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紐約呆了一個月,從前曬成蜜色的皮膚都白了些回來,這可不太好,于是你找了個人不太多的地方,鋪好毯子,脫下你半舊的花襯衫,前前後後抹上防曬油,然後平躺下來,決心把自己當成一塊烤肉好好烤上一烤。
墨鏡外的世界看上去一點也不炎熱 太陽卻曬得你頭腦發暈,好在海風時不時吹過,周圍雖然熱,卻并不悶,讓你覺得很是惬意。
有個穿比基尼的大波美女拍了拍你的肩膀,禮貌地問你能不能幫她抹防曬油,你欣然同意,接過她手中的油瓶,對方背對着你坐下,把一片古銅色的美背朝向你。
你剛抹完,安塞爾就跑了過來,他已經瘋過一輪,因為沒有抹防曬霜,皮膚曬得紅通通的,像只被烤熟的螃蟹,你仿佛已經聽到他第二天脫皮時的哀鳴,于是對他招招手,示意他一起來抹點油。
美女看了看你們倆,知趣地一笑,從你手裏拿回防曬油,道了謝,然後自己走向了海邊。
在你給安塞爾糊防曬油的時候,他不老實地摸了把你的胸肌:“達令,你現在好像蜜汁烤肉哦。”
你面無表情地讓他閉嘴,示意他轉過身去。
他撅起嘴,嘴裏嘟囔着什麽,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轉過背對着你。
“要不要去游泳?”他問你。
你猶豫了一下:“我沒在海裏游過。”
“我會呀。”他唰地摘下你的墨鏡,賤賤地露出兩排白得晃眼的門牙。
于是你們兩個牽着手一前一後地走向海邊。浸了水的沙子踩着挺堅硬,但很涼快,海浪撲到你的腳邊,在沙灘上留下啤酒一般的泡沫。
安塞爾興奮地往大海深處沖刺,海水漸漸沒過了你的腰,他放開你,一頭紮入海水中,還對你招招手,你只好追着他游。
在海裏的阻力要比在泳池中大上許多,海浪時不時迎頭打來,讓你偏離方向,但只過了一小會,你就學會了随波逐流,不讓自己去對抗海浪,游泳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安塞爾游了回來,他在水裏像泥鳅一樣靈活,見你游得慢,就換成了仰泳的姿勢,你也學他翻了個身。
你們并排漂浮着,像海面上無拘無束休憩着的海鷗,太陽晃得你睜不開眼,你後悔沒帶個泳鏡,但安塞爾顯得毫不在意,甚至還同你在水裏嬉鬧,好幾次你們都沉入水裏,又拍打着海水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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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所有的煩惱都離你而去,掙脫了地心引力,滿腦子只有這片無邊無際的海和天空,還有旁邊的綠眼睛的安塞爾。
你們游了好一會,決定往岸上游,又一起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安塞爾的思維很飄逸,前一句還是說藝術史,後一句就變成了今天的晚飯。
等到太陽快把你們曬成鹹魚幹,兩個人才拍拍黏在身體上的沙子往回走。
安塞爾坐進車裏,過了一會,忽然嚎道:“達令我的臉好疼啊。”
你一陣無語,只好帶他去藥房買治療曬傷的藥膏,藥劑師同情地看着他曬得幾乎發出紅光的皮膚,對你們說接下來最好都不要出門見太陽了。
你一路嘲笑着安塞爾回了公寓,對方氣得整頓晚飯都沒和你說話,好在他的脾氣一向來得快也去得快,到九點鐘看電視的時候,你們又和好如初了。
你的好心情只持續到第二天早上,伊芙琳的一通電話叫你的陽光假期戛然而止。
“爸媽這個周末要來。”她說,背景音裏她的室友一大清早就在鬼哭狼嚎,大概是最近的什麽流行曲。
你正在做雞蛋卷,聽到這話愣了會,一股蛋白質的焦糊味頓時彌漫在你的廚房裏。
“你在哪呢哥?”
“在洛杉矶。”
“啊?出差嗎?”
你猶豫了一秒,然後說:“我辭職了。”
“啊?!”伊芙琳顯得很吃驚,“為什麽?”
“就是厭倦了。”你關了火,把鍋裏的焦炭倒進垃圾桶。
伊芙琳沉默了一會,然後低聲嘟囔說:“也好。”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她又問:“那麽,你要回來嗎?”
“回來啊。”你說,算起來你有兩年多沒有見過你的父母了,自從恢複後也沒跟他們說過幾句話,你想起父母寫給你的郵件。兩周一封,從不間斷。
他們一定是在臺燈下戴着老花鏡,摸索着一字一句地在鍵盤上敲下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