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身體僵在了原地。

是打開門,拆穿一切,還是就此離開,裝作什麽也不曾發生?

你的心髒跳得飛快,你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懦弱。

打開房門,你和安塞爾就從此玩完;但默默走開,你将永遠無法得到安寧,今天發生的一切會持之以恒地折磨你,直到把你逼瘋。

又是一陣交疊的呻吟,房門內的聲響歸于寂靜,你神色一凜,重重地按下把手。

房門應聲而開,床上人影交疊。

卧室一片昏暗,你“啪”地打開燈,所有黑暗裏滋生的暧昧和情欲一散而空,房間明晃晃到令人膽戰心驚。

兩個主人公你都不陌生。

安塞爾和亞當。

你早該想到的。

你曾經在同一張床上和安塞爾做愛。

而現在他在這張床上和別人交纏。

你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兩個人影,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們。

“……滾!”怒火從胸膛的深處噴湧出來。

亞當立刻下了床,帶着滿身的情欲痕跡,灰溜溜地撿起衣服離開,只是在經過你身邊時腳步微頓。

而你從頭到尾死盯着安塞爾,看着他随手地扯過床單蓋住了赤裸的身體,接着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

你的嘴唇顫抖着:“為什麽?”

安塞爾移開眼,緩緩吐出煙霧:“我年輕,但我并不蠢,理查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萊斯特懷着什麽樣的心思嗎?”

他将煙頭狠狠摁滅在你的床頭櫃上,在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接着整個人向後靠在牆上,嘴角挽起一絲嘲諷。

“你他媽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你瞪着他,而他也毫不猶豫地與你對視,你沒在那雙眼睛裏找到一分一毫的羞愧。

“我知道。”他說,“恐怕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他操你了嗎?操得你爽不爽?”

他怎麽可以這樣坦然冷靜?而你卻快要被怒火和妒火燒成灰燼?

他的話語仿佛在你耳邊響起:有一些畫家,他們會給模特錢,還跟他們上床,但合作關系一結束,他們就一拍兩散……

你對于安塞爾,和模特對于那些畫家,真的有什麽分別嗎?

你一聲怒吼,沖上前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卻只是冷冷地看着你,目光既有不屑又帶着幾分憐憫,唯獨沒有恐懼。

“要動手就現在,理查德,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他擡起眼睛,那碧色的雙眼仿佛能刺穿你的靈魂。

死神的鐮刀也不能使他退卻。

一陣頹然穿過你的胸膛,你慢慢地松了手,癱坐在床沿。

“為什麽背叛我?我沒有背叛過你。”你聽到自己的虛弱的聲音。

“太遲了,理查德,太遲了,”安塞爾笑了笑,海水般的綠眼睛天真而殘忍,“你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

殺了他!讓他付出代價!一瞬間殺意再度翻湧,耳邊仿佛有一個邪惡的聲音在不斷撺掇。

但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你,這段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而沖動不會有任何好處。

你感到一切已經走向了不可挽回的方向。恐懼像地獄犬的利齒,咬住了你。

“分手吧。”這幾個字從他的嘴裏吐出,毫無起伏,冰冷刺骨。

你們的感情源于一場罪惡,終于一局背叛,沒能善始亦沒能善終

安塞爾轉過頭去,神情厭惡,他溫柔起來像個天使,但冷酷起來,卻比惡魔更甚。

你的腦中轟然作響,仿佛山崩地裂。

你從衣櫃裏拿出早已整好的行李,記憶在你走出家門後戛然而止。

之後是全然空白。

你又犯病了。

你醒過來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記憶只停留在走出家門的那一瞬間,而現在你顯然不在家裏。

晨光從厚重的窗簾的縫隙間投入,一道細細的光線将房間一分為二。

光線昏暗,但你仍能勉強清楚天花板上是豔麗的彩繪,無數光着身體的男男女女交纏在一起,畫面淫亂而狂野。

你的腦袋一陣陣抽疼,鼻根部至額頭則是另一種酸痛,腦子像是生了鏽,根本弄不清眼前的狀況。

你猜你之前一定喝了不少酒,不僅如此,你還渾身酸痛,特別是你的腰和下身。難以啓齒的痛楚和酸麻從身後傳來。你轉頭,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亂發下的那張臉年輕而陌生。

他的頭壓在你的胳膊上,難怪你的手臂麻得要命。

身下毛絨絨的質感是地毯,你竟然跟一個陌生人睡在地毯上?

生了鏽的腦袋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你“嘩”地坐了起來。

這是一間五六十平的大房間,只擺着幾張沙發和一張床。

但這裏并不空蕩,這裏除了你和那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還橫七豎八躺着其他十幾個你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年輕的、年老的、白人、黑人。

這裏仿佛是美國的多樣性的充分體現。唯一相同的一點,所有人都是赤裸裸的。

交錯的肢體就像藤蔓,鋪遍了整個房間,衣服和套子扔的滿地都是。

你推開跟你肢體交纏的那個年輕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從滿地狼藉中翻找出自己的外套,還得小心翼翼地不把其他人弄醒。

你穿好衣服,連上面的皺褶都來不及撫平,就慌忙跑出了這棟房子。

怎麽會這樣?

你站在邁阿密的大街上,看着往來如織的行人,問自己。

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淪落到群交派對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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