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支煙燃盡了,滾燙的火星落到你的手指上,回憶驟然終止。
許多年後,你讀過王爾德的生平,才明白他為什麽而笑。
愛本就毫無理性,更無法用道德束縛,又何必探讨。
你渾渾噩噩地回到辦公室,幾番猶豫後,終于鼓足勇氣打開了郵箱。
郵箱裏有一份辭呈,收件人是人事部門。
辭呈是在萊斯特的訂婚宴前寫的,你曾經以為自己無法承受他成為別人的新郎,但實際上,你最不能承受的還是離開他。所以它一直留在你的草稿箱裏,像一根刺紮在你的血肉深處,不敢想起,無法遺忘。
也許現在是離開的最好時機。
鼠标再一次停留在了發送鍵上。周圍的一切潮水般離你遠去,變成了無意義的白噪。
只要按下去……
只要按下去,一切就幹脆利落地結束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胸口像是突然被一只無形的手插了一刀,利刃穿過你的胸膛和靈魂,切割你的心髒還殘忍的來回攪動。
你開始出汗,呼吸急促,按着鼠标的手微微顫抖。
“下班啦,工作狂!”詹姆斯過來不耐煩地敲了敲你的辦公桌,“還不去吃飯?”
勇氣立刻就像是被紮破的氣球裏的空氣,跑了個精光,你慌忙關閉了郵箱的界面。
辭職信仍然沒能發出去,躺在草稿箱裏,像一份無法消滅的罪證。
你對萊斯特愛情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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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次把它鎖在了心底。
安塞爾依然在家中等你,客廳的落地燈亮着,暖色的光芒從燈罩裏流淌到四面八方,燈下坐着那個棕發綠眼的年輕人。
他看着一本書,正到入神的地方,聽到聲響,頭也不擡地說了句:“歡迎回家。”
你脫下鞋子,輕手輕腳地走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他擡頭,将你推開些,把書放到一邊的茶幾,眼睛看着你,露出一點好奇和笑意:“怎麽了?不是去看醫生了嗎?醫生怎麽說?”
你說:“安塞爾, 我大概、也許、可能永遠也想不起我們的過去了。”
他眼裏的那點笑意漸漸滅了,神色轉為黯然,腦袋耷拉下去,像只鬥敗的小獸。
你捧起他的臉,親了親他的嘴唇:“那麽,甜心,你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嗎?”
他眨了眨眼,眼裏立刻明亮起來,像是有一蓬火在裏面燃燒, 照亮了他的臉龐:“樂意之至!”
于是你放開他,站直身體,後退一步,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理查德·皮爾森。”
他也很鄭重地站起來,握住你的手:“安塞爾·溫徹斯特。很高興認識你。”
他輕易地寬恕了你,這使你感到松快。
你們一起做了晚餐,安塞爾給你打下手,把蔬菜切得七零八落。難以想象他這雙創造美的手竟能做出這麽醜陋的食物。
好在味道還是一樣——多虧了我的手藝,你暗暗想。
你們對坐着吃飯,吃到一半,你忽然起了好奇心:“說起來,安塞爾,我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安塞爾沒有立刻回答,瞧了你一眼,接着喝了一大口奶油濃湯。
“怎麽突然問起來?”
“好奇。”
“很普通,”他說,眯起眼睛,“有天晚上我去酒吧,看到你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看上去有點失魂落魄,我心想,這麽帥還一個人,我運氣真不賴,就找你搭讪,請你喝了杯酒,然後我倆就睡到一塊去了。”
你險些把面吃到鼻子裏去。
“睡到一塊?”
“對啊。”安塞爾說,“有什麽奇怪的嗎?”
“沒……沒有。”你慌忙低下頭。
沒想到“羅恩”是個這麽奔放的人,你平常連gay吧都很少去,更別說跟第一次見面的人約炮了。
不過說回來,一個能在拉斯維加斯即興求婚的人,又能保守到哪裏去呢。
好了,現在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放在心願單裏十年的“一夜情”劃掉了。
第二天你哼着歌去上班,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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