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變
暈針繡水紋,摻針繡花瓣,柘木針繡雀鳥翎毛。蜀繡的針法有一百三十幾種,萬千繡樣都是在這樣的交織變化裏呈現出來的。繡緞上的一針一線,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世界。
難得關門歇業,葉挽秋坐在櫃臺前一一仔細核算着這半個月來的賬本,把明天要讓快遞員來帶走的各種衣物飾包的成品再對着當初的記錄以及電話檢查一遍。做完這一切後,她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才晚上九點。
母親坐在店裏的繃架面前娴熟地裹繃和撩邊,一旁的老式唱片機裏旋轉着王菲的《暗湧》。深沉的鋼琴曲混合着她凄清灑爽的嗓音落在空氣裏,有種灰蒙另類的美感,好像一株在暗色苔原裏生長出的鮮紅玫瑰。
“都對好了,媽媽。”葉挽秋放下手裏的筆記本,坐在葉芝蘭身邊,聞到她身上傳來的爛橘子味前調,神色不由得沉澱下去。
“歇一會兒吧。”葉芝蘭笑着看看她,“怎麽感覺你這次回來好像不太高興啊?”
葉挽秋眨眨眼,撒謊說到:“噢……因為,最近在上的一門課特別難。假期回去以後還要考試,有點煩吧。”
其實這也不算是假話,她确實挺擔心這個的。不過比起考試,她更憂慮現在的情況——為什麽整個鎮上的人聞起來都像是要遭遇重大意外似的?
“盡力了就好。真的那麽難的話,你就坐我旁邊看看書?”
“也好。”
她上樓拿了書下來,沒看兩頁就開始走神。這種知道周圍重要的人即将遇到意外,但是卻完全不知道會是什麽以及怎麽避免的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
整整一個下午,葉挽秋都在思考到底是什麽樣的意外能把全鎮的人都卷進去。她想到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妖魔的出現或者突發自然災害,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不過相比較起來,妖魔出現的可能性倒是要小很多。因為在學校裏接受到的信息告訴她,妖魔并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麽無所不能的,他們受捕于神界和冥府,也要屈服于六界的規則。
所以葉挽秋更偏向于這次整個小鎮的怪異是由一種無法被預測的自然災害造成的,比如地震。要知道宜城多地震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老話說得好,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已經習慣了一兩個月就小震一次的宜城人民,除了在房屋構造上下了大功夫來抗震以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默認着不去想這種事。畢竟雖然人類發展到現在,能做到的許多事在古人眼裏已經是堪稱神跡,但是在面對突發自然災害的時候卻依舊束手無策,甚至很多時候連預測都困難,只能被動承受。
不過地震也總是有一些很微妙的前兆的,比如水井裏的水發生變化或者出現明顯的地光等等。然而這些現象葉挽秋都沒有看到,不僅如此,周圍所有的一切還都平靜得不可思議,除了她的嗅覺。
所以,她聞到的這種厄運味道,到底是即将發生的什麽事情所帶來的?不确切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災難,她們連躲都沒辦法躲。
Advertisement
萬一不是因為地震,而是因為其他的呢?如果是,那又會是什麽?
想到這裏,葉挽秋徹底看不進去書了,這個沉重的疑惑像塊石頭一樣壓在她心裏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時,一聲輕柔的貓叫從門口傳來。葉挽秋回頭,看到那只白貓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心下一動,忽然想到,也許哪吒會知道鎮上即将要發生的事,她可以去問問他。
就是不知道他……
“人間要發生的事都是自有定數的,生老病死也好,災難福澤也好,都自有其規律,任何其他界域的生靈都不能輕易幹涉。神冥兩界既受香火供奉就該維護人間确實沒錯,但是有些該發生的事,必不可違。”
夙辰第一天給他們上課時說的話還清晰地回蕩在葉挽秋的腦海裏,讓葉挽秋一時間有些猶豫。但很快她又做出了決定,既然有一線希望就該去嘗試,不管結果如何,總比現在什麽都不做的好。哪怕這就是夙辰所說的“天命難違”,她也不能就這麽幹等着。
打定主意後,葉挽秋合上書本擡起頭:“媽,我們去一趟三太子行宮吧?”
葉芝蘭一愣:“現在?可是現在天都黑了,估計能上山的公交車也沒了,森林裏也沒個燈什麽的,要去明天去吧。”
“可是……”葉挽秋話未說完,白貓忽然沖她叫了一聲,然後靈活地擠出了門縫。她站起來:“我去把它找回來,媽你等我一下,待在家裏千萬小心!”
說完,葉挽秋打開大門,追随着白貓一路來到遠離熱鬧人潮的一處僻靜空地。已經是九月中旬的時節,天黑以後氣溫就不再那麽酷熱難耐了,早開的桂花在黑暗裏醞釀着濃膩的香甜。葉挽秋在空地裏找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了蹲在旁邊一顆桂花樹上的白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她看着那只金瞳白貓問,“你能帶我去找到三太子嗎?我有件很要緊……對我來說很要緊的事想現在找到他,拜托了!”
白貓從樹枝上跳下來,眼睛在昏暗的環境裏好像會發光那樣的明亮。它似乎聽懂了葉挽秋的話,朝她一偏頭,開始帶路,葉挽秋連忙跟上去。
然而沒走多遠,她忽然感覺到一陣極為強烈的眩暈,整個人踩在青石臺階上就是一個踉跄朝後倒。有溫熱黏稠的液體順着手肘和掌心滲流出來,葉挽秋無意識地抓了抓地上的落葉,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或者其他。
她的身體和意識仿佛分離了,腦海裏只回蕩着一個缥缈到空寂的聲音,在一聲一聲地呼喚她:
“過來。”
“在這裏。”
“到這裏來。”
你是誰?
葉挽秋僅存着最後的一絲清明神智,掙紮着想要問出這個問題,卻徹底被它控制。她只覺得這個聲音好熟悉,熟悉得仿佛他們本就是一體,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應該如此。那是一種從靈魂根源裏蔓生而出的感覺,她毫無意識,卻已經站起來跟着那個聲音的引導掉頭朝某個方向走去,眼神空洞得如同極北之地的荒蕪冰原,蒼白到沒有一絲生機與色彩,卻有不知名的眼淚從眼眶裏淌出。
白貓回頭,看見葉挽秋如同吊線木偶一樣站起來走開,似乎壓根感覺不到膝蓋和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正朝着的方向遠遠延伸過去,天空中的深色雲層開始旋聚波瀾,一道青色的閃電破開蒼穹,妖霧魔煙從夜色深濃的地方扭曲彌漫着,壓迫式地朝小鎮籠罩過來。月亮漸漸被染成青灰色,冷冷地挂在天上,像某種巨型魔物睜開的眼珠。
有一道幾乎連接着天幕的青石巨門隐隐綽綽地出現在了月亮的正下方,已經開啓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細縫,背後湧動着無數尖利咆哮的異域生靈,每一雙獸類的眼睛裏都流動着接近血腥的鮮紅。
白貓兇狠地低嗬一聲,金黃的眼珠裏蓮花盛開,脖頸間系着的紅繩陡然斷裂,剛剛還小巧纖細的身體立刻恢複成了原型——一頭威風凜凜的赤紋金瞳白虎。
白虎嘯天,群妖退散。那些原本已經圍攏到葉挽秋面前的濃重妖霧被這陣咆哮震碎,紛紛退縮到數米開外徘徊不前。它幾步來到葉挽秋面前,用頭去抵住她,不讓她繼續往前走。然而葉挽秋卻不管不顧地掙脫開,執意朝那扇尚未真正顯形的通天巨門跑過去,眼裏光亮全無,完完全全一副受人擺布的軀殼模樣,口中念念有詞:“關上它,關上它,關上它……”
“對,去關上它。”那個聲音在腦海裏給予葉挽秋鼓勵。她盲從地走進那片凄迷陰冷的妖霧裏,彌散的霧氣,卻将外面的所有光芒和聲音都隔絕開來,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她看到無數青面獠牙的妖屍魔身懸浮在半空中,猙獰地朝着她笑,還有許多深色布滿鱗片和尖刺的東西盤踞在濃霧裏不斷游動着。它們嘻嘻哈哈地低語着,放出更多的妖屍從黑暗裏爬出來。
那些長着類似人手卻四肢着地佝偻着背部在地上爬的東西,幹枯的身體瘦骨嶙峋,可以輕易看到皮膚之下的骨骼形狀。有幽藍色的光流在它們的肢體上流動,原本包裹在頭部上的一層厚厚肉莢分裂着打開,露出裏面因為常年不見光而退化到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和黏膩着黑色稠液的尖牙。
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掉進那些妖物們的利爪中淪為養分了。
葉挽秋面無表情地朝前跨了半步,腦海裏一直牽引着她的聲音卻在此時忽然消失了。她渾身顫抖一下,猛然清醒過來,看到圍攏在自己周圍的無數精怪邪魔,頓時吓得臉色蒼白。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只知道似乎是摔了一跤暈過去了,然後再醒過來就是眼前這幅場景。
面前的妖屍咆哮一聲,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葉挽秋被這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叫聲刺激到,被極端的恐懼脅迫到僵硬的神經終于恢複過來,調動着所有的力氣立刻掉頭就跑。那層凝練到壓抑的濃重妖霧沖她鋪阻過來,深厚的妖力足以讓任何接觸到這團霧氣的凡人瞬間神智全無。
但不知為什麽,這層妖霧卻根本幹擾不了葉挽秋。她完全不設防地從裏面沖出來,看到一頭矯健漂亮的赤紋白虎正兇狠地咬住一只瀕死的骨妖,鋒利的尖齒嵌進骨妖的胸口,刺碎裏面的妖丹。骨妖立刻不動了,碎成一地的黑色骨骼碎段散落開。
發現葉挽秋從妖霧裏掙脫出來後,白虎甩尾将她卷起來放在自己背上,輕松沖開那些伺機圍剿而來的妖屍,淩空飛離到妖霧蔓延的界限外。
葉挽秋緊緊抱着白虎的脖頸,透過它雪白發亮的毛發縫隙,看到整個沽寧鎮都被籠罩在了一片深黑的霧氣裏。千家萬戶的燈光都被掩埋進去,像巨浪瞬間激蕩而起吞噬了城鎮,只剩一絲詭異的微光在裏面閃爍着。原本應該熱鬧非凡的節日慶典在妖力的幹擾下完全變了味,即使有烈風的呼嘯聲作為幹擾,也能清晰聽見下面傳來的各種厮殺慘叫聲。
沒想到,她聞到的那些厄運味道,真的是因為妖魔的突然□□。
“我要回去,我媽媽還在下面!”葉挽秋着急地朝白虎說到,“快放我下去!”
白虎在妖霧上盤旋半圈,找到葉家繡鋪的确切位置俯沖下去。剛一接觸到那些霧氣,立刻就有淡淡的銀色輝光從它身上迸發出來,像一層層被磨碎的月光那樣蒙散開,利劍一般穿刺進重重險境裏。
落地後,葉挽秋連忙從它背上跳下來,打開天臺的大門朝一樓跑去。
“媽媽——!”
通道裏也滿是黑霧,迷亂得完全看不清腳下的路,葉挽秋跌跌撞撞地闖進一樓,看到葉芝蘭正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抽搐。她跑過去,抱起母親掐住她的人中,擦破的掌心處緩緩有鮮血滲流出來,帶來鑽心的尖銳疼痛:“媽媽,你醒醒!媽媽!”
一聲沉悶到驚怵的破裂聲從窗口傳來,緊接着是石磚崩裂玻璃爆開的脆響。葉挽秋慌亂地擡頭,看到一只妖屍正竄了半截身體進來,頭部打開的肉莢裏,有一條布滿倒鈎還挂着惡心黏液的肉舌。那些石牆水泥對它來說好像薄紙一樣脆弱,輕輕一撕就裂開了。
已經容不得她多想,葉挽秋抓起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朝它扔過去。妖屍被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激怒,毒蛇般靈活有力的肉舌擊碎了她們周圍的木櫃和玻璃制品,葉挽秋用自己護住母親,任由那些鋒利的碎片砸在自己的背上和腿上,刺出一個個傷口。
在那只狀似人手的利爪朝她們伸過來的瞬間,葉挽秋抱緊母親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緊接着,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反而是眼睛處和手臂腰間都傳來一陣柔涼如絲的觸感,原本空氣裏充斥着的來自妖屍身上的濃烈土腥味也被一陣冷甜蓮花香取代。
有利器破開皮膚刺進肌理的聲音,還有妖屍的慘叫聲,火焰焚燒的聲音。
葉挽秋睜開眼,只看到滿眼的明亮鮮紅,如飄動的豔烈霞光一樣缭繞在她身邊,隔絕開了外面所有的殺伐慘烈。
她緩緩伸手将混天绫從眼睛前取下來,看着那個銀紅色的修長挺拔身影有些愣:“三太子?”
哪吒利落地抽回紫焰尖槍,擡腳将那團還在燃燒的妖屍肉球踢了出去,潰散在地上化成一縷虛無青煙。火光灼灼映照中的黑發少年神情銳利如一把白玉雕成的薄刃,美得讓人驚嘆卻又透着層徹骨寒涼的淩厲殺氣。
他走過來,烏黑眼珠朝葉挽秋身上一掃,眼神沉澱得更暗,音色冰涼:“你受傷了。”
葉挽秋聽到他的話,這才感覺到身上傷口的疼痛,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想不清楚到底它們是從哪裏來的。但是這些她都不關心,她抱起葉芝蘭,朝哪吒祈求到:“求三太子救救我媽媽,救救她!”
哪吒垂眸看着地上的中年女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曲伸,燦紅色的微末神力墜落如星灰在葉芝蘭的眉間,很快融合進去:“她會好的。”說完,他又仔細為葉挽秋治療好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然後将倒握在手的紫焰尖槍橫放入懷,用空出來的手自然無比地牽起一段垂在她腿上的靈器紅绫,想要替她擦拭掌心中已經逐漸愈合的傷痕上的那些泥污和血漬。
誰知剛一碰到她,葉挽秋就連忙瑟縮着挪開。哪吒略帶詫異地擡眼,問:“還疼?”
“不是,已經不疼了。謝謝三太子。”葉挽秋說着,小心翼翼地将繞在身上的混天绫取下來,雙手遞還給他,“可這是您的寶物。”
混天绫尊貴珍奇,六界之內僅此一匹,這樣拿來擦手也實在太暴殄天物了。只是看他剛才用得如此順手的樣子,難道是經常這麽幹?
可他是主人,就算一時想到了,要拿這紅绫來當搓澡巾都沒關系。換了其他人又怎麽敢?
哪吒接過她手裏的軟綢,看着葉挽秋把手塞到衣服口袋裏偷偷蹭兩把的動作,手腕一晃又将它散開繞披在她身上。葉挽秋驚愕地看着他,一人一神的距離不知什麽時候被拉進到了一個讓人不安的範圍裏。
神明身上的蓮香醇聚成酒,深吸一口的時候,隐約有種上頭的微醺感,還伴随着一絲微癢的熱從葉挽秋的左胸腔升騰起來。她希望自己的臉皮争點氣,千萬別跟混天绫成同款。
“帶着它,它會護好你。”哪吒說。嗓音裏那份獨特的清冷磁潤少年感落在葉挽秋耳蝸裏,像花朵落在了水面上,揉出一圈圈漣漪打着旋兒沉進去。
葉挽秋被動地接受那條金紋紅绫,好半天後才找回自己的本來音調說出一句:“我會照顧好它的。”
哪吒發出一聲帶着氣音的笑:“你只管顧好你自己,其他的不重要。”
葉挽秋望着他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所以你說這是什麽?
神愛世人,幹爹愛你?
沒察覺到對方在想些什麽詭異的東西,哪吒偏頭召來韶岚和白虎:“送到我行宮裏去。”
“是。”韶岚應承到,起身走過來扶起葉挽秋,讓她坐到白虎背上,自己則抱起一旁還昏迷不醒的葉芝蘭,“葉姑娘請放心吧,您和您的母親會安然無恙的。”
此時,屋外的天空中滿是濁霧翻滾,天光泛開一層鬼魅的暗青,孕誕出更多的妖異精怪。它們密密麻麻如傾巢而出的蟲獸,攀爬在屋頂上,肆虐在街道上,人類的反抗在它們眼裏完全不值一提。它們從已經逐漸失去生機的異域家園而來,為了活命和繁衍,瘋狂屠戮蠶食着人間。
厚郁的土腥味,帶着種苦澀的辣,這就是這些妖物呈現在葉挽秋嗅覺裏的味道。
哪吒看着那些妖獸,漆黑的眸子裏染出一抹淡淡的金。他擡手釋出乾坤圈,燦爛的金環如離弦之箭般朝着翠屏山的方向飛出去,遇妖殺妖,破空分雲,生生在這夜幕陰冷下開出一條暢通無阻的大路來。白虎低嘯一聲,追随着那金環留下的拖尾,準備朝哪吒行宮裏飛去。
腥風獵獵圍旋,托起葉挽秋身上的混天绫舒展延伸如一面鼓動的血色戰旗。她看到哪吒站在地上,手中一把紫焰尖槍,單薄漂亮的少年模樣,身後卻是數不清的兇詭妖獸,毒霧蔓生。
更遠的地方,那扇青石巨門的模樣在葉挽秋眼裏越發清晰了,龐大到讓人畏懼。
“三太子,那扇門好像要開了。”她喃喃地說到。
哪吒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除了一片青光混沌,到處是地仙和妖靈的激烈打鬥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就算是神,也只能在界域裂縫已經承受不住失衡,破界之門完全顯現直至半開的時候才能看到。所以即使是他們,尋找起處在人間的各種裂縫也是頗為困難的。可葉挽秋卻說,它好像要開了。
“去行宮等我。”他朝白虎命令。
白虎應聲離開,哪吒收回繞旋而歸的乾坤圈飛臨至半空。僅僅須臾之間,剛剛還漆黑無光的天幕立刻被一陣豔烈奪目的鮮紅神光照透,整個蒼穹仿佛都被這種色彩點燃,卷散開所有籠罩在鎮上的妖霧,只留淡淡的雲影明滅在頭頂。
不知道為什麽,葉挽秋仰頭看着這場神火燒天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時不時就會做的那個夢。
夢裏的天空,夢裏的一切,都是這般凄豔赤濃。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月評論區抽風,只有作者後臺能看到所有評論……這篇文豈不是涼透了……
阿西吧……難過,明天別等,不一定會更,太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