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夜降臨人間，手電筒點亮了前路。
“呦，隊長以前就和小學妹認識嗎？”小娅和陸小北不知不覺走快了些，走到了隊伍的前面，高恒看到她們牽着的手，有些驚訝，“在學校的時候，很少看到隊長像其他女生那樣，結伴上廁所，手牽手走路。”
陸小北朝他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小娅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她們握着的手，像是一種約定，她們算是好朋友了吧。這下，小娅心中的氣徹底消了。
回到小樓的時候，出乎意料的，餘老師等在小樓門口。餘老師點了點人數，發現他們都在後，直接讓他們回去休息。
不過，小娅還沒走上2樓拐角，就聽到餘老師有些尖利的嗓門，“你竟然帶學生們上山，還這麽晚都沒回來？！要是他們出事了，你得負全責，你知道嗎？！”
“他們不小了，而且我看他們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不會出事的。冬令營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他們每天只是上下自習，等結束的時候，大多人連同學的名字都記不住，有意義嗎？”還有祁老師的解釋。
“他們現在是高中生，他們的任務只有學習。他們未來有幾十年的時間去認識人……”
小娅小聲道：“他們吵架了？”
陸小北道：“教育理念不同，不是什麽大事。”走到房門口，陸小北像才發現她們一路牽着手，自然而然地松開手，從口袋裏拿出房門的鑰匙，打開門，讓小娅先進去。
“要現在洗澡嗎？”陸小北問。
小娅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裏有些悵然若失，“不用，現在時間還早。”
陸小北“嗯”了一聲，也沒多話，轉身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打開筆記本電腦，又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起來。
餘小娅坐在床上，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窗外黑魆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下山才十幾分鐘，她就開始想念山上的熱鬧了。
不過，不止小娅一個人無聊，201室的門外，很快響起了敲門聲。
小娅正打算套上鞋子，陸小北看了她一眼，一邊道，“我去吧。”一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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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兩個女生的嬌笑。
小娅坐在床上，半個身子探出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可惜陸小北的身體恰好擋住了門，小娅完全看不到門外的場景，就在她忍不住想穿上鞋，走到門外的時候，陸小北領了兩個女生走進來。
其中一個齊劉海短發的女生手上拿着一個盒子，她看到小娅笑了笑，“小娅，我洗了一點葡萄帶給你們。”女孩是天生的娃娃音，人又長得可愛，此時笑語晏晏的樣子，美好得讓小娅只想抱住她啃一口，怎麽能這麽暖呢。
小娅受寵若驚，“相宜，你太客氣了。你們自己留着吃吧。”
“不用。我家裏給我帶了很多水果，而且，聽說隊長很喜歡吃葡萄……”相宜雖在對小娅說話，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陸小北。
餘小娅：……
小娅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口，感情我只是個順帶的。
小娅雖有點不開心，但她被忽視慣了，也不生氣。再說，女神陸小北，男生女生都想親近她，是多麽自然的事情。如果陸小北只比其他人優秀一點點，她們還可能嫉妒，然而現在，她全方位地碾壓，別人也只有仰望的份了。
相宜把東西放下，“我和以晨就住202室，在你們對面，有空來串門。”莫以晨是相宜的室友，不同于相宜的嬌柔，是一個有些清冷的妹子。以晨不是現在流行的韓系美女，她皮膚白膩，長相偏古典，氣質冷冷清清的，像冬日的雪蓮。
小娅也跟莫以晨打了招呼，“我這裏還有很多零食，你們吃嗎？”
“我還可以再吃一點。”相宜道：“要是今天晚上，可以在山上露營就好了。”
“露營？”小娅道：“我還從來沒有露營過。”
相宜道：“我爸爸還在的時候，經常到處帶我玩。露營、潛水、騎馬什麽的，不過都是我七歲以前的事了。”
小娅有些疑惑，“你爸爸還在的時候，是什麽意思？”
相宜道：“我爸爸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我七歲那年，他想去征服珠峰，結果遇上雪崩，反而被征服了。”
小娅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小娅覺得自己是豬腦子，這種話還要別人說明白。
“沒什麽。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很少會為他難過。”相宜道：“而且，我媽媽很愛我，她一直沒有再婚，很辛苦的工作養育我。我寒假回家，也是一個人，才來的冬令營。”
小娅震驚，她沒有想到聲音如此甜美的相宜，身世曲折。她一直以為，相宜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孩，人生一定是一帆風順，無憂無慮的。
“隊長，怎麽了？我們打擾到你了嗎？”相宜看到陸小北合上筆記本電腦，問道。
陸小北走到自己的床邊上，坐下，“沒有。本來有些事，不過已經處理完了。”相宜“哦”了一聲，“那我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先回去了。”
“不再坐一會兒嗎？”小娅還想聊點別的，蓋過剛才的話題，再說，現在時間還早，遠遠不到隊長昨天休息的時間。大家各回各房，也不過是各找各的電視機、手機。
相宜試探地看向陸小北，回去對着悶葫蘆莫以晨，她還不如呆在這呢。陸小北把椅子拉開，“那大家坐着聊吧。”
陸小北看小娅一陣歡呼，不由嘴唇微微上勾。
陸小北和小娅坐在各自的床上，莫以晨和相宜坐在椅子上，四個人就着零食、水果天南地北扯了一通，從學校小賣部的飲料，聊到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從學校後門的大黃狗，講到澳大利亞的袋鼠……
相宜高二，莫以晨高一，不過兩個人是學生會的骨幹，之前就混了個面熟。相宜有些好奇，“以晨，你怎麽會來參加學校的冬令營？你爸媽不想你留在他們身邊，陪着過年嗎？”
莫以晨望着漆黑的窗外，眼睛像是沒有焦距，“我父母讓我來的。他們怕我在家裏，打擾我複習功課。”
“你才高一，作業沒多到喪心病狂吧？”相宜剛開學的時候，見過以晨父親一次，他開着車，送以晨上學，又是幫開車門，又是給拎包，一副老牛舐犢，對女兒關懷備至的樣子，怎麽舍得以晨在這小山溝過年三十？
莫以晨看其他人的樣子，像是以為她家裏天塌下來了，只得說：“上個月，我弟弟出生了。”
小娅傻乎乎道：“恭喜？”
陸小北和小娅的床挨得極近，她直接伸出手，按到小娅肩上，讓她不要多話。
“我沒有不喜歡這個弟弟，我知道，父母期盼了很久，才有了他。只是我們那兒，老房子隔音不太好，他每天晚上能哭醒我三四次。”可能是這些話憋在莫以晨心裏很久了，也可能夜深人靜時，人的心房更脆弱，莫以晨道：“我們家在學校附近還有個小房子，只有一居室，我跟父親提出，要搬去那兒。”
小娅看着莫以晨眼底的青影，特別理解她。他們高中高一第一學期的期末考，成績特別優異的人，會被分到競賽班，既可以走學科競賽，又可以走高考的路子，成績優秀的同學都想拼一拼，更何況莫以晨。
小娅雖然不知道莫以晨成績如何，但看她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就覺得她是學霸！
“結果，父親告訴我，因為弟弟出生，家裏經濟有些拮據，那套房子出租出去了。”莫以晨道：“我不能接受。那是我奶奶住了幾十年的房子，我的童年都是在那裏度過的，那裏有我們一家太多太多的回憶。奶奶走的時候，明言把那套房子留給我的，我不想外人住進去。我跟父親大吵了一架。”
莫以晨看着窗外，小娅只能看到她的側顏，有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流出，順着臉頰，又從下颌骨滴落到衣襟上。小娅從沒有看到女生這樣哭過，沒有嚎啕，沒有抽泣，無聲的，又震撼，讓人心尖發疼。
在相宜的角度，看不見莫以晨的神色，她還是盡力安慰，“來冬令營的，過年無家可歸的，家裏都有本難念的經。高考結束，上了大學，可以去個遠點的城市。熊孩子，又不是你兒子，你遠遠躲開就好了。”
餘小娅一邊聽相宜的話，一邊點頭，也想安慰莫以晨。只是，有什麽好像不對？
一臉懵逼 ? 傻乎乎 ? 餘小娅問道：“過年也不回家？”
“我們一個月都會在山裏，像高三提前開學，我們也不用回去。過年也是大家一起過，小鎮要過了初七，才開始通車，不太可能有司機專門送人出去。”陸小北奇怪地看向小娅，“你不知道？”
抓狂的餘小娅，“爸媽沒有跟我說啊。他們感情和睦，不像是要離婚；工作都是大型國企，也不可能同時倒閉……”
智商瞬間跌到六歲的餘小娅，“難道，難道我媽也懷了二胎，他們嫌我太笨，不要我了嗎？”
陸小北看着絕望地望向自己的女孩，安慰道：“不會的。你不笨。”
就算你真的有點笨，這麽傻萌傻萌的，他們也不舍得不要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周愛肉的3個地雷，感謝收藏留言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