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嗅覺

仿佛天火墜落,焚雲燒天,脆弱的蒼穹被挑起一角,露出背後洶湧狂暴的血色華光。

她輕輕眨眼,看着頭頂的金紅色沉澱得越來越深,暗赤色的陰影席卷成滔天的浪潮,吞沒掉周圍所有的一切。世界末日就壓在她的頭頂上,人間萬物都凋零如煙塵,瞬間蒸騰為虛無。

“太陽似乎在空中搖曳,這種武器發出可怕的灼熱,使地動山搖,大片的土地上,動物倒斃,河水沸騰,魚蝦燙死,飛鳥哀絕。金焰纏身的利箭爆發時聲如雷鳴,所到之處,敵兵燒得如焚焦的樹幹……”[1]

混沌之中,似乎有一個缥缈空靈的聲音在呼喚着她:

“過來。”

“到這裏來。”

“回到你該待的地方來。”

“過來。”

“過來。”

“好熱……”她呢喃一聲,想要蜷縮起身體抵抗這種神罰般的火海炙烤,卻在剛一動的時候,就整個人不受控制似地朝大地上裂開的那道漆黑深淵掉進去。

她吓了一跳,整個人掙紮着醒過來,重重地摔在冰涼的地板上,又痛又涼,骨頭都快散架似的。頭頂的空調正在孜孜不倦地制造出更多的冷氣灑在房間裏,冰涼舒爽的氣流撲滅掉她身上的熱量。

夏日午後的熱烈光線金黃滾燙,被窗簾過濾成一地的碎散柔光,投映在葉挽秋尚未徹底清醒的眼瞳裏,敷抹開一層亮閃的琥珀色,光圈悠悠地轉晃在眼底。

她爬起來,伸手習慣性地把一頭半長淩亂黑發朝後一捋,用桌上的頭繩随手一捆,仰頭活動一下肩膀和手臂,坐在電腦前點開了“刺殺伯爵”的游戲圖标。

手裏拿着放大鏡,臉被風衣立領遮了一半的偵探形象在進度條上挪動了好一陣,終于進入了游戲界面。一如既往,游戲界面的背景是一座在雷暴黑夜下,若隐若現鬼氣森森的中世紀哥特城堡。

葉挽秋操縱的朋克獵手正矗立在原地,上次退出游戲界面時通過關卡而得到的教士手記正在角色手裏,系統彈出消息框提醒玩家點擊閱讀。

她點擊了确認,畫面波瀾一下,一卷羊皮紙在屏幕上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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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以西幻和懸疑為主打元素的游戲細節設計挺到位,還在羊皮紙上加了塗改和血液特效。

葉挽秋一邊看着,一邊伸手拿起桌上那杯還漂浮着零星沒化完的碎冰的啤酒喝一口,鬓邊的幾黑發跳散下來,軟軟地貼着她白淨柔和的下颌線。還沒看完屏幕上的字,門口傳開了一陣敲門聲,然後是母親葉芝蘭的聲音:“下來了,挽秋。去參加你堂妹的升學宴。”

升學宴三個字鑽進耳朵裏跟小蟲子在爬似的,葉挽秋不由得顫了顫睫毛,将杯子裏剩下的啤酒全灌進去:“知道了媽媽,馬上下來。”

說完,她退出了游戲,打開衣櫃胡亂抓出一件衣服換上,散開頭發用雙手抓抓理順。目光在梳妝櫃裏游巡一圈,最終還是選了纏在手腕上那條已經戴了很多年卻依舊嶄新的紅色發帶。一指寬的鮮紅錦緞,兩端墜飾着兩顆雕刻着蓮花紋樣的小小金色珠子。

葉芝蘭從來不讓她将這條紅緞取下來,夏天綁頭發也好,冬天纏手腕也好,就是不能離身。

說這是她當初從三太子行宮神廟裏求來給葉挽秋保命的,一定得戴到十八歲才行。

這個堂妹和她同年,只小葉挽秋四個月,學習不算多拔尖但是相當能看。上個月的高考也發揮正常,總分超了重本線五十多分,穩穩地能上一個不錯的一本大學,比剛踩線的葉挽秋的可選範圍寬闊多了。

班主任在得知葉挽秋的分數後就給了她建議,告訴她這個分如果想上本地的一本大學相當懸,倒不如去搏一把外地的大學。

“想當初我就是這麽考上我們大學的,不是說我分數有多高,而是那年恰好就我一個人敢報!年輕人,就得頭鐵一點,反正還有後面幾個平行志願,好好填,既要拼搏又要保底。”

已經五十多歲的班主任,說起這段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眉飛色舞,對自己當年的幸運和勇氣生出的驕傲之情化作一股清晰的烤橄榄味鑽進葉挽秋的嗅覺,嚣張的濃郁。葉挽秋受教,憋氣抱拳:“老班厲害!”

只是這種事實在可遇不可求,葉挽秋從辦公室出來以後,蹲在臺階陰影處開始認真地回想自己這将近十八年的時光裏到底走過多少狗屎運,能有多少底氣去頭鐵一把。

盤算完畢後,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從小到大的幸運指數恐怕還不如鄉下外婆家隔壁鄰居養的那條阿黃。至少阿黃當初仗着自己土狗的種族優勢,硬是把那條從城裏來,吃慣了精致狗糧的貴賓情敵給熬到了水土不服,被迫退賽,自己狂甩尾巴抱得美狗歸。而她,除了天生嗅覺奇怪以外,再也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優勢了。

非要說的話,就還只剩一個心态良好。

而且嚴格來講,她這個嗅覺異常也不算是個多幸運的事。

從小葉挽秋就能聞到每個人身上的獨特味道,那代表着對方的命數和運勢,以及情緒變化。就像在聞一味香,前調是象征着這個人的生死健康,中調是命途氣運,後調則是對方此刻的心情變化。

別人的這一生,她聞一聞就能知道。

葉芝蘭以為她是嗅覺有問題,那段時間連繡鋪都不開了,帶着她跑了大大小小各種醫院,一點醫治辦法都沒有。葉挽秋也逐漸明白過來自己是和常人不同的,從八歲以後她就開始學會了撒謊隐瞞,裝作自己的嗅覺異常已經自愈,這才讓媽媽放下心來。

有時候葉挽秋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前十輩子都是個毫無嗅覺的人,靠不停地通關來積德,最後終于感動上蒼換取了一個靈敏的鼻子。

只可惜也許上蒼實在太忙了,到造她的時候已經累到頭暈眼花六親不認了,所以在分配嗅覺的時候手抖得估計跟他們高中的食堂大媽似的,把所有的分量都集中到了鼻子上。

也算圓了她前幾輩子的夢想,這下她該聞到的不該聞到的都聞到了。

然而凡事只要太過都是負累,她的嗅覺異常也是。從走進飯店參加堂妹的升學宴開始,葉挽秋簡直就像被摁進了一個裝滿混雜香料的瓦缸一樣。

真心恭賀的人是栀子花香,嫉妒不屑的人渾身烏梅味,心存羨慕的人身上飄來濃厚的百合香氣。也有許多人對這場升學宴并不在乎,只顧坐在一旁說別的話。他們有的人聞起來像柚子,那代表他們目前身體健康,有的人則因為身患疾病而有股隐隐的爛熟香蕉味。

還有一生注定平庸而聞起來像檸檬汽水的人,也有命途坎坷崎岖愁思浸透眉目,因此散發着酸甜山楂味的人,等等。

葉挽秋低下頭,站到立櫃空調的上風向,讓空調的冷風吹散空氣裏過于繁雜淤積的各種味道。它們糾纏在一起,就像這些人的命運也糾纏在一起一樣,越攪越深,最後陷入無法逃脫的結局。

她調整呼吸,強迫自己适應這裏的味道,這種事她已經做了無數次了,熟練是熟練,然而永遠習慣不了。

這也是為什麽比起往人堆裏紮,葉挽秋更喜歡守在自家的繡鋪裏跟着媽媽做各種針線活的原因。葉家的手工繡鋪在整個川渝宜城都是鼎鼎有名的,最具特色的是各種定制手工旗袍,其他還有各種手工布包,布鞋,以及手帕和披肩等等。葉挽秋從小跟着媽媽學,如今也已經學得相當不錯了。

飯桌上一輪酒敬下來後,大家的話題忽然轉到了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葉挽秋身上。空氣裏的各種味道逐漸起了變化,幸災樂禍的苦澀氣味開始明顯起來,悶悶的沉重。她聽着周圍人或真心或虛僞的安慰和贊嘆,只抿着嘴角挂着一抹職業假笑,濃郁到讓人頭暈的混雜味道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的嗅覺神經,她都開始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額角隐隐的脹痛。

眼見着周圍的人越來越熱切地過問,葉芝蘭放下手裏敬酒的酒杯,神色如常地回應:“她盡力了就好,沒什麽好比較的。反正到最後都是就業,我們家的繡鋪足夠養得起我們了。挽秋她手巧,學得快又有想法,繡鋪在她手上會比在我手上更好。謝謝各位關心她。”

聽到葉芝蘭這麽說,一些人也就知趣地閉嘴。

吃完飯送完禮後,葉挽秋和媽媽一起提早回到了家裏。她得趕在第一批志願填報的截止時間前決定好自己的意向大學和專業,地域選擇很重要。葉芝蘭因為早幾年一邊撫養女兒一邊接活兒和培養繡鋪新人,眼睛和頸椎都落下了病根,葉挽秋不想上大學的時候離家太遠。然而留在本地的話,她的分數不算多有優勢,偏偏還沒有本地優惠政策。

葉挽秋把志願填報指南翻到外省的某一頁,上面有兩個她圈出來的紅圈。她猶豫着,看着葉芝蘭繡兩針就得揉揉脖子的樣子,手指始終沒在鍵盤上敲下那兩個大學的代碼。

要不還是就近選一個大學好了,她想,反正她将來畢業了也是要回到繡鋪來的,還能時常回家幫忙。她很喜歡家裏的這個繡鋪,也喜歡那些精巧複雜的繡法和繡品,想把鋪子一直經營下去。

還在葉挽秋猶豫的時候,葉芝蘭忽然開口說到:“等明天的時候,你去你淩叔那裏買些新的顏料,宣紙,布料和繡線回來吧。我都寫在紙上了,你帶着去。再買些裝飾,你眼光好,看着挑就成。”

她一邊說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指間捏着的細針在燈光下浮閃着細碎如魚鱗的銀光,那些或金或紅的蠶絲線在葉芝蘭的手裏交纏錯雜又井井有條,徐徐綻開在潔白的光滑綢緞上。頂級繡師們的技藝都是十指燦蓮花的高超,看他們刺繡就像在看一張蒼白貧瘠的畫卷是如何極慢又韻味十足地染上色彩,添進生氣,長出靈魂。

葉挽秋應一聲,合上電腦坐到母親身邊,歪頭好奇地看着上面的人物和圖案,清澈的眼睛如貓一樣漂亮:“媽媽這是繡給誰的啊?”

繡布上已經基本成型的人物是個翩翩美少年,鳳眼朱唇,長發如潑墨,身穿紅衣銀甲,手持紫焰尖槍,眉目清冷銳利如含着極寒的冰。一條繡了一半的飄逸紅綢鮮豔如赤焰晚霞般輕盈地缭繞在他身邊,完成的一端上有金線繡制成的三足金烏,另一端的色彩和銀蟾圖案還只是雛形。少年的白靴下踩着的是一對耀金火輪,灑落下的火星綿延簇擁成團團未成形的赤金蓮花。綢面上空出來的左面則是剛繡好邊框的名諱和神號。

葉挽秋其實不用看名號也知道是誰,這位少年神祗的行宮就在離家不算太遠的翠屏山裏,每年都有海峽兩岸的無數信徒前來朝拜供奉。

“下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這是在你生日那天,我要拿去供奉給三太子廟裏還願的。”葉芝蘭仰頭活動一下酸痛的脖頸,垂散下來的發絲裏已經明顯能看到有許多白發了,“你想好要去哪兒上學了嗎?”

“我想就近留下來。”葉挽秋說着,繞到母親背後替她揉了揉肩膀和額角,“您別繡了,最近來這裏旅游的人越來越多,鋪子裏的生意就夠您忙的了,剩下的我來吧。”

因為風景絕美再加上是民俗神話文化的發源地,宜城在西南部一直都是旅游選擇的首要城市。來到這裏的游客們大多數都會來近郊的這座古老小城逛逛,葉家的手工繡鋪生意每每一到旅游旺季就格外紅火。

葉芝蘭疲憊地點點頭,摘下眼鏡放進口袋裏,拍了拍女兒的手,起身将繃架前的位置騰出來給她,目光擦過葉挽秋頭上系着的金蓮珠紅帶,又笑了,感慨着說到:“這紅緞還是當初你四歲那年我從三太子行宮裏給你求來的。說來也怪,你那時候病成那樣,到處醫院都跑過也治過了,怎麽都不見好。可是這紅緞一套上去,你第二天一早就睜眼清醒了,燒退了不說,吃東西也不吐了,人也跟着慢慢精神回來了。行宮的師傅告誡在你十八歲之前,這條紅緞都不能離身,并且十八歲那天一定要來還願……”

說着,她嘆口氣,“這時間還真是一轉眼就過去了。”

葉挽秋停下手裏繡赤金蓮花的動作,轉頭看着燈光萎靡下的母親側臉:“我不走遠,媽媽。我就近選個大學就好。”

“瞎說什麽呢。”葉芝蘭搖頭,手指揉着眉間,“我都問過你老師了,能沖一把省外的大學對你的前途是最好的,你總不能一輩子留在這個小城裏吧?”

“這兒也沒什麽不好啊。”葉挽秋嘟囔一句,手裏的細針牽引着混色的絲線靈活翻飛如蝶,團團蓮花的輪廓和底色逐漸有了基本的形狀。她繡一會兒,揚針輕輕勾起垂下來的漆黑亂發別回耳後,也不怕針尖會刺傷自己,力度拿捏純熟。

葉芝蘭嘆息着:“我知道你擔心我一個人,但是我還希望你能出去看看。不過願不願意都在你,我不幹涉。”

“放心吧,我會考慮好的,媽媽。”葉挽秋說,“您先去睡吧,明天繡鋪的學生們該來上課了。”

“行。你也早點休息別熬太晚,生日之前繡出來就好。”

“我繡完這朵紅蓮就睡。”

第二天一早,葉挽秋就去了三條街外的一個老店買布料和絲線,店主淩叔是葉芝蘭當初的初中同學,屬于看着葉挽秋長大的那種長輩。大毛病什麽的都沒有,就是愛抽煙,哪怕肺不好了也總是戒不掉。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都是要到閻老爺那裏報道的,能別委屈自己就別委屈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一打訂單所要的宣紙,顏料,布料,線還有各種小裝飾實在分量不少,全部捆紮好了放在自行車後座上的時候,壓得車頭都歪了一歪。葉挽秋拿出之前讓一個店鋪的老顧客從省外帶來的藥遞給淩叔,擡手擦了把汗珠,白淨清麗的小臉上挂着燦爛的笑:“給您的,淩叔。這是我媽特地托人從外面買來的,您戒不了煙總得想點辦法清清毒吧。”

“嘿,芝蘭有心了。”淩叔咬着煙嘴呵呵一笑,眼睛彎彎的,從抽屜裏抽出一個封好的紅包塞給葉挽秋,“姑娘出息了,要出去上大學了。淩叔沒啥錢,就只能給這點了。”

“哪兒就出息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還不知道能去什麽地方呢。”葉挽秋喪氣地搖搖頭,不收對方遞過來的紅包。淩叔啧一聲,直接朝那捆紮好的布料裏一塞,拍得自行車直晃悠:“淩叔說姑娘你有出息就是有出息,不許再推了,我還做生意呢,你媽也等着要這些布和線。”

葉挽秋看着已經走進店裏開始招呼客人的淩叔喊到:“那謝謝淩叔了!”

“謝我就記得還來我這兒買布啊。”

“肯定的,我們繡鋪多少年都是在您這兒買的。”

“回去吧好丫頭。”

“淩叔再見!”

說完,葉挽秋一踩腳踏板,騎着車沿着鋪滿青石板的路回到了繡鋪裏。因為旅游開發需要的緣故,鎮上還保持着那種青瓦石路的古典風格,騎在路上的時候,偶爾目光能越過那些比較低矮的瓦房看到不遠處的翠屏山。

宜城多雨,夏季尤其如此,通常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陽光/氣勢磅礴地一照,所有的濕漉水汽就全都蒸發幹淨了,只剩一種潮潤的清新還留在空氣裏,和周圍人身上因為各種情緒和命數而散發出來的味道融纏在一起,聞起來有些怪異。

多餘的水分就團聚起來,縮到翠屏山裏面,蒸騰成裙裾般的白霧漂浮着鑲嵌在青翠的山邊。夏日天氣好的時候,山上的一些樹木都清晰可見,還能望到很遠的地方去,直到所有目光都被那些綠到發藍的群山剪影吞沒。

葉挽秋停在繡鋪門口,将剛剛購置來的材料全部搬進去,再把自行車停到屋旁的狹窄巷子裏,用鎖和水管鎖在一起。

清晨的時候,客人還不算多,大家都想趁着天涼的時候進山去。要等到傍晚和夜市的時候,大家在山裏玩了一天,才慢悠悠地就近在旅館周圍吃飯和逛街。母親忙着教繡鋪的學生們刺繡,葉挽秋則負責把那些材料一一分類整理,繃架上的那幅蓮花三太子圖要在月底她十八歲之前完工。

還在她忙個不停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葉挽秋接起來,“喂?您好?”

“請問是葉挽秋嗎?剛高考完的宜中學生?”電話那頭是個女聲,清脆甜軟,落在耳朵裏的感覺像在夏日裏含了口紅糖涼糕,舒服而愉快。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宜大的招生辦,請問您最近有确定好您的志願意向嗎?”

葉挽秋聽到這裏基本就明白了,這些天她已經接到了太多個這樣的電話,都是某某大學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專業或者壓根連大學名字都沒聽過的學校來招生的,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的自己的聯系方式。

“抱歉,我沒打算……”

“別擔心,我們是正規學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手上那本填報參考指南上,第三百四十二頁上就有我們大學的名字。”

葉挽秋愣了愣,找出那本被埋沒在衆多布料下面的參考書,翻開一看,果然有這個大學的名字,只是它的招生記錄很少。但只要是在這本發自教育部的參考書上有的大學,确實都是正規的。

“呃,我看到了。”

“是嘛,那就對了。現在是這樣……”

對方用簡練快速的話語向葉挽秋介紹了這所大學的基本情況和幾個專業推薦,以及可以給出的優惠條件。葉挽秋聽完,對對方說出的條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進而本能地警惕起來。

通話結束後,她又打了個電話給她的高中班主任,和他商量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班主任沉吟一會兒,說:“這個大學還是不錯的,離宜城近而且也是個重點大學,就是招生挺奇特的,有定向培養性。要是你去了那兒也挺好,你就當第一志願沖一把吧。”

“這樣啊。謝謝您了,老師,我會試試的。”葉挽秋說完,挂了電話,繼續低頭整理手上的布料和絲線。

全部分好後,她重新坐回繃架前,繼續繡那幅三太子神像圖。

有清朗的光瀾從窗戶外流淌進來,暈擴在她的指尖和絲絲彩線上。低頭的少女專心致志地繡繪着那些蓮瓣脈絡,像個虔誠無比的信徒,正在悉心澆灌神像腳下的血華蓮花,一針一線細致無比。

少年模樣的神祗在一片冷燦的光芒裏,無悲無喜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1]引用自《摩诃婆羅多》

以下是一點點說明,希望大家能看一下哦。

這個文的背景基本架空且原創,男主哪吒基本沿用神話設定,與魔童電影無關與電影無關與電影無關[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文章內所涉及的所有神話故事,會根據劇情需要而修改許多。

最後,本文一切設定都是瞎扯亂想,切勿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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