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懂曾經認為單純因為極高的契合度上教科書是件很丢人的事,而這回白塔滿足了他的要求,給他倆又新添了一筆值得書寫的事跡:他們不光突破了現有理論局限完美契合,更是第一對成功逼白塔修改了軍規條令的哨向組合——“禁止哨兵和向導身體結合”的規定後被補上了一句“除非契合度達到100%”。

從此以後的每一屆新覺醒的哨兵向導們在入學時背誦軍規後,都會對這一條例嗤之以鼻:廢話,哪有人能達到這個契合度?這補充條件寫不寫都沒區別啊!

直到他們到了第二個學期,開始上歷史課的時候才會發現:靠,還真有……

不光顧順和李懂的大名被廣為傳頌,他倆的精神體也成為廣大蠢蠢欲動的哨兵向導們在去測契合度前必須上供的錦鯉。有人專門在各地區的哨向軍校裏從事售賣龍王鯨與海洋的吉祥物,學生們趨之若鹜。一時間甚至出現了只要誠心許願,兩位大神一定會保佑大家契合度至少往上提五個百分點的說法。

退役後回到學校教書的羅星同志每每聽到這些傳聞都覺得很胃痛,而當他家向導也興致勃勃地帶回一只“浪花中的龍王鯨”布偶時,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下回看到這倆秀恩愛給全世界看的小兔崽子,打一架沒商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下的顧順和李懂還預料不到幾十年後這魔幻的走向,他倆還在為結合熱發愁——身體結合的申請白塔是給批了,可怎麽死活不提供藥啊!

胡璐給他們送同意書時很是幸災樂禍:“你倆不是天生一對完美契合嗎,自己造去啊,沒準兒哪天就造出來了呢?”

顧順、李懂:“……”

首長,您怎麽也學會無理取鬧了呢?!

她走後,顧順回頭一拍李懂的肩膀:“我有個主意。”

李懂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沒好事,上一回顧順這麽說的時候他就被來了個公主抱加坐大腿,臉都丢盡了,當下捂耳朵回絕:“不聽。”

可惜抵抗一點效果都沒有。顧順不達目的不罷休,繼續在他腦裏叽裏呱啦:我們上次去做檢查的時候路過隔壁房間,我看是個藥品儲藏室,裏面沒準兒——李懂驚得耳朵也不捂了,直接道:“顧順,你要死啊!”

“去不去一句話。”顧順點他腦門。

李懂:“……去。”

顧順大手一揮:“走着。”

月黑風高夜,作案正當時。倆人換了身黑衣服,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竄了出來。淩晨四點過的白塔十分安靜,連那群夜貓子死宅研究員都到了最困倦的時候,紛紛開着小燈在椅子上靜靜地打盹兒。走廊上只有綠油油的應急指示燈亮着,像狼的眼睛,看久了還有點瘆人。

如此寂靜的夜晚,但凡有一點動靜都會被人發現。而他倆服役多年,對身體的掌控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腳步飛快的同時落在地上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沒有,輕靈得像兩只矯健的豹。

忽然,有腳步聲從走廊外傳來,顧順和李懂看都不看彼此一眼,同時方向驟轉,從另一側牆角繞了過去。這就是佟莉曾感嘆過的哨向組合的好處了:說話連通訊器都不用。交流無聲無息,大大降低了被發現的可能性。

上了岔路,李懂鋪開精神網絡,給顧順指引方向:前方三點鐘有監控攝像頭,下一個路口走左邊,下消防樓梯再從右邊繞上來。

顧順說:要不咱們先去把監控全廢了吧。

李懂面無表情:白塔有十個監控室,幾千個攝像頭,等你搞定了天都亮了。

顧順說:就搞咱們必經之路上的。

李懂說:然後我們就被白塔再關半年禁閉?

顧順只好乖乖繞路。所幸白塔的監控不是完全沒有死角的,也有些攝像頭年久失修沒來得及換,基本算個擺設。随着兩人的行動範圍擴大,李懂把這一片沒有監控的道路都提溜了出來,在腦海裏組成一條七拐八拐的“安全路線”。

也許因為白塔裏都是普通人,偶爾有哨兵向導進來也是被看管監押的狀态,幾乎沒有顧順和李懂這樣擁有一定自由活動權限的“非常人”,白塔內部的巡邏保安工作做得并不非常徹底——或者說對普通人足夠嚴密,但對他倆就漏洞百出。他們的行動目前為止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顧順很是得意洋洋,轉臉就在身旁正專心致志研究路線的李懂臉色親了一口。後者被他吓得一跳,腳不幸撞上了旁邊的安全門,咚得一聲。

“誰?!”

顧順:我靠!你怎麽這麽不淡定?

李懂一邊跑一邊吼:你以為怪誰啊!

顧順一口咬定:怪白塔!

李懂:別貧了快閃!

後面追上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兩人動了動耳朵,聽見有聲音在呼叫支援,然後又有人沖他們喊:“站住!別跑!”

不跑是傻逼。顧順和李懂達成了一致意見。顧順長臂一伸把李懂夾在懷裏,拔腿狂奔。本來按他的速度,這幫由普通人組成的保安隊是絕對不可能追得上的,但他倆還得避開攝像頭,免得被拍到身形,那幫人又是從各個方向有組織有紀律地朝他們逼近,躲起來就多了幾分艱難。

他倆在白塔裏滿樓亂竄,又仗着戴了手套不會留下指紋,爬窗撬門無所不包,差點把後面的追兵給氣吐血。

但他們也達不成目的了,李懂皺着眉推算了地圖,無奈地說:咱們進不去藥品儲藏室了,那兒全是保安。

打得過倒是打得過……關鍵是一旦有拳腳沖突,這個,不好收場啊。

他們現在鬧得都夠大了,回頭肯定要寫檢查——能把白塔保安隊逼到這份上的人想都不用想,是誰一目了然。

顧順也沒辦法,只好道:那先想辦法回去吧!——能回去嗎?

李懂想了想:那得從外面走。

顧順:?

“我靠,這麽個外面啊!”

顧順忍不住驚嘆出聲。在李懂的指引下,他倆從重重包圍中成功闖了出去,就是路子比較不同尋常:他現在正雙手攀在窗緣上,兩腳蹬着白塔大樓灰色的外牆壁,跟逐漸強勢起來的晨風親密接觸。

空中亮起了魚肚白。他們折騰了整個下半夜,不經意間竟然已到了日出時分。路上漸漸有了行人,但沒人注意到這幢高樓上有兩個不要命的瘋子正挂在樓外玩極限刺激——幸好沒人看,不然今晚的新聞頭條就得由他倆霸占了。

李懂趴在他背上,牢牢抱住他,說:“沒辦法啊,其他路都被封死了。”

顧順說:“咱們現在可是在二十二樓。”李懂說:“怎麽,你還恐高啊?”

顧順說:“呸,誰恐高。就是覺得你膽兒夠大的。這掉下去絕對粉身碎骨,死就一個字。”

李懂笑着又摟緊了他,聲音在風聲中變得有些含混不清,“所以我命就在你手裏了,成敗在此一舉啊!”

顧順也笑:“我說,敗了咱這就是殉情了。”

李懂問:“死了會變蝴蝶嗎?”

顧順說:“你想得美,還是給我老老實實活成白胡子老頭吧!準備——”天光大盛,朝陽噴薄而出。夏季幹熱的風揚起他們薄薄的衣角,又吹向道路旁翠綠的梧桐樹。焦糖海鹽的味道和火藥氣息在風中糾纏彌散,顧順深吸了一口氣,說:“三——”李懂和他一起喊道:“二——”“一——”顧順手上一松,李懂感到自己的身體驀地往下墜去,失重感從未如此清晰強烈。但他還來不及感到恐懼,顧順右腳一勾,死死抓牢了大開的倒窗邊緣,兩手随之扣上突出的窗框。他腹部用力一拉,李懂便跟着他一起往前躍出,打着滾摔進了房間裏。

兩人瘋狂喘着粗氣,仿佛劫後餘生的快感令他們興奮到了極點。顧順靠牆坐在地上,渾身都是熱汗。他仰着脖子,火藥味愈演愈烈,很快充斥在整個房間。李懂看他粗大的喉結一起一伏,薄T恤遮不住的健碩胸肌因為汗水顯出濕漉漉的痕跡。他被顧順惹得心頭蹿火,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去,勾着他脖子和他接吻。

顧順順勢握住他腰杆和臀部,熱情地回應。

很快兩人就都硬了,火熱的部位相互抵在一起,把單薄的夏褲染上了水漬。李懂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動,顧順的味道嚴密地包裹住他,令他意亂情迷。

顧順也同樣欲望上頭,急不可耐地撕開李懂的衣服又親又舔,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暧昧聲音。李懂哼哼着,精神海洋抑制不住地擴散開來,逐漸在房間中顯出了顏色。

龍王鯨在意識中嘶鳴一聲,即将沖破阻隔具現身形。顧順猛地頓住,然後一臉震驚地擡起頭和李懂四目相對:“我操!結合熱?!”

李懂也一下子清醒了,“怎麽會?我們沒拿到藥啊!”

然而誰知道呢?他們打破的“必然”太多了,創造的又何止這一項奇跡?

顧順再次堵住他的唇,欲海兇猛地吞沒了他們。他們心甘情願地沉淪,忘卻所有的應該與不應該,墜落于那無盡的魚水之歡。

心跳合成一拍,血脈融為河流,早已交換過的回憶這次溫和舒緩地在腦中浮沉,它們像無數的螢火掠過海面,像浪花婉轉地歌唱,又像群星在夜空中放肆地閃耀。

海洋無聲無息地蔓延,龍王鯨乘着浪頭,在白塔中肆意游弋。研究員們眼前一晃,熟悉的濕潤感浸透了疲憊的腦和心,竟然有幾分清爽的舒适感,還有綿綿不斷的奇妙愛意滴落其間。有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道:“靠!他們怎麽又把白塔給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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