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蓮花

林康苑擡手打住劉媚兒。

她不吃這一套。

“你兒子哭,就去找醫生。”林康苑公正道。

這句話明顯沒什麽分量,劉媚兒立刻想出應付的理由,“自然找過了,可克哥兒只要先生……”

林康苑深知,對付劉媚兒這種人,說道理是說不過的,只能靠強權壓制。故而,她剛才的話并不重要,她拔出包裏的槍,準備幹脆利落地讓她閉嘴。

“夠了!”索綽羅婉儀一聲喝令,忍無可忍地爆發。劉媚兒已經耽誤她們太長時間了。

索綽羅婉儀義正辭嚴,“生病找醫生,哭喊找奶媽,不是非徐澤炎不可!我育有一雙兒女,也比不上你一個兒子來得多事。一點小事就找他,那要你何用”

她氣得胸膛起伏,呼出的氣在空中凝成一團團白霧。

林康苑拍拍索綽羅婉儀的背,低調地拿出黑色的手.槍,指向劉媚兒。

衆人皆是一驚,索綽羅婉儀呼吸停滞,徐澤秀“呀”一聲,謹慎地捂住嘴。

劉媚兒膽戰心驚,腿發軟倒靠在牆邊,哆嗦道,“林、林姑娘……”

她不明白,林康苑沒親眼見過她做的事,明明是最有可能拉攏的。怎麽突然就,突然就成了最厭惡她的一個她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怕嗎?”林康苑直視她,問。

劉媚兒使勁點頭。

“那就趕緊離開。別不信,你跑不過子彈的。”林康苑淡定地說。

索綽羅婉儀複雜地看着林康苑,一番抉擇下,由着林康苑去了。反正不會真的開槍,吓一吓而已,把劉媚兒吓回屋裏,就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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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好。”劉媚兒結巴地應聲,踉跄兩步。

突然,她腳腕一擡,踢倒了牆角的花盆。花盆從臺階上掉落,砸到地磚上,“噼裏啪啦”一陣響。

周圍突然安靜,随後,客堂裏先發出動靜,陸陸續續的聲音響起,有人往這邊來了。

徐澤秀反應過來,趕緊提醒,“阿園,槍,槍快藏起來。”

林康苑瞪向劉媚兒,迫不得已收回槍。她再怎麽肆無忌憚,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舉着槍恐吓別人。

但是,劉媚兒實在是太難纏了,她讓林康苑難得地真心發怒。

“你以為,把客堂的人吸引過來,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了嗎?”林康苑俯身靠近,在劉媚兒耳邊說,“你等着,來日方長。”

劉媚兒縮脖子躲避,不敢說話。

客堂走過來一些人,帶頭的就是徐澤炎,徐府大少。他左手邊,站着吳黎。

吳黎個子太高,比所有人高出半個頭,反而顯得比中間的徐澤炎更有氣魄。

徐澤炎開口,聲音沉沉的,問,“怎麽回事?這邊吵吵鬧鬧半天了,先前就聽見動靜。”

關鍵時刻,索綽羅婉儀還是鎮得住場的。她上前兩步,道,“劉姨娘請你去看看克哥兒,一時情急,踢倒了花盆。”

于是,徐澤炎望向另一邊的劉姨娘。

劉媚兒見徐澤炎過來了,很是欣喜,但又不願意承擔所有罪過。她含羞帶怯地瞟一眼徐澤炎,低聲辯解,“不是,是、是林姑娘吓到媚兒了。”

“不不不,就是我的錯,不關林姑娘的事。”她又立刻改口,欲蓋彌彰。

林康苑很無奈,衆人的視線突然就集中到她身上了,包括劉媚兒挑釁又怨憤的眼神。她看向徐澤炎,放棄了,轉向吳黎,在場地位最高的人。

她問,“阿黎,你覺得會是我的錯嗎?你信我嗎?”

吳黎:“……”

吳黎:“我信你。”

林康苑不依不饒,上前拉住吳黎的胳膊。

吳黎雖然心中奇怪,但依舊配合地反握住,維護道,“你解釋吧,不用……怕。”他話這麽說,但并不确定林康苑是不是在怕,就覺得,很奇怪。

林康苑泫然欲泣,開始解釋,“我剛剛跟嫂嫂還有澤秀一起出來,就碰到了劉姨娘。”

她控制着聲量,不大不小,在撒嬌的音量範圍內,又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她攔住我們,非說要找大哥,不讓我們走。”

旁邊,劉媚兒有些急了,左右看看,道,“是因為克哥兒哭鬧——”

林康苑不理會,繼續對吳黎抱怨,吳黎聽得也很認真。

衆人跟從吳黎,一樣認真聽着。

林康苑繼續道,“劉姨娘說她兒子哭鬧,我們就給她出主意,找醫生看病,或者經驗老道的奶媽來哄。劉姨娘不聽,就是要找大哥。”

“我們不解,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于是我們明白了,她不是要哄兒子,她是要找男人!”

徐澤炎臉色黑下來,盯向劉媚兒。劉媚兒慌亂搖手,“不、不是……”可沒人聽她的。

知道真相的徐澤秀心中直呼佩服,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給林康苑豎拇指。

然後配合林康苑道,“對,就是這樣的,我作證。”

“別插話。”索綽羅婉儀攔了下徐澤秀,但也沒反駁。

在衆人眼裏,這就是顧全大局。

局勢突變,揭露出這種不光彩的後宅私事,一時衆人竊竊私語。

但是為首的吳黎和徐澤炎都沒發話,于是便只聽到林康苑聲音清脆地繼續,“我就警告劉姨娘,說今天徐府擺宴,大哥有正事,你還是早點回屋裏哄兒子吧,不然他爸媽都不在身邊,哭壞了怎麽辦?”

“劉姨娘固執己見。”

“我擔心那孩子,就吓她,說,我聽到她兒子哭着來找她了,就在她身後,逼她回屋照看孩子。然後,她就吓得踢翻花盆了。”

……

聽林康苑一番話說完,在場都是家裏有錢有權經過事兒的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致認定,是劉姨娘借子邀寵,冠冕堂皇地找徐澤炎。

林姑娘是無辜的,大少奶奶是受害人,劉姨娘心機深沉!

林康苑回頭看了一眼劉媚兒,發現她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滿頭虛汗。

林康苑對着她彎唇,志得意滿。

走白蓮花的路,讓白蓮花無路可走。

劉媚兒憤憤回視,垂死掙紮道,“不是,先生,真的是克哥兒哭着鬧着非要你,醫生找過了,奶媽也哄不好……我沒辦法,只能來找你。”

旁觀一人道,“哪裏有不哭鬧的小孩子,哄不好就一直哄呗。”

“是啊,”另一人附和,“你有這個功夫在這裏等,不如回去哄孩子。孩子爸媽都不在身邊,才哭得更厲害。”

劉媚兒徹底說不出話來。

如此,局面很不好看了。

一位四五十歲的長輩環顧四周,開口給徐澤炎挽尊,道,“澤炎,既然你小兒子哭鬧,那就去看看吧。大家散了散了,繼續吃席去。”

徐澤炎深呼吸幾口,不發一言,聽從地走向劉媚兒。不過臉色鐵青。

衆人心照不宣,一哄而散。有兩位年長的女人走到索綽羅婉儀身邊,攬住她輕聲安撫,“不委屈哈,狐媚子就是不要臉,我們不委屈。”

“沒有。”索綽羅婉儀輕輕搖頭。

此時,吳黎突然感覺到,跟他握着的手松開了。然後他看着,林康苑離開他,走向了索綽羅婉儀。

林康苑走近索綽羅婉儀,示意她看向劉媚兒。

旁觀的吳黎跟着望去,只見那個嬌柔的女人欲挽住徐澤炎,卻被徐澤炎甩開。

随後,果不其然,他聽見了林康苑的輕笑。

他有一種清晰的感想:他被利用了。

林康苑笑完,拿肩膀抵一下索綽羅婉儀,她跟着掩嘴一笑。林康苑覺得心情無比舒爽,笑着轉頭,看見吳黎面無表情的臉。

林康苑:“……”

“怎麽了?”她小心地問,“吳黎,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

吳黎良久無言,最後驢頭不對馬嘴地說,“你剛才喚我阿黎。”

林康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吳黎是在指責她過于功利。有事阿黎,無事吳黎。

于是她改口,“阿黎,你沒事吧?”

“沒事。”吳黎依舊冷臉。

林康苑:“……”聳肩。

徐澤秀滿面紅光,懷着個大肚子樂得讓楊啓明攙扶也還非要來分享感想。閑雜人等都回堂屋了,她不再顧忌,高興道,“阿園你手段了得呀,厲害!”

林康苑:“我厲害得我自己都害怕。”

“你說我怎麽就沒想到你的主意呢,你教教我。”徐澤秀興致勃勃。

林康苑悠哉道,“不用教。”

“你也覺得我不用教對吧,我就是差個靈感。”徐澤秀順杆子往上爬。

“不是,”林康苑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學不會的,別浪費時間了。”

“……”徐澤秀怒目。

周圍索綽羅婉儀、楊啓明、吳黎皆噴笑。

“哎算了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徐澤秀心大,擺手道,“反正這一回我們完勝,總算在衆人面前揭露那個女人的真面目了!看她下次還怎麽裝。”

“對。”林康苑贊同。

回家的路上,吳黎開車送她,見她還是笑個不停,頗為無奈,“你現在做壞事,都不用避着我了?”

林康苑笑得肚子疼,詫異,“我什麽時候避過你”

吳黎突然滿足,轉頭開車。

林康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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