實話,由于自己父母常年的争吵導致的童年不幸和淩逸風沒有半點關系,他對淩逸風并沒有任何惡意,更何況這個小孩兒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他開始不想接受淩逸風,除了因為自己實在是忙,更多的只是覺得尴尬。畢竟他和淩逸塵在一起的時候,可從沒想過自己的親爹和淩逸塵的親媽能在一起造出個淩逸風來。

偏偏就在這件事被爆出來的節骨眼,齊衍發現了他和淩逸塵之間的關系,盛怒之下表明要麽斷了關系要麽自己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他只能瞞着淩逸塵被迫放棄了藝考,并且以考前集訓的名義回到老家自力更生。只是藝考臨近,淩逸塵很快就戳穿了他的謊言,正當兩個人分隔兩地還在因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唯一必須承認淩逸風是自己親生的人——正和淩正軒協議離婚的易小琴卻因為硬膜外血腫發現不及時而意外去世,等他再從老家趕回淩逸塵身邊時,淩逸風已然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了。

淩逸塵不知道頂住了多大的壓力想要以哥哥的身份養大淩逸風,并且對尚且不知情的小孩兒封鎖了一切有關他身世的消息。

齊銘曾經提醒過他,之前證明了淩逸風和齊衍血緣關系的鑒定書由于是私下取證,而且沒有經過齊衍本人同意,是不具備法律效力的。但如果向法院申訴要求親子鑒定,齊衍不可能拒絕,因為拒絕的結果無非是被法院合理推斷其親子鑒定後會承擔不利的法律後果,其實和鑒定出孩子就是齊衍的沒有太大區別,他還是得按月支付生活費。而且這對于齊衍來說也不是個新鮮事了,不新鮮到連齊銘都能完整地交代相關流程,所以他也不至于在撫養淩逸風這件事上不爽快。

淩逸塵偏偏從小就是個硬氣得不行的人,斷然拒絕了齊銘的提議。

“逸風是誰的兒子我不管,但他是我的弟弟。沒人對他負責,我對他負責。”

齊銘簡直覺得這人中二還沒畢業,盡管他知道淩逸塵有個有錢的親爹淩正軒,就連淩逸風身上都有易小琴的遺産,但再怎麽說這兩個徒有一大筆動産和不動産的人都尚未成年,并且馬上要迎來一個不知內情的後媽,以及一個和淩逸風差不多大的“弟弟”,齊衍哪怕再混賬再專.制,他到底也是個成年人,最關鍵的是,這個人有社會地位,淩逸風還很小,以後有什麽地方需要他的“舉手之勞”,想必他還是會伸出援手。但這層窗戶紙如果沒有捅破,齊衍在很大程度上是沒有那個必要勞動自己的。

而淩逸塵覺得,淩逸風一旦交給了齊衍,就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了,他真的沒法放心把自己親手帶大的弟弟交給那個能把自己兒子年級都弄錯,導致齊銘從老家轉校過來的時候多讀了一次四年級的男人。更何況,淩逸風還這麽小,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成人間種種複雜的關系。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大吵一架,互相冷落着對方。等再見到忍氣吞聲求他照顧淩逸風的淩逸塵時,他真的是氣得肺都炸了。

現在知道求人了,早幹嘛去了?

可是他最後還是軟化了。

如果說他聽見淩逸塵叫自己銘哥的時候,還覺得這是淩逸塵常見的服軟方式而不予理睬,但當他聽見淩逸塵最後那一聲“齊銘”的時候,卻感覺一下被擊潰了心理防線。

淩逸塵現在算是重點高中的優等生,小學初中的時候卻沒少犯事。好在他雖然黑歷史不少,多數也只是小打小鬧,加上成績總歸是不差,升上高中之後也沒人追究他以前做的那些事。結果高一一年還沒過完,他就和高二的一個體育生打得前所未有的狠。被震怒的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訓話,被找家長卻無人接聽,被酒精棉球按在傷口上消毒火辣辣的疼,他都一聲不吭。

直到齊銘聽到消息,以哥哥的身份從高二教學樓跑到辦公室領人,結果剛剛領回家,之前還流着血的眼角,突然就流出了眼淚。

他沒聲沒息地掉着淚,沒過一會兒就抓住了齊銘的衣角,反複念叨着他的名字,聲音由輕變重,不一會兒帶出了濃重的鼻音和哭腔。

齊銘從來沒見過淩逸塵哭,一下子心疼得不行,打算說的話全部忘到了九霄雲外,連理由都來不及問,只是一聲聲應着說我在這兒呢,又顧忌着他的傷口不敢去擡手擦眼淚,整個人跟着一起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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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有想這樣做是不是合适,就直接伸手把淩逸塵摟進了懷裏。

淩逸塵并不是一個喜歡示弱的人,但這次他卻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明明眼淚很快就止住了,卻依舊把頭抵在齊銘的胸口,反抱着他的手也不肯松開。

齊銘愣了一會兒,才擡起手來,輕輕拍着淩逸塵的背。

和淩逸塵打架的那個人齊銘認識,家境優渥,作風敗壞,到處釣他看得過眼的男生,釣上鈎之後就肆意玩弄,實在上不了手的還會威逼利誘,名聲實在是不好。齊銘之所以對他有一定的了解,是因為他最近的潛在目标就是自己。

但齊銘也知道,這個人向來只對長相清秀性格随和的款感興趣,除非換了口味,否則他應該不會看上哪怕沒長開都能看出一股子淩厲的淩逸塵。

唯一的解釋就是……

淩逸塵是為了他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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