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間

直到将又一個日期從壁挂式的日歷上劃去了,葉挽秋才驚覺自己十八歲的生日就在明天了。

她握着筆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捂着脖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日期看了好一會兒,接着緩緩回頭去看那幅繃架上的蓮花三太子圖。底部的赤金團蓮基本已經繡制完畢,名諱是昨晚才剛剛收的針,還剩下最難的混天绫的另一半和依然只有描邊的神號名稱。

繡神號倒不難,只需要像平時那樣用最基礎的繡法就好。難的是那條飄逸如霞雲繞身又色澤極為通透豔麗的紅绫。繡品必須在保證最大程度地還原它缥缈靈動姿态的同時,還要兼顧尾端的銀蟾圖樣細節。這樣才能做到針腳平整,線面整齊,加之選用蠶絲為線繡繪制成,整幅繡品只要放到稍有微光的地方就會顯得光彩熠熠,從不同的角度看更會有不同的暈華美麗。

葉挽秋伸手摸上那塊尚還空缺着的光滑綢面,眼神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頂和因為已經連着熬夜十來天而明顯變得青黑不少的眼窩,感覺這個認知實在太“禿如其來”了。

還在她盤算着自己到底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整繡好這幅三太子神像圖的時候,樓下傳來葉芝蘭叫她下來吃早飯的聲音。葉挽秋哎一聲,換好衣服噔噔噔地下了樓,看到有幾個來得早的繡鋪學員已經坐在窗戶邊光線好的地方開始練習針法了。

她很快吃完早飯,将桌子收拾了出來。店裏的兩個老員工張放還有宋文姣正在整理已經做好的旗袍訂單,分裝整理等着快遞員一早來取。見到葉挽秋一臉困倦地炸着毛擦桌子,張放打趣地朝她吹個口哨,手肘撐在櫃臺上,調侃着說到:“诶诶,葉子。眼睛睜開點,你這桌子擦得全糊你自己身上了。”

葉挽秋一愣,努力擡起沉重的眼皮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困倦統治的大腦終于遲鈍地得出自己被對方耍了的結論。她翻一個白眼,抓起旁邊碗裏的一個玉米饅頭就朝張放扔過去:“幹/你的活兒去吧!”

張放接住饅頭咬一口,笑嘻嘻地說:“少熬點夜。熊貓眼就算了,頭要是都禿了可就不好看了。”

“……”葉挽秋停下上樓的動作,回頭用一雙缺乏睡眠毫無亮光的死魚眼渙散地看着對方,“再說我就用針把你的嘴巴縫成中國結。”

“我靠,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張放把最後一口饅頭咽下去,誇張地吐吐舌頭,手上分裝成品的動作娴熟飛快。

這時,取了新畫稿的葉芝蘭從裏屋掀開竹簾走出來,看到葉挽秋站在樓梯上一臉疲憊的樣子就知道她昨天除了白天在店裏幫着四處忙碌,晚上又因為刺繡而熬了挺久的夜:“太累的話就歇一下,放着我來吧。那幅繡品太精細而且複雜,确實很需要費神的,再說我們手上有一批訂單也沒那麽急,還可以再緩緩。”

葉挽秋揉揉額角,笑着搖頭:“沒事的媽,就快了,我今晚肯定能繡完,明天剛好能趕上。”說着,她輕快地朝樓上跑去,很快傳來一聲關門聲。

于是整整一天,除了吃飯以外葉挽秋就再也沒出過房間門。直到終于繡完混天绫和神號“三壇海會大神”字樣的最後一針又剪了線以後,葉挽秋才終于嘆出一口氣,仰頭活動了一下酸痛無比的脖頸和肩膀,眼睛澀疼。

牆壁上貓頭鷹時鐘的時針已經指向了靠近二的地方,她将神像圖上其餘留着的針和蠶絲線都收好放在盒子裏,強撐着困意仔細檢查過每一處細節。做完這一切後,葉挽秋來到洗手間簡單地洗了洗臉,關了燈疲憊至極地倒在床上。在眼睫合攏的最後一刻,她隐約看到有清散銀亮的月輝從窗外穿透紗簾滲透進來,像個夢一樣溫柔地鋪開在那幅神像繡品上。

冷調的光色帶着種奇特的通透感,和雪白的綢布幾乎融為一體,化作一片發亮的霧海。綢面上的少年神祗在這種光影變幻中仿佛活過來了似的,靜靜地看着床上已經完全熟睡的女孩,眉目精致俊逸,容色冷淡到不染一絲煙火氣,随時會消散在月光裏那樣的虛幻而美好。

葉挽秋不記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被母親叫起來的時候還困乏得好像才剛躺下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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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上掙紮了好一陣,完全靠着本能從床上爬起來,關了空調,像只軟體動物一樣爬到窗邊去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撲到自己臉上,眼皮沉重得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視線裏的景物都霧蒙蒙的,沒有清晰的輪廓和邊界。

一早起來的空氣就有些潮濕悶厚,天色也如被用鉛筆塗抹過一般灰恹恹的,只留一線極窄的冷白流光如幽靈一樣徘徊在遙遠的山峰輪廓上,襯得山體上的森林植被越發濃綠幽深。

要下雨了,稠霧湧動,天悶潮熱。

葉挽秋趴在窗臺上被這種帶着森林清新味道的熱風吹得又開始昏昏欲睡,卻被一陣手機鈴猛然驚醒。她迷茫地接起來喂了一聲,發現是自己高中的死黨簡媛打來的:“生日快樂啊葉子!快出來,老地方見,姐姐帶你去體驗一下成人世界的快樂!”

葉挽秋挪到繃架面前,頭一歪靠在那少年膝下和團團紅蓮上,有氣無力地回答:“謝了簡媛。我連着爆肝十幾天就為了刺繡。好不容易今天淩晨才弄完,實在是沒力氣了。”

“十幾天?”對方驚訝地重複一遍,同情地問,“快摸摸你的肝還好嗎?”

“不好。我覺得我已經可以原地出殡了。”

簡媛哈哈大笑着:“那行吧,等你睡好了我再來找你。”

挂了電話後,已經收拾完畢的葉芝蘭在門外敲了敲:“挽秋,弄好了就下來吃飯了。”

“來了。”

扯出一件原本墊在枕頭下的皺巴巴T恤套頭穿上,将寬松下擺随手塞進破洞牛仔短褲的褲腰裏,葉挽秋又把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梳理整齊,最後抱着那幅刺繡從樓上跑下來,将它攤開在桌上。

她端起桌上的冰豆漿喝一口,又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聽到葉芝蘭在交代張放他們一些關于店裏的事:“我和挽秋估計得傍晚才能回來,白天的事就得讓你們打理了。”

“沒問題蘭姐,您放心好了。”

葉挽秋偏頭看着母親,有點愣:“诶?我也要一起去啊?”

“你當然要一起去。”葉芝蘭說着,打量她一眼,“吃完了去換套衣服再下來。”

“啊?”

“啊也要去,這是去神廟,穿正式一點。”

張放在一旁點頭附和:“對嘛對嘛,生日當天去還願就該要穿得上流一點。”

“……可我覺得我穿得也不下流啊。”

“好了,快點!”葉芝蘭笑着催她。葉挽秋吐吐舌頭,将杯子裏的冰豆漿一口氣喝完,聽話地重新跑上去換了一條白裙再下樓來。

從鎮上到翠屏山腳只有寥寥幾趟公交車,接着就得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葉挽秋抱着被紅布包裹好的繡綢坐在候車臺的凳子上,歪着身體靠在廣告牌上困意朦胧,偶爾聽到葉芝蘭說在什麽希望她這次能被保佑着順利錄取。

她挪動一下肩膀,找了個更舒服的靠姿準備打個盹,迷迷糊糊地回答到:“要真是連我這種無名之輩的芝麻破事都要管,那他這位三太子神也太慘了吧……”

“你啊……”葉芝蘭無奈地搖頭,伸手替她把有些汗濕的頭發撩到一旁,用紙巾給她把額頭和鼻尖上的汗珠都擦幹。

雨還在烏雲裏醞釀着,氣溫一直降不下來的潮悶,山裏比鎮上稍微涼爽一點,光線昏暗灰綠,參天大樹下到處是枝葉綿長的草類蓬勃生長在一起,零落的花瓣和羽狀樹葉都輕飄飄地順着清澈的淺綠河流一路奔騰而下。濃厚的林木氣味在這種高溫和接近飽和的濕度裏被蒸成一張網,密密麻麻地包圍着他們,汗水揮發不掉和身上的熱氣相互疊加着,幾乎讓人喘不過氣的熱,像要被烤化掉一樣的昏昏沉沉。

神廟行宮在半山腰上,葉挽秋和母親一共歇了三次才走到。倒不是路有多難走,而是這種要命的濕熱實在讓人連多走兩步都困難,更別提葉挽秋本來就因為熬夜而困得不行,懷裏那幅神像繡品也好像吸飽了水似的越來越重。等終于到達這座哪吒行宮的時候,葉挽秋已經頭暈眼花腳底發軟,剛擡腳邁進大門門檻就直接一個踉跄摔了下去。

迎面而來的引導人員和葉芝蘭是舊相識,一早就知道她們今天會來。看到從門口踩空摔進來的葉挽秋,他連忙跑過去和葉芝蘭一起将她扶起來,笑着說到:“還沒到廟裏面呢,丫頭先別着急着跪。”

葉挽秋被摔這一下也清醒了不少,有些尴尬地抹了把臉:“您好。”

他身上的味道前調聞起來是代表身體健康的柚子味,中調是一生平緩的檸檬,後調是象征心情平靜的清甜蘋果香。

“這是行宮的工作人員,汪城寧。叫汪叔叔。”葉芝蘭替女兒拍拍裙子和膝蓋上的泥土,溫和地說。

“汪叔叔好。”

“你好。跟我來吧。”

作為兩岸共同考證确認的三太子祖廟,這座依着翠屏山而建的哪吒行宮占地面積一共有一千多平方米,是一座混泥結構的仿古建築。外廊環繞,雕梁畫棟,結構精巧而大氣。在偏殿喝了些水後,葉挽秋坐在殿門口紅柱走廊的凳子上,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不少人。

他們大多都不是本地人,有的聽口音很明顯就知道是來自港澳臺那邊。據說這位三太子神在海峽對岸的寶島上信徒衆多,每年都會有兩岸的文化信仰交流活動在這裏舉辦。

空氣裏的味道随着人數的變多而開始繁雜起來,葉挽秋喝完手裏的水,起身離開了原地。

她在正殿門口找到了葉芝蘭,看到她正将懷裏包裹好的紅布打開,把那幅刺繡小心而恭敬地拿出來交到汪城寧手上。仔細牽開綢布,露出那位三壇海會大神姿容的時候,所有周圍的人都好奇地圍攏看過來,紛紛驚嘆不已。

蜀繡特有的針法和對用料的選取讓整幅刺繡簡直精細完美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即使是同一色系的絲線也細致地采用了深淺分明的數種來進行過渡和繪制,對神态和細節的完全把握更是讓刺繡裏的神明有種随時會從綢布上走下來的錯覺。

“請問能拍個照嗎?這繡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太子廟裏是不能拍照的,實在抱歉。一會兒我們的其他工作人員會把它暫時挂到太子廟外面的展區去,那時候是可以拍的。”

說完,另外兩個胸前挂着志願者牌證的工作人員走過來,一起将那幅寬大的蜀繡拿到了展示區,大殿裏的人也跟着離開了一些。這裏燃燒着香火,神像下也擺着一排排蓮花燭燈,小小的一星火光,映透蓮花燈罩的脈絡。

葉芝蘭朝門口的女孩招手:“進來吧,挽秋。”

她和葉芝蘭一起在神像前跪下,雙手合十,聽着母親虔誠地頌禱。禱告完畢後,汪城寧替葉挽秋将頭上的那條金蓮珠紅發帶解了下來,烏黑順滑的半長發絲立刻灑了她滿肩。

當對方将那條發帶寫上她的名字,投到一旁的箱子裏的時候,有涼風從不知道哪個角落吹出來,擦過葉挽秋的鼻尖,暈開一陣冷甜沁人的微弱香氣。

蓮花香?

她有些驚異地擡起頭,不确定這種這種氣味是不是從這裏的某個人身上傳來的。如果是的話,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義。

“怎麽了?你在看什麽?”葉芝蘭發現了她的異樣。

“沒什麽……”她搖搖頭,仔細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發現那縷本就淺淡的蓮香又消失了。

奇怪。

她摸摸鼻尖,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此時,進來跪拜祈福的人漸漸的也越來越多。因為三太子一向被視為孩童們的保護神,所以帶着自己的小孩來參拜并且過繼給三太子當幹女兒或者幹兒子,以求保護孩子到成年的信徒也有許多。除此之外,還有從事交通運輸行業和在軍警界工作的許多人也會來。

凡是來到神廟的人,都是有所期待有所企圖的,他們身上都散發着代表心底欲/求與虔誠的甜膩香料氣味,積壓在這悶濕的空氣裏,嗆人的濃郁。

葉挽秋被這種過于強烈的氣味逼得捂住口鼻,低聲咳嗽着退出太子廟的正殿,獨自往人少的後院走去。她沿着那些石雕壁畫一路觀賞着往前,周圍的人開始慢慢稀少起來。

當她擡腳邁過一個紅框的圓形拱門的時候,灰霾的天空突然猛地亮了一下,緊接着是一聲悶雷滾過雲頭,烏雲波瀾擠壓着堆在頂頭。迎面入懷的山風突然褪去了那種令人不堪忍受的渥熱,從面前幽長暗淡的廊橋裏穿過來,變得涼爽适宜,輕易驅散了她身上的暑熱,帶着清晰明顯的蓮花香氣。

仿佛她剛剛跨出的那一步,直接從炎夏七月末邁進了三春明媚天。

葉挽秋尋着那陣清甜的蓮花香從走廊來到外面,遠遠地看到有一片開滿粉白荷花的開闊水池修建在一排高大的青綠桧柏林後面。風從山谷的方向吹過來,從滿池蓮花上翩擦而過,卷夾着陣陣香氣拂面而來。

佛教一向以蓮花為教中聖物,而三太子又是佛道兩教雙尊的少年神祗,神話裏更是由蓮花和蓮藕共同化身重生而來,他的行宮裏會有這麽大一片蓮花池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

葉挽秋走到蓮花池旁,左右望了望,有點奇怪:“怎麽這兒都沒人過來的?”明明這裏比起外面要涼爽漂亮多了。

還在她疑惑的時候,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從身後的桧柏樹上跳了下來,金色的瞳孔燦爛如凝固的陽光。葉挽秋驚喜地看着它,蹲下身和它對視着招手:“乖,過來。”

白貓姿态高傲地睥睨着她,像在審視着自己獵物的捕食者。

貓科動物都很驕傲,也很難接近,葉挽秋沒以為它會搭理自己,只是單純地想逗逗它。卻沒想到當她準備起身的時候,白貓居然真的湊到了自己腳邊,用毛茸茸的爪子朝她鞋尖拍兩下,揚起頭傲慢地瞥着她。

葉挽秋被它可愛的樣子娛樂到,伸手輕輕撫摸着它的脊背。

這只貓的毛色非常漂亮而且幹淨,不像是流浪貓,而且脖頸上還系着一條墜着鈴铛的紅繩,應該是行宮裏的某個工作人員養的。

葉挽秋用手指蹭蹭它的臉,在蓮花池旁邊悠閑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用手沾着池水去彈在貓身上,笑嘻嘻地看它嫌棄地躲開,用粉色的舌頭梳理着自己的毛發,起身對它說:“我要回去了,再不走我媽媽該找我了,下次再來陪你玩。”

說完,她沿着剛剛來的路輕快地跑回到太子廟門口,看到一臉焦急的葉芝蘭:“媽媽,我在這兒。”

“你跑到哪兒去了?!我和你汪叔叔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诶?我就在後面那個荷花池那裏啊。”

“什麽荷花池?”

“就那邊。”葉挽秋伸手指了指剛才來的方向,“我沒去多久。”

“這都快三點了,你不見了整整四個小時,這還叫沒去多久?”

“四個小時?!”葉挽秋驚訝地重複,“不可能啊,我就走過去,跟一只貓玩兒了一會兒,怎麽可能有四個小時?”

“你自己看看你手機上的時間。”葉芝蘭皺着眉頭責備,“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要是再晚點還找不到,我就得報警了。”

“可是……”

葉挽秋摸出手機,上面确實顯示的是下午三點零八分,還有十幾通标記着“媽媽”的未接來電。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了,明明她只離開了沒多久,也根本沒有聽到任何手機鈴聲,為什麽……

難道說,她剛剛去的地方,那個荷花池,那只貓……

葉挽秋緊緊盯着手機上的時間,忽然在七月末的高溫天裏感覺到一陣冰寒。

還是說,她真的只是玩着忘了時間,手機出了問題所以沒聽到鈴聲?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行。”一旁的汪城寧安慰到,“哪吒行宮面積很大,一時走丢了也是有的,找回來就好。你們回家去吧,再晚恐怕要下雨了。”

葉芝蘭嘆口氣:“剛把那條護命帶摘了就跑不見,你是想吓死我嗎?”

“對不起媽媽,我可能……”葉挽秋關上手機,臉色蒼白着,聲線和眼神一樣虛浮,“我可能剛剛繞太遠了,一時沒注意到時間。”

“走吧,我們回去。”

“嗯,回家。”

她們告別了汪城寧,下山搭車回到了繡鋪,正好趕上生意最忙的時候。被人潮淹沒的張放老遠看到她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扯着嗓子大喊:“蘭姐!蘭姐快來幫我們一把!”

忙碌的店鋪生意讓葉挽秋暫時沒有心情去想剛剛的怪異事件。她和宋文姣一起領着客人在店裏挑賞各種紋樣繡品,為顧客推薦合适的旗袍和其他手工制品禮物,記錄訂單的各種信息,一直跑前跑後到晚上快十點半才停下來。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疲憊不堪地準備睡覺,她卻收到了簡媛的信息:

“靠!第一批錄取結果下來了!傻子快去看看你的錄取結果,要是得填征集志願就趕緊!”

看到這條消息,葉挽秋立刻睡意全無,從床上跳起來打開電腦登錄網站。

十幾分鐘後,她刷到了自己的錄取結果。

正是半個月前給她打電話的宜大,專業是歷史學。

她将結果拍個照發給簡媛,松出一口氣,就這麽合上電腦朝後一倒,将自己砸進床鋪裏。

窗外逐漸響起清晰的雨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你們的藕巴就出場了,我果然是個磨叽又啰嗦的寫手……[心塞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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