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以後就拜托老師了。”
“沒什麽,應該的。”
正當兩人面面相觑的時候,隔壁老板娘的辦公室裏不知什麽時候走出來兩個人,一個自然是被稱作老師的老板娘,而另一個則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腰杆筆挺,光看背影基本上就可以認定這才是霸道總裁的正主。
老板娘顯然也看見了一旁的二人,看着那人手裏的煙有點火大:“我們學校雖然是省重點,但學生在樓道裏洗手間裏偷偷抽煙的情況也不是說就沒有,只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要是以後你弟弟都這樣,我們要怎麽教育?而且這一身煙味,我要怎麽把他往班上帶?來這裏讀書就要接受這裏的規矩,不然你再怎麽拜托我也沒用。”
一點也不霸道的總裁連忙點頭稱是,說讓他換套衣服再到班上去,還保證盡快處理好他的頭發。那個男生卻嗤笑了一聲,頂着男人眼裏快要抑制不住的怒火直接用手指掐滅了香煙,煙頭随即在陰影中爆出一堆漂亮的火星。
把煙頭扔進拐角的垃圾桶之後,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鐵盒薄荷糖,用大拇指撬開了蓋子,順勢往掌心裏倒了一顆,随手扔進了嘴裏,就那麽含着糖,面無表情地直視着老板娘。
大概是個刺兒頭。
老板娘有點頭疼地做出了這個判斷,幹脆沒有再管那一對兄弟,而是轉向了一邊無辜躺槍的某人:“齊重山你一會兒大課間來我辦公室,上次的英語成績我已經知道了,你還想不想上大學了?等下我跟你好好聊聊。”
剛準備過來教訓弟弟的人頓時停住了腳,直到老板娘重新帶上了辦公室的門,三個人還是沒有一個人挪動步子。
淩逸塵的肩背一如既往地挺得筆直,比起以往少年人的眉目舒朗,如今年近而立,整個人都要顯得更為沉穩和剛毅。說句實話,齊重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以前見他的次數比見齊銘的次數要少得多,明明淩逸塵在容貌上的變化并不是太大,自己第一時間居然沒能認出他來。
“重山啊?”淩逸塵口氣裏似乎有點猶疑,“你也在這個班?”
“是。哥哥好。”齊重山說這話的時候總覺得嗓子格外幹澀,“逸風。”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會再次以這種無厘頭的方式和淩逸風重逢。
上次淩逸風回來的時候是點名要求進他所在的學校他所在的班級的,但這次,別說是一看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淩逸風,就連負責轉校的淩逸塵,顯然都沒有想到會遇到自己。
齊重山嘗試着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四年半光陰的重量壓在舌尖,一時間堵得水洩不通,無從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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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淩逸風卻看不出有半分重逢的百感交集,像是根本沒有認出他來一樣,漫不經心地随口一問之後,就自顧自地用舌頭把薄荷糖從左槽牙一下劃拉到了右槽牙,刮出一串響。
齊重山沉默地看着他扯起一邊嘴角邪氣地笑了一下,感覺陌生得可怕。
————
齊重山在預備鈴響過之後就已經走了,剩下兩兄弟仍在走廊裏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淩逸風先動了步子:“哥,我等會兒直接去班上吧。衣服不用換了,你把圍巾拿走就什麽味兒都沒了。”
“你穿你自己衣服去。”淩逸塵嘆了口氣,覺得抽煙這事兒已經追究不過來了,只是見他想走,立刻伸手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你哥衣服還他。”
“我就喜歡這件風衣。他穿你的呗,你們不是向來就這麽有情.趣嗎。”淩逸風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松手,你手勁兒太大了,疼。”
“你自己看看,你渾身上下大到風衣小到綁頭發的皮筋有哪個不是他的,你要什麽他全都讓給你了吧,怎麽,搶他東西有瘾啊?”淩逸塵皺着眉,“都多大人了,鬧什麽鬧。”
“誰說的,內褲和襪子就不是他的。”見淩逸塵好像真要發火了,他才慢吞吞地說,“行了,我回去換,但風衣歸我了,我喜歡。我不管,他缺衣服了你給他買。”
說完淩逸風就把一只手插進了口袋,另一只手伸出來沖淩逸塵揮了揮,轉身下了樓梯。
淩逸塵這趟到省城的主要任務仍然是工作。淩正軒年齡越來越大,身體狀況也不比當年,慢慢起了轉移公司要務的心思。刨去淩逸風這個只是名義上和他一個姓的“兒子”,他親生的孩子也就兩個,小兒子還是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主要的任務就是管住自己不要惹是生非。這樣一來,如果想要把企業繼續維持下去,最好的選擇就是有過相關經驗的淩逸塵。
淩逸塵心裏也明鏡似的,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小兒子是真的從小就有不成器的預兆,淩逸風又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他是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當成這最好的選擇的,畢竟櫃門開在那兒呢,沒被逐出家門已經算他仁慈了。
而淩逸風也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還有易小琴的遺産,背後還靠着淩逸塵這棵大樹,自己是絕對不會等到六年級暑假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的。
可是他現在偏偏就想跟這棵能罩住自己的大樹死磕到底。
這個受大樹蔭蔽的家夥在叛逆得恨不得插翅膀飛的時候還是被大樹強行帶在身邊,安插進了省城最好的中學,大樹還特意給他在學校邊上整了個鳥窩,只是還沒正式啓用,于是他一出了校門,還是飛回了原來的巢。
就連這個巢估計沒過多久也得冷清下來,他在得知家政公司只負責派人每周打掃一次房子的時候就了然了。
淩逸風沒敲門,伸手在風衣的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沒找着自己的鑰匙,卻摸出了齊銘的鑰匙,心下明白有點不妙,進門的時候也就更加低眉順眼。
齊銘果然呆在家沒出門,見他進來了也只是翻動着書頁:“你又穿我衣服了?事先說一句,中午吃面條啊,我根本沒法兒出去買菜。別抱怨,自找的。”
“不敢不敢,不但不抱怨,面條還是我來煮,您歇着就行。”淩逸風趕緊獻殷勤,“哥……”
“衣服還我。”齊銘啧了一聲,“你說你非得把自己的形象往我身上靠幹嘛,我就随便哪兒一畫畫的,你還能不能有點追求了?”
淩逸風跟着啧了一聲:“那我學我哥穿西裝打領帶?”
齊銘看着他,沒忍住樂了:“哎逸風,你還別說,你是真像我,你剛剛啧一下的那樣兒,怎麽學的。”
“沒學,被你熏陶出來的。”淩逸風特別誠懇地睜眼說瞎話,“我學你幹嘛。”
“氣你哥呗。你成天不就琢磨怎麽氣你哥嗎,這頭發褪色成白金之前是染的藕粉吧?氣得他會都不去開了就在家怼你,這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事兒也就你做的出來。”齊銘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見淩逸風脫外套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有點好笑,“你說你是不是找打,誰都沒喜歡上呢,出的哪門子櫃,他不揍你就怪了。”
“我喜歡自己成嗎?”淩逸風好不容易才把風衣脫了下來,“我都是能承擔刑事責任的人了,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我自己不清楚?非得覺得我是青春期熱血上湧覺得新奇,別人也就算了,我從小看到大的東西還新奇個毛線啊,還受他影響,一個勁把鍋往自己身上背有意思?再說了,就算是吧,他拿皮帶抽我就能管用?”
“他那是想把你抽醒。”齊銘走過去輕輕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聽見他“嘶”的一聲倒抽了一下冷氣,“試圖告訴你這條路不好走。連這頓打都挨不住,以後更疼的事你怎麽扛啊。”
“憑什麽我就疼了?我就非得呆下邊兒啊?”淩逸風轉身進了房間,背對着齊銘翻找着換洗衣服,“我還是洗個澡吧,一會兒他聞見煙味說不定我又要挨揍。”
“你看看你,上初中以來把小時候沒挨過的打都受了個遍,”齊銘笑了笑,“還有那疼不疼的問題,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少跟我裝傻。我倒真希望你是一時沖動,過了幾年還能走那康莊大道。”
“沒救了,這東西跟基因有關系,大概是遺傳的。”淩逸風抱着衣服拐進了浴室,一邊解着皮帶,一邊學着計算器的腔調一板一眼地吆喝,“零——加——一——除以——二——等于——零點五——”
齊銘沒看見他聽見“康莊大道”四個字的時候緊緊咬着牙,連指甲都掐進了掌心的肉裏。
作者有話要說: 逸風并不是一味的瞎胡鬧,後面會給交代的。(以及并不是暗戀齊銘啊[笑哭])
老,板,娘=老是,板着臉的,女人
說了壞話還不會被發現,你值得擁有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