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什麽叫最好不過?”柏子青沒懂他的意思, 只是疑惑地看他, “……你是在說我, 還是在說郜澄?”

“說你。”贏粲見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便又補了一句,“不要想太多有的沒的。”

起初柏子青還沒明白他在說自己的事, 聯着郜澄的故事想了想, 才啞然失笑, “我的預言一向都很準, 你也沒有必要來試我的口風。”他拿着書下了塌, 回頭淺笑着問了一句, “皇上不去方璟那兒嗎?”

室內的燭光還是暗了些,柏子青那張臉在這些光影下, 顯得更攝人心魄。贏粲明知他是故意,還是抿緊了唇。他半眯着眼睛,只緩緩吐了兩字, “不去。”

不去便是不去。柏子青翻身照常往裏躺, 贏粲緊跟其後,翻身上榻,手便往他那個方向伸,一次二次都被擋住。

柏子青有些不耐煩, “皇上, 臣要睡覺!”

“嗯。”贏粲只用鼻音答他, 還是動手動腳, 将柏子青一把按在身下。兩人幾乎就快打起架來, 柏子青沒他力氣大,但勝在靈巧,好幾次踹他的腰窩,都險些得手。

殿門忽然被人推開,吱呀呀一聲,引得柏子青與贏粲都停下動作來,朝同個方向看去。端着茶壺的小九一臉無辜,悻悻将東西放下,落荒而逃。

“贏粲你發什麽神經?!給我松手!”柏子青聽那門又重重阖上了,氣急敗壞,用手狠掐了這人一下。

贏粲俯身壓住他,那張冷毅的臉與他挨得極近,像是在往前一寸,就要鼻子對鼻子,唇對唇的碰到了。柏子青咬咬牙,側過臉去不看他,又加了一腳,正正踢在這人腰上。

“柏子青。”

贏粲仍是揪着床單,雙手撐在柏子青臉頰邊,挨了這踢,卻連神色也未變一下。方才一場混戰,柏子青額上已經沁出了細汗,他的衣帶散了,露出細白修長的脖頸,沾染着令人害羞的微紅,正随着呼吸起伏着。

這一幕太過于難得,甚至是随意拉一個人也容易被全然迷惑,贏粲幾乎是下意識的便喊出了柏子青的名字,一次還覺得不夠。

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啞,眼眸卻帶着雲裏霧裏的濕氣。他微微嘆了一聲,又喊一遍——

“柏子青……柏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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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柏子青皺着眉,微愠道,“你趕緊給我起開!”他喘着氣,終于在贏粲放手下翻身坐起,“你……你……”

他的情緒翻湧,便有些詞不達意,“你如果要解決問題,大可以去找方璟和袁辛夷!我雖不是什麽特別介意這種事的人,但還會覺得惡心!”

“柏子青!”贏粲這回喊他,是真的怒了。他一拳砸在床頭,砸完了便走,連頭也不回。

柏子青氣憤難安,這一晚也沒睡好,等那些什麽奇奇怪怪的謠言又四起,小九見他黑着臉摔了手中的碗,吓得滿屋子的太監全跪下了。

“公子……公子?”小九哄他,“以後咱們就不聽這些事了。”

柏子青吵他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啥?”

“……我也說不清楚。”柏子青蹙着眉,他呆坐了兩日,連剩下幾頁的書冊故事都看不下去。

科舉制度的變化确實大的很。據說那大理寺的紀映淮審了兩天兩夜,就差用刑了,還真有一個人對着刑架嚎啕大哭,情緒崩潰,最後雖不是問什麽答什麽,卻也一個勁兒地承認與紀家有交易,甚至他手機還有東西,什麽賬本,銀錢,應有盡有。

這下,才是真的人證物證确鑿了。

讓柏子青微感到詫異的,是新出制度關于主考官的人選。

按诏令,主考官由翰林院各大學士與各侍郎兼任,再另選太常卿擔任。此外,取消保舉制,以後再有什麽朝廷官員想把兒子空降到什麽地方去當個小官的這種事,再也不是被默認“允許”的事了。

其他的新規,有一些都很是眼熟,是那天他給贏粲寫的那些,一字不改,這人也居然用上了。

贏粲做這些事,要付出的,是比常人想象更大的勇氣。柏子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位置,他坐的很好。

五日過後柏子青再出宮,竟意外在四合樓裏再遇見了張珣。

他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細眯着眼,正與崔道融說着什麽。柏子青恍惚間,竟還覺得時間倒退回到了從前。

“案子結了,珣兄出來的可真快。”

“……皇上有些話,特地讓我來告訴你。”張珣淡淡道,“這麽說吧,我是宮裏培訓的‘特殊存在’,是歸順于當今皇上一人的組織。”

“還有這等事……”柏子青沒說話,崔道融卻是吃了一驚。

“紀仄身邊有個極為受寵的姨太太,原來是秦家的一個侍女。皇上只是利用了這個關系,再找了人演戲,像我也是其中一個。”

“那為何是到我這裏來?通過道融來結識我,也是順手利用?”

“這個問題不在張珣的回答範圍內。”那人頓了頓,“不過我想,公子當能想明白,也不需要張珣解釋。”

“好。既然如此……”柏子青緩緩開口,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張珣朝他搖搖頭,“皇上豈是那樣心急的人。”

這一句出口,柏子青蹙起的眉越發深了,“……你的意思是,既然這件事牽扯到紀家與秦家,按照贏粲的性格,是必然不會将柏家也拉進來的?”

“公子自己也能想清楚。”

“……我能?”柏子青舒開眉,朝兩人苦笑,“你太高看我了,我想不清楚。”

這句确是他柏子青的真話。

張珣這一出,除了那些讓人苦惱的話以外,居然是要來給崔道融做幫手的。據他說是因為贏粲擔心宮外有什麽消息不能及時傳達,遂才讓張珣過來。崔道融擔憂地看着他,柏子青猶豫了許久,還是同意了。

他這回便走的早,柏子青坐在馬車上,夾着冬青佩在指尖來回繞,自言自語,“不是說讓人想都別想麽……”

……

他的車到了柏府門前,還沒掀開簾子,便聽見另一輛馬車随即停下的聲音,而後響起一男一女的争論聲,似乎在就一首什麽詩裏的一句推敲。柏子青靜靜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黃庭堅的《水調歌頭》。

柏霁正哄着夫人,沒想到從前面馬車上冒出了小弟的臉。

柏子青響亮地喊了他一聲,“哎!二哥!”

“子青?”柏霁正欣喜地打算迎上去,沒想到柳眠比他更欣喜。“哎!你就是柏子青?!那個柏子青?!”

“……二嫂。”

柏念終于見到柏子青,拉着他又跳又笑的,而與她同父同母的哥哥柏霁卻被她扔在一旁,吃着柑橘尴尬的笑。

柳眠坐在柏霁身邊,兩眼發光地看着柏子青,被柏霁無奈的說了兩句。

“見到人就想比試的這壞習慣,怎麽就一直改不掉?”

那柳眠也是直率的性格,也毫不客氣地回他,“改什麽改?你那比不過別人就不服氣的毛病,不如也改了算了?”

柏霁正是個溫和的性子,又實在是寵夫人,只能無奈地應着,“好好好,你自己與他說,行了吧。”

待柳眠滿意地點點頭,他才轉頭叫柏子青,“子青,你二嫂有話要跟你說。”

柏子青正哄着讓柏念坐下來別手舞足蹈的,聞言回頭,笑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二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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