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予汝同聲
蓋聶走到山洞口,揮動劍氣劈斷一顆大樹。樹幹倒下遮擋的山洞的入口,夜黑風高,如無人細看,必定不會有人發覺這裏藏着兩個人。
衛莊半躺着看蓋聶認真在洞口布置機關,這些對于蓋聶而言如同每日修習劍術一樣自然而然,衛莊也安然受之。
蓋聶布下機關,只要人畜接近洞口撥動遮蔽的樹枝就會觸發,掉落的碎石足以給裏面的人反應的時間。做完這一切,蓋聶回到衛莊身邊并排躺下,有了厚重大氅的阻隔,熱烘烘的燥熱被阻隔在下面,這樣的休息條件對蓋聶而言已經相當難得。
像是某種默許,一個強者允許了另一個可以稱之為對手的強者侵入自己的領地。兩個人都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管願意不願意。
場合和時機都不妥當,但情有所動,意有所思。溫暖幹燥的氛圍彌漫開來,兩個人靠得很近,沒有人願意做出逃避或者退讓的弱者行為。
明火已經熄滅,衛莊轉頭看向蓋聶,黑暗中蓋聶背對着他,呼吸綿長平靜,應該已經閉上眼睛。
衛莊笑起來,這樣反而很可疑。他不認為在這樣的環境下,蓋聶會讓一個受傷在恢複中的人警惕四周環境,而自己一個人先休息。
師哥,你看起來實在是有點逃避啊。
這樣的認知讓衛莊愉悅,先前沒繼續下去的事情又襲上心頭。他想起上一次還是剛剛到桑海墨家的那個晚上,那一回蓋聶好像好幾天才恢複如常。
衛莊自認為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尊重自己的決定和想法。雖然場合和時機都不合适,但情有所動,意有所思。
溫暖幹燥的氛圍彌漫開來,兩個人挨得很近,沒有人願意做出明顯逃避或者退讓的弱者行為。
他的手臂已經逐漸恢複知覺,甚至能夠感受到一點疼痛的感覺。然而,比起這些,有個地方更加難受——
衛莊想,蓋聶多半不會感同身受主動起來,于是他靠過去。
帶着壓迫的氣息太過接近,蓋聶眼睛睜開,他的目光在接觸到幾乎籠罩住他臉頰的衛莊的頭發時候波動了一下:“小莊……”
衛莊伸手制住蓋聶起身的打算:“師哥,別動。”
蓋聶吮毒療傷多少受了影響,這種毒不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困擾,前提是他得好好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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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衛莊嘴裏說的和身體力行的,确實相反的事情。
蓋聶感覺到衛莊已經翻身而起,用半個身體壓在他身上,右腳的膝蓋在他的一雙膝蓋處試探磨蹭。
考慮到眼下的情形,他有些無奈。
“小莊……你受了傷,不可動用內力。”
“師哥,這種事情用不着內力。”
“……”
“只要你配合一點。”
“……”
這是噬牙獄之後衛莊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蓋聶想了很多勸服的話。但在沉默的最後,他選擇在黑暗中,用自己沒有受制的一只手臂沉默地回抱了衛莊的肩背。
衛莊的瞳仁顯出幽暗的深色,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渴望,他用膝蓋頂開對方已經放松力道的膝蓋中間。
蓋聶閉上眼,忽略衛莊眼中明顯的侵略意味。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麽對過程也就不那麽糾結。
熱度升騰起來,說不清來自身上的人,還是來自于身下枯草地下燃燒過的石土的溫度。再濕冷的土地,只要燃燒的火焰足夠強勁,也能被逼着用熱力回應。
……
再度親近,仍然讓他覺得疼痛。
蓋聶仰起頭,急促得喘息着。無論怎麽說服自己,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接受和适應這樣的事情。
衛莊知道,蓋聶已經認同了他,但他的身體還在抗拒着弱者的地位。
而蓋聶唯一能做的,是忍耐、是壓制自己的本能。
……
衛莊發出長而綿的沉重呼吸,聲音是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的,是一種近似于心底震動的聲音。
蓋聶擡起手,扣住衛莊沒有受傷的一側肩膀,緊緊扣着,把自己的感受傳遞過去。
衛莊明了對方的意思,這一刻,他的确很在意對方的某些情緒,也說不清是為了什麽。
他停下來,低下頭正好湊到蓋聶仰起頭顱而露出的那一段頸項上,他的目光波動了——在數月之前,他曾經還想過用劍在這裏劃開一道口子,看着對方的鮮血從這裏流出。
而現在,他會先在想對蓋聶這麽做的人脖子上開個口子。
……
衛莊受傷的手還有些麻木,他撐起另一只手,低下頭,用唇齒在對方沒有防備的脆弱頸項反複流連。
失去對現狀掌控的感覺令人生出本能的不安,蓋聶睜開眼睛,入目都是蒼白顏色錦緞一樣的頭發。
“……”輕微的刺痛讓他呼吸急促,頸側最重要的穴位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起了最不願回憶的那一天。
他的眼裏湧起淡淡的殺氣,被壓制的本能開始突破禁锢的力道。
蓋聶擡起手,扣在衛莊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上。
這樣進的距離當然在第一時間就讓衛莊察覺到,然而衛莊卻一下子吻住了他頸側的一塊軟肉,并且加大了吮吸噬咬的力度。
那一瞬間,感覺到了對方渾身緊繃的力道。
他擡起頭,嘴唇慢慢順着對方下颌的走勢來到蓋聶的耳根,低聲細語:“師哥,你別怕我。”
蓋聶呼出一口氣,平複這那種窒息的感覺。
黑暗中的角力,鼻息交錯的親近,一個不願意退讓,一個默默縱容了對方。
衛莊贏了。
回應他的,是對方努力平複的鼻息,還有收回力度的手指。
衛莊撐開一點距離,他想去看那人流淌松珀一樣的瞳孔,卻撞見他一頭将落未落的細密汗珠。
素來只顧自己心意的流沙主人,對眼前的情境難得生出半點難言反省。
衛莊想要嘗試安撫對方,卻更多地感受到對方繃緊到極致的雙腿像是被繃到極致的弓弦,再一用力,或許就會斷掉。
還是有些太勉強,衛莊退開身體。
蓋聶一直隆起的眉頭終于松開,他睜開眼睛,連眼睫上都挂着水汽,在黑暗中輕聲問:“小莊……?”
衛莊沒有回答,他用手扣住蓋聶的肩膀,讓他翻身側趴在下面。
蓋聶剛剛說了一句“你——”,就察覺有滾燙堅硬的東西在身後貼上來,來回磨蹭。
像是試探、像是詢問、像是壓迫,或者這都不夠準确。
但,不用再直接面對那種噬人的眼神,讓蓋聶得到短暫的逃避。
他呼出一口氣,不在像是一張繃緊的弓。
下一刻,他又睜大了眼睛。
……
蓋聶的呼吸幾乎完全停滞了,衛莊之前從來不曾做過這樣的事。陌生的行為讓他不知所措,他的手立即扣住他的手腕,表示出主人并不适應這樣的接觸。
衛莊不在乎,他終于如願以償地聽見了蓋聶失控的喘息,和在桑海那個晚上一樣。
手指中染上粘滑的液體,讓衛莊莫名愉悅起來。
讓蓋聶在他手中體會到樂趣的念頭暫時壓倒了一切本能。他以為自己并沒有什麽耐心。然而事實讓他驚訝,這個念頭居然可以在這一刻淩駕在他自己的迫切需求之上。
當他的手指帶着粘膩液體再度侵入對方身體的時候,這一次,對方的身體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衛莊察覺到蓋聶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暫時順從了,帶着自暴自棄的意思,任他為所欲為。
這樣的認知讓衛莊激動起來。
他探過頭,讓長而熱的濁氣噴撒在蓋聶的後頸。
……
蓋聶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虛弱地望着黑暗的盡頭。
衛莊再度體會到了那種夾裹着疼痛的極度快意——不再是單方面的占有與壓制,而是帶着縱容與忍讓的快樂。
沒有手段沒有技巧,全憑本能行事。
蓋聶的手指區着又伸開,像是想隔空握住一把劍,不管是木劍還是淵虹。
狠狠地侵入、放肆地發洩、反複地碾壓。
“……”
那一刻,蓋聶喉嚨裏發出短促而驚厥的聲音,他忽然像是被雨水擊落灘塗的鷗鳥一樣掙動起來,細長而優美的胛骨隆起一個弧度,似乎想要掙脫束縛重新飛向天際。
這是衛莊第一次聽見蓋聶在情事中發出失控的聲音。
有一種觸及到靈魂的狂喜爆發開來,他的耳朵裏面只聽見一個聲音:就這樣,讓他就這樣死在自己身下!
他的眼神沾染了狠戾的顏色,他更加用力地壓制住對方所有的掙紮,低頭一口将嘴唇印在蓋聶的臉頰一側,尋找對方的嘴唇,卻又故意留給他呻|吟的機會。
他感覺到蓋聶的身體在他身下顫抖、在他身下臣服、在他身下變熱、在他身下交付所有。
他的手不自覺地握住對方身前的東西,下一刻,他感到蓋聶劇烈掙紮跳動着,再次濡濕了自己的手心。
白色的天光在眼前乍現,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征服天下的巅峰。
眼前是無邊茫茫的滄海與山峰,他們并肩而立,只能在對方眼裏看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