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很單純。”你說。
萊斯特嗤之以鼻:“一個會用犯罪吸引母親注意力的人能有多單純。”
他的話語雖然直白卻不乏道理,你承認你的辯解是有些蒼白無力。
你們在河岸邊散步,夜晚的哈德遜河微波粼粼。冰涼的夜風緩緩吹過,紐約已經進入十一月。
萊斯特停下了腳步,在夜色中回望你。
“迪克,你從沒認真思考過和他的關系嗎?”
你困惑地看着他。
“你愛他嗎?”他銳利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你的靈魂。
我愛他嗎?你默默重複,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并不知道答案。
你感到冷,拉緊了風衣。
那張明亮的臉出現在你眼前。
他有着海水一般的綠眼睛,笑起來會露出一點點虎牙。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為了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愛他嗎?你仍不知道。
秋天過去,冬天來臨,安塞爾的情況越來越糟。你的全幅身心都撲在了工作和照顧他上,幾乎和其他人都斷絕了往來,甚至和萊斯特都不再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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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安塞爾就像一副色彩濃烈的油畫,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張線條淩亂的素描,所有的顏色都從他身上褪去了,你再也看不到他蜷曲的富有光澤的頭發,那湖泊一般的雙眸,還有那鮮豔欲滴的紅寶石般的嘴唇。
他的臉上不再有快樂的神色,他常常在畫布前坐上一整天,卻一筆也沒畫,仿佛一口幹涸的枯井。
而你對此無能為力。
一切直到聖誕節前才有了轉機。
安塞爾吃早餐的時候突然問你聖誕節願不願意和他還有朋友們一起出去。
“朋友們?”你有點不明所以,安塞爾并不熱衷于社交,在紐約的朋友們也少得可憐。
“戴安和亞當。”他說,眼簾低垂,切着面前的煎餅,“亞當有一間湖濱小屋,特別适合度假。離紐約也不遠,開車只要三個小時。”
“我們可以圍着壁爐取暖,一起聊聊天,或者去湖上溜冰,或者什麽也不做,就在房間裏呆着,你可以給我講講無聊的經濟學笑話。”
他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綠眼睛熠熠生輝。
你跟戴安只見過幾面,一起吃過兩頓飯,跟亞當的交情幾乎為零。而且今年你本打算和伊芙琳一起回家的。
但為了這個笑容,你就無法狠心拒絕他。
“好啊。”你聽到自己說。
伊芙琳打電話來抱怨你讓她一個人回去,還是在聖誕節的前一個禮拜才通知,你只好跟她道歉,然後保證你會補償她。
不過換個角度看,這也是件好事。至少你不用聽各種親戚盤問你是否有了女友,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盡管十有八九他們都心知肚明,或者根本不在意。不過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很喜歡并且擅長用他人的尴尬和痛苦來取悅自己。
你唯一慶幸的就是伊芙琳一點也不像他們,而且也沒有走到另一個極端——比如說成為哥特族之類的。
這一年的聖誕節前夕,寒潮對東北部發起了突襲,雪一場接着一場,下個不停。
到你們出發時,暴風雪總算小了下去,大地有了一個小小的喘息間隙。
汽車在雪中颠簸行駛,安塞爾的興致卻沒有分毫被打擾,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周圍的景致,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些許紅潤。
“這兒真是不錯。”你聽到他誇了一句,“也許以後我們也可以搞一棟差不多的小屋,住在湖畔。”
“成為當代的梭羅嗎?”你搭腔說。
“哦,那也不錯。可惜我不怎麽擅長寫作。”
你們沿着小路到達了湖濱,濃密的樹林環繞着這口湖泊,湖面上結了厚厚一層冰,看上去冰釣和滑冰都是不錯的選項,而你兩樣都很擅長。
安塞爾口中的小屋,分明就是一棟別墅,兩層高的木質建築臨水而建,屋頂上厚厚的一層白雪,與周圍的景色和諧一體。
“嗨——”戴安先你們一步到達,此刻正在門口向你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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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這篇文雖然是NP,實際上絕對主角只有三位,且這三位在心理上都是有一些問題的;
主角理查德是分離性漫游患者,這個在題目裏就已經點明了。
安塞爾被母親拒絕忽視,在青少年期叛逆且有反社會行為,他有環性心境障礙,即輕躁狂和抑郁多次反複發作,但還沒有到重性抑郁發作的程度,這種心理疾病和雙向心境障礙(躁郁症)被認為在從事創造性工作的人中特別常見。
特別著名的比如梵高,他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躁郁症患者。
在一次躁狂發作中,他在和高更争吵時,拿起刀子沖向了高更,但高更逃走了,他回到畫室,用同一把刀子割下自己的耳朵,還把這只耳朵送給了當時相好的妓女,這之後,他被送入了阿爾勒的精神病院治療,一生都在無人欣賞的寂寞和躁郁症的折磨中度過。(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到B站搜索一下BBC的紀錄片,裏面的梵高還是BC演的哦)
至于萊斯特,幼年父親殺母,且遭受繼母的身體虐待,是一個巨大的創傷,使他無法擁有正常的感情。
至于其他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實際上完全健康沒有任何問題的人大概是不存在的吧)還有一些沒有寫出來但在文中有所暗示的事情,我有偷偷期待大家能夠發現,當然在正文完結後,我會在後記裏寫出或用番外的方式補敘。
目前就這些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