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偏愛
聞仲死了。
這個消息跟着提前被派回去的妖靈一起,只用了半天時間就飛遍整個鎬京。
等到葉挽秋他們跟着大部隊一起重返京都的時候,從城門開始,整個鎬京都是一片歡聲笑語。按照姜子牙的計劃,只要聞仲一死,殷商軍隊就會元氣大傷,到那時候就是集結諸侯進攻朝歌的最好時機。
因此在接到妖靈傳來的消息以後,姜子牙和墨琰立刻将這個消息裏應外合地傳遞了出去,尤其是傳到了那幾個還在搖擺不定是否要跟随西周的諸侯國內。
不到半月,輿論言潮已發酵釀成,一時間,八百諸侯紛紛轉變陣營,盡朝西周聚集觐拜。
開城門那日,葉挽秋起得格外早。她獨自坐在屋頂上,用手撐在膝蓋上支着下颌,另一只手裏晃着壺淡棗酒,隔着因為時辰尚早而人煙冷清的鎬京城,直直望向城門口。
此時的天空還是一片晦暗的深藍,僅有幾顆尚存的疏星懸挂在蒼穹頂,暈開幾弧細碎清寂的銀輝。慢慢的,開始出現些許花苞似的熹微晨光從東方山頭背後吐露出來,連綴着成片盛開,卻被前幾日大雨停滞後殘留的霧氣敷抹成蒼白模糊的一線,只淺淺伏帖在群山線條上。
太陽還沒正式升起來,空氣裏的潮濕水汽還很濃郁,帶着各種盛開在鎬京裏的淡淡花香,彙進鼻腔裏,融成一陣格外清新的複雜氣味,爾後又被另一種味道徹底掩埋下去。
她回頭,看到哪吒剛好降落在屋頂另一端,走近幾步,坐在自己身旁:“怎麽這麽早?”
“昨晚睡得早。”葉挽秋随口回答,沒把自己被一連串重複噩夢驚醒的事說出來,只問,“今天是姬發少主會見各位諸侯的日子吧?”
哪吒點點頭,同樣将目光放向城門口:“等墨琰的最後一次消息傳回來,大概就是發兵朝歌的時候了。”
“最後一次?他也要抽身來鎬京了?”
“是。如今八百諸侯都已經歸順西岐,姜太師此前的全部計劃目的都已經達到,朝歌自然也就沒有探聽的價值了。”
“這樣啊。”
那看來,歷史上那場牧野之戰和下一個萬靈紀年也都很快就會來了。葉挽秋這麽想着,忽然又有點茫然,不知道自己這樣被困在過去時空的狀态還要持續多久。
按照哪吒三千年後的說法,她似乎是在距離她所生活的現代一千年的時候徹底消失的。難道說她要在這兒停留兩千年?
這種長度的時間單位簡直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那等她回去……她還能回去嗎?
回去以後,哪吒又怎麽辦?
既然她注定要在兩千年後消失,那她又消失後會去哪兒?
還有之前在汝臨關時,明明真實看到的白衣人,他又是誰?
太多複雜而且根本無解的問題堵塞在她的思緒裏,沉重到壓抑地折磨着她的神經,偏偏還不能告訴任何人。葉挽秋煩悶地揉揉額角,喝一口手裏的淡棗酒,腳尖不自覺地蹭着面前瓦礫上的青苔。
哪吒偏頭看着她,眉尖微颦:“出什麽事了?”
“啊?”
“你從來不這麽喝酒。”
葉挽秋頓幾秒,提拎着木壺的手不自在地晃了晃,眼神和哪吒錯開,只望着已經逐漸明朗起來的天空:“噢,這是前幾天阿南給我的,一直放着沒喝。本來早上醒得太早,還想試試能不能喝點酒就睡着,後來看着快日出的樣子就又出來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用手指在酒壺上不住輕點着。哪吒安靜地聽着她的話,視線從她手上一路回到她的眼睛,看到那抹棕褐色正被天邊初升的太陽一點點暈染得透亮。光絲牽連在她的睫毛上,像一泓融化的焦糖。
他們已經相處并且熟悉對方太久的時間,所以幾乎是在葉挽秋剛說完的同時,哪吒就已經了然地意識到她是在應付自己。
這種認知讓他相當不快。所以在葉挽秋再次端起木壺的時候,哪吒幹脆伸手将它奪過來,語氣也跟着冷淡幾分:“可以了。”
葉挽秋遲鈍地眨眨眼,聽到他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你不也知道今天是各方諸侯來朝的日子麽?”
她僵硬一瞬,面色凝重地思考一會兒後,有些搖晃地想要起身,被哪吒适時地扶穩:“你要去哪兒?”
“回去抓緊時間補個覺,清醒一下。”
“……”
原本葉挽秋以為淡棗酒的度數大概也就和現代社會裏的一些普通低度果酒一樣,喝完後吹吹風,走幾段基本也就清醒了。卻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後勁不小,走着走着甚至還開始有些微醺的飄。
酒精會混亂人的大腦,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直到被哪吒放躺回她自己房間床上的時候,葉挽秋的意識也沒清明多少,漿糊般的思維被拉退回宜城那場滿是深紅魅影的三太子複生誕辰祭禮上。
在系滿福帶的祈願樹下輕吻她的少年神,和面前這個替她牽開被子蓋好的人是如此相似。
甚至,比記憶裏的還要美。
“哪吒?”她喊,聲音軟得像成堆的花瓣,陡然擴散在聽覺裏。
哪吒嗯一聲,替她将鞋子脫下來擺放在床邊,擡頭望向她的時候,卻被她伸手觸摸在眼尾的紅紋上。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葉挽秋的手溫熱得不像話,撫摸在他冰涼的皮膚上幾乎能将他燙傷。
她的指尖貼着哪吒眼尾的火蓮神紋一點點摩挲勾畫,有些含糊地說:“真好看。”
顏色像她小時候吃的玫瑰糖。
說完,她收回手去,用嘴唇抿含幾秒,滿臉疑惑:“怎麽不甜呢?”
只差一點,哪吒的手就能夠到她的臉,卻在此時忽然被遏停,整個人從指尖到呼吸都是凝固的。光暈下的葉挽秋,黑色鋪散淩亂,眼神像是包裹着一個藏有無數蝴蝶的夢。他看不清楚,卻感覺自己已經無可挽回地陷落進去,不斷下墜,跌向那片深海。
在即将俯身貼吻上那張不時輕啓着勾住他視線的嫣紅嘴唇時,哪吒忽然清醒過來,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慌亂站起來,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的人。
他剛剛在做什麽?
一時間,無數種過于陌生又激烈的情緒齊齊翻湧而上,扭聚成湍急的漩渦将他吞沒。他方才的舉動完全是出于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下意識,既不受控制,又難以捉摸。
似乎總是這樣,他在人間經歷的,看到的,在師父那裏學來的,修習的,只要一碰到葉挽秋就通通不管用了。
哪吒沉默地望着她一陣後,眼睫輕阖,嘆口氣,無聲退出了房間。從清晨的照例訓練一直到坐在百師宴會上,哪吒一直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興致缺缺。
夜幕降臨的時候,幾十名祭巫戴着面具,手捧龜甲和牛骨,圍攏成層層套疊的環形在一起祝禱起舞。浩浩蕩蕩的隊列從宮殿正門開始,穿行過每一條大街,最後來到鎬京城外的空地中央,正式落成開始。每一個鎬京城內的平民百姓都得到了許可,可以和其他王公權貴一起參加這場祭典,整個城外在篝火點燃的那一刻起,盛大喧鬧到前所未有。
在場的不僅僅有人類,還有許多歸順西岐的妖靈和魔物。他們并不理解人類的禮節與這樣祭禱的意義,但也不妨礙他們會因為好奇和好玩而加入進來。
墨琰從擁擠的人群中退讓出來,轉頭間,一眼就看到遠遠坐在城牆頂上的紅衣少年。
他順着石階走上城牆,站到離哪吒不算太近地位置,輕笑着說:“這場祭典說到底也是在向上蒼神靈祈求福祉與勝利。李統帥就不打算去參加一下?”
“我既奉師父之命前來助力西岐,做好我該做的分內之事就行了,這到底是屬于人間的戰争。”哪吒淡淡地說到。墨琰聽完後,展顏一笑,理解了哪吒話裏未說明的意思。
他和姬發還有姜子牙之間,雖有人神之別,但也有君臣之分。若他以神族身份參加祭典,所有人都得朝他俯首跪拜。雖然知道以姬發和姜子牙的為人,壓根不會顧慮什麽,但哪吒還是不怎麽參與這種人間祭奉活動,就是為了避開這種微妙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以人類信仰為食,自然也不需要被一群人類動不動就拜來拜去。所拜皆有所求,人類的信仰是一種珍貴而沉重的東西,而且還很麻煩。
沉默片刻後,墨琰忽然問:“今日怎麽不見葉姑娘和你一起?”
哪吒垂下目光,臉上神色不改,只簡潔地說到:“她歇着。”
晌午的時候葉挽秋倒是醒了一陣,簡單吃了點東西又接着睡過去了,邊睡還邊哼哼唧唧地嘟囔着說這淡棗酒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墨琰點點頭,沒再多問,眼角餘光瞥到哪吒擡起的手中多了兩簇金燦明亮的三昧真火,不由得嘴角抽搐一下,迅速告辭了。
城外的祭典還在繼續,音樂和祭舞都開始漸入佳境。大段大段艱澀玄虛的祝禱詞以及舞曲念白順着風吹進哪吒的聽覺,空洞到連波瀾都來不及漾開就消散下去。
只有一句例外。
那是人類朝天命發出的祈問:
“若非拯救,何來際遇?”
哪吒怔愣一瞬,懸浮在掌心中的兩簇火焰糾纏又分離着,缭亂出片片金色焰影镌映在他深黑的眸子裏,像是有什麽即将從黑色的牢籠封鎖背後沖破出來。
如果不是為了拯救,那為什麽要遇到?
“若非天命,何以獨我?”
如果不是天命所定,那為什麽單單是我?
這些話,一字一句,說盡了哪吒心中所想。
火光與禮樂聲中的祝禱還在繼續,那些龜甲與牛骨被紛紛抛進火堆中炙烤。戴着面具的祭巫低聲呢喃,祈望占蔔吉兆。
“民心所向,大勢所望。
神佑世人,非得偏愛。”
偏愛?
哪吒朦胧想起,自己五歲那年剛拜師太乙見到女娲時,她就曾經跟自己說過。有的神靈是非常依賴人類的信仰的,因此對他們來說,重罪難恕即為偏愛。
“既承于天,非勝不歸。”
最後一句祭文說出口的瞬間,哪吒終于醒悟過來,他對葉挽秋一直以來那種難以言清的感受,恰是如此。
若說偏愛為神所忌,那他已是罪孽纏身。
然而不管天命也好,際遇也罷。
只要是她,也必須是她。
這個念頭清晰形成的瞬間,哪吒忽然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輕松。那些叨擾在他思緒裏數年之久的陰霾全都煙消雲散開,只剩滿目清明。他收攏手指,那兩簇火焰立刻在他掌心中凋零如脆弱的煙花,只留些許微燦的星末從指縫間明滅滲出。
他垂下手,正想起身離開城牆邊,卻在剛側頭時,就看到葉挽秋一邊揉着額角一邊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她靠在石牆上,看起來似乎是剛醒沒多久,眉眼間的神色還有點迷蒙:“我再也不信阿南的鬼話了,還跟我說什麽是給小孩子喝的酒,随便喝。他們西岐的小孩子都是戰鬥民族來的嗎?”
“好些了?”哪吒看着她問。
她點點頭,望向城外的盛況:“诶。剛好能看到個尾聲。他們來了多少人?”
“幾乎所有的諸侯國代表都來了。”
“那也就是說,很快就會出兵朝歌了?”
“嗯。”
葉挽秋回想一下人類歷史上的記載,發現确實已經到滅商建周的時間了。
見她只點點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麽,沒再說話,哪吒忽然問到:“等這裏結束以後,你有什麽打算麽?”
“打算?”葉挽秋重複,這個問題還真沒在她最近的考慮範圍內,于是問,“沒什麽打算。你呢?”
“我想回一趟栖山。”
“栖山?那是你爹娘隐居的地方吧。你想回去看看他們?”
“嗯。順便……”哪吒低眉看着對方用護臂包遮着傷疤,随意搭在石牆邊的左手,被垂到手肘處的白色暗花寬袖映襯得格外纖細伶仃。
“順便,我也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們說。”
葉挽秋眨眨眼,想起對方在封神之戰後就會進入神界,往後估計就沒辦法再和自己父母與兩位兄長見面,于是理解地點下頭:“是該回去一趟,那你去吧。”
哪吒靜默片刻,擡頭望着她的眼睛,語氣像落進河水的羽毛一樣,輕飄而快速:“我想帶你一起回去。”
“好啊。”
葉挽秋想都沒想就答應到,弄得哪吒有點愣,“你答應了?”
“答應了啊。”她态度不變地回答,“反正我也沒安排。”
他凝視着葉挽秋,像是想要說什麽,卻又始終沉默着,只在半晌後,驀地輕嘆一氣,略微颔首道:“好。”
……
武王即位四年春,諸侯盡投向周,姬發和姜子牙斷定時機已成,集結五萬人馬跨越黃河,一路通行無阻,直逼朝歌,與纣王親自帶領的七十萬商軍交兵于牧野。
和經過嚴格訓練的西岐軍隊不同,殷商的七十萬人裏,絕大多數都是臨時武裝起來的奴隸和從東夷戰争裏抓來的俘虜,戰鬥能力相當低弱。因此相對于兵力的巨大懸殊,最有威脅反而是妲己和古種妖獸諸懷,再有就是其他散妖。
此時的牧野已經完全淪為人間地獄,天空和大地一樣漆黑,所有的光亮都被隔絕在濃厚波瀾的妖霧魔煙之外,低垂到仿佛随時會垮塌下來。人族,妖魔,神族四界生靈全都聚集于此。妖魔吞吃人類,也殺死同族。互為敵對的人類彼此相殘,有的剛從對方的刀劍下躲過一劫,轉眼就被蟄伏而出的妖靈撕成碎片。
鮮紅的人血和青綠的妖血在地面交融着,暈擴成無數斑駁發黑的印記。斷裂的鐵/槍斜着刺進泥地裏,一頭還栓着條殘破不堪的繃條,旁邊是許多已經被撕裂到看不清原本面目的人類屍首。
葉挽秋的視線只在地面停留了不到幾秒就迅速移開,盡管因為哪吒就在身邊的緣故,所以她基本聞不到那些腥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但聽覺和視覺還是依舊沒法關閉。
在諸懷出現的時候,哪吒下意識地就将葉挽秋護在身後。少年單薄而修長的身形逆着光,半透明的紅蓮花消融在他肩上,為他描出火焰色的光圈。
看着面前宛如一座山丘一般緩緩挪動着的赤瞳龐大妖獸,葉挽秋不由得握緊手裏的雪焰:“諸懷和九嬰哪個更難對付?”
“都很難纏。”哪吒颦着眉尖回答,“你記得不要跟諸懷正面起沖突。”
“好。”
也許是因為神魔之間天生就有排斥性識別對方的能力,諸懷在出現後沒多久就直接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哪吒身上。
狂風卷夾着碎石從滿是人類的地面劈開一道血路,無數裂縫從諸懷的腳下出現,将周圍來不及躲避的人類全都掩埋進去。
哪吒握緊乾坤圈,速度奇快地朝那頭妖獸飛去,金色的圓環先一步脫手而出擊在諸懷的眉心間。趁他身形微晃着甩頭的間隙,哪吒降低高度,召出紫焰尖槍直直朝他的咽喉刺去,意料之中地被一層身後的魔力護盾攔截下來。
見哪吒和諸懷僵持着,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得了機會的妲己立刻從諸懷背後撲襲出來。陰影籠罩而下的瞬間,哪吒立刻将紫焰尖槍猛地朝下一壓,揚起槍/身末端。葉挽秋看準時機從哪吒身後一躍而起,輕踩在紫焰尖槍的末端借力朝前,一刀橫劈向毫無準備的妲己将她逼退開,刀尖旋即朝下刺向諸懷的頭頂。
暴怒的妖獸咆哮着,強大的妖力立刻掃蕩開,将周圍所有的人類和散妖都擊潰在地。
葉挽秋搖晃一下,騰空而起躲開妲己的反撲。因為顧慮她的安危,哪吒不得不放棄對進行諸懷直接攻擊,只見招拆招地将它困死在原地。葉挽秋很快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将妲己擊退到諸懷的保護範圍外。
九尾妖狐的狐尾能輕易破開一些普通神靈身上的神光,但打在葉挽秋身上時,卻沒有對她身上那層晶石化起到任何作用。妲己目光陰狠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女,近乎怨毒的怒火爬滿她豔麗臉孔的每一絲表情縫隙:“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葉挽秋步步緊逼着破開面前攔截幹擾的狐影,雪焰的刀刃寒光凜冽,利落地劃破妲己的左臉和脖頸:“我是你石矶娘娘!”
妲己抹一把臉頰上的血跡,立刻像是發了瘋一般地尖叫着,化為妖狐原型朝葉挽秋撕咬過來。
果然。葉挽秋一邊用雪焰攔截住妲己的進攻一邊暗自感嘆,破相永遠是雌性生物的爆炸點。
幾番纏鬥後,葉挽秋除了衣服被撕破了些,身上絲毫損傷不見,妲己卻已是傷痕累累。她本就已經瀕臨換骨之劫,之前還被哪吒斬斷了一條狐尾,妖力在人間又被削弱不少,已是元氣損耗不少。
在釋開一陣迷魂煙後,妲己飛快退開,帶着被姬發逼得節節敗退的纣王抽身逃離戰場。
葉挽秋望着那道逃亡的身影,暗罵一聲,回頭朝剛撤退到她身後的哪吒說到:“妲己帶着纣王跑了,我去追他們。”
如果歷史上記載的沒錯,他們應該是逃往了鹿臺的所在。
哪吒極快地看她一眼,本能就想反對,卻又礙于一時半會兒殺不了諸懷,只能将混天绫取下來遞給她:“小心些,速去速回。”
“你也是。”
說完,她将混天绫朝身上一繞,縱身追向妲己消失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緩更一段時間,也不再給這篇文申請任何榜單和曝光率了,放棄掙紮。
主要是我碼字速度太慢,一章要寫很久,特別虧眼睛,所以現在眼睛已經不太好了。想來想去覺得,反正這篇文已經這麽涼了,還是眼睛重要。
但是還是那句話,挖坑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