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告
林遇江看着挂掉的電話，欲哭無淚。
他點開微博，就見#季雪嶺點贊江泓澄#的話題正挂在熱門搜索上。
季雪嶺點贊并轉發了關于林遇江救下高考生的視頻新聞，并評論說：“江泓澄是一位非常敬業善良的演員，德藝雙馨，非常尊敬這位前輩。”
下面熱評有的在直呼“QAQ雪山哥哥咱們不要去蹭這個熱度啊！你也太單純了！”，也有的表示“[吃瓜]其實雪山這是在暗示吧。畢竟猥亵只是齊小曼的一家之言，并沒有石錘。劇組導演他們也沒有人出來說任何話，雪山哥哥之前和他們同一個劇組，事情真相他最清楚了不是嗎？現在出來站隊，我覺得很明顯了。”
由于林遇江之前勸下跳樓高考生的事情給他提了不少好感，現在季雪嶺這個和他共同待過一個劇組的頂級流量明星又為他說話，不論是網上的風評，還是圈內和公司方面的工作，都一下子對林遇江積極了不少。
而且網上有幾個大營銷號已經開始轉扒女配耍大牌等方面的黑料了，明顯是在針對他的事情操作了。
可是林遇江不需要啊！
他也壓根不稀罕讓季雪嶺這個畜生幫他！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等待公考培訓班開班，考公務員。
林遇江滿頭官司，立刻打車去了公司。
張志見到他，眉開眼笑，不等他多說，就從抽屜裏抽了份A四紙大的裝訂冊遞給他：“這電影是個青春小說改編的，不大不小的一個IP，原著有一定量的粉絲。投資不大，其他角色找的也基本都是新人，導演也是新導演。所以劇組裏你是資歷最老的前輩，也算是最大的咖。但重要的是，這導演據說是黃樹的徒弟。你要是表現好，片子再一火，她說不定會把你推薦給她師父。
還有劇本我看了。也真是趕了巧了，簡直是為現在的你量身打造！關于高考生的，你演一個救贖女高考生的高校學長。這個角色算是給女主角作配，但是很出彩。演得好可以給你狠狠漲一波好感度和粉絲。電影方估計也是想借你的這波新聞熱度給電影做宣傳。這是雙方利好的事情。”
林遇江知道黃樹，他是電影圈有名的老導演，為人低調，但是拍的電影卻部部經典出名，拍藝術片能拿獎，拍商業片能賺錢，原書中江泓澄後期也有和黃樹合作過一部片子，然後大紅大紫。
但是，江泓澄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林遇江，不要說拍電影，他連看電影都能看睡着的啊。
林遇江瞄了一眼手裏這本上面印着《大學裏的準男友》幾個字的劇本，對張志笑了笑，剛要開口“那個……”，誰料張志打斷了他的話，又給他遞了份合同，眉眼都是喜氣，“喏，合同，看見沒？”
他笑嘻嘻地拍了拍林遇江：“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機會能翻身。還改行做公務員呢。不演戲，就是要了你的命。珍惜這次機會啊，泓澄。下個月十八號就開拍，回去好好準備。”
林遇江一看片酬，四百五十萬，再飛快翻到了合同的違約條款，幾乎是心頭顫抖地算出賠償金額，苦逼地發現，這要是不演，還真能要了他的命。
Advertisement
不等林遇江從他滿心原地爆炸的念頭裏出來，張志又給他扔了一顆炸彈：“這還有個通告，明天下午番茄臺的綜藝，跟《春生》劇組的人一起做宣傳，流程詳細我發你郵箱了。”
呵呵，《春生》到底講了個啥他本人比記者還無知呢。
林遇江頂着一臉生無可戀又不得不裝出高興的扭曲表情，走出了公司。
回到家後，林遇江沒有拿出手機刷他的公考題，而是在上網找了些原主從前的綜藝采訪看。
江泓澄只是個三四線演員，搜出來的綜藝節目并不多，報道全是之前的黑料，相關采訪也只有少許鏡頭時長，并沒有有心人将其片段剪輯收集，所以林遇江得自己不斷快進拉進度條，內容看起來也十分寡淡無味。
視頻中接受采訪的江泓澄表情冷淡，林遇江就看了十幾分鐘，已經聽到了三四次由江泓澄那淡漠的嗓音說出的“這個和電影無關”，記者的神色簡直吔屎一樣，坐電腦前的林遇江既替記者感到無語又不免暗暗發笑。
但是每每在回答關于電影拍攝演繹的問題上時，江泓澄總是一臉認真坦誠地侃侃而談。
就像是當年最喜歡數學的老三聊自己如何解出高考數學最後一道大題一樣。
眼底閃着的，是自信又愉悅的光。
林遇江這一刻，才深深理解了經紀人那天說的話——是的，無論是誰，看到這樣的江泓澄，沒有人會懷疑他對表演的喜愛。
林遇江雙手插入頭發中，長嘆了一口氣。
只是這樣的話，下個月十八號的電影拍攝，真的更難對付了啊。
江泓澄是戲癡，他是電影白·癡啊。
到時候真讓他一臉傻·比、什麽都不懂地站在劇組衆人的眼皮下和攝影機下，那不是等于讓從沒上過課的學渣拿着理綜卷在高考考場上整整坐上兩個小時一樣？
那滋味簡直絕望又煎熬。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明天下午的綜藝給過了，林遇江想道。
宣傳流程和大致采訪內容他已經看過了，只要背下來，按照原主這種高冷人設，糊弄過去不是難事，畢竟原主是個碰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時就祭出“這個和電影無關”的“無賴”。
于是，他當即先打了個電話去給公考培訓的老師，表示因事要推遲學習。對方在電話裏的口吻比上次送剛繳費報名的他離開時還熱情，更是頗為關切詢問了原因，語氣裏帶着濃重到怪異的遺憾，被林遇江糊弄了過去。
挂下電話後，林遇江還為這老師過多的殷勤而皺了皺眉。
而其中的原因直到第二天上綜藝時，林遇江才明白過來。
第二天，當林遇江忍着好奇，目不斜視地跟着經紀人進入演播室後臺時，身為這幾天話題熱度最高的他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學着原主，嘴角微微揚起，用一種近乎矜持的笑容，向基本不認識的劇組人員點頭微笑作為打招呼，包括癟犢子季雪嶺。
同劇組人員看到江泓澄臉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覺得心底發寒，駭人得很，只當他被齊小曼得罪狠了，又怨整個劇組沒人幫他說話。
特別是齊小曼，此刻真是心虛得很，但是礙于季雪嶺幫他撐腰，內心是嫉妒又窩火，十分地煎熬。
幸好這江泓澄很快就進了化妝間。
“看什麽呢？”
化妝師打開化妝箱，笑盈盈地給林遇江上粉底，與他搭話，眼睛一瞥，好險沒把眼珠子給瞥出來。
林遇江按下手機鎖屏，然後放入口袋，朝着鏡子笑了下：“複習下節目流程。”
化妝師讪笑兩下，心底幾乎是尖叫地吐槽：複習毛線節目流程啊！節目流程采訪裏哪裏會有人問你A國向藕盟征收百分之多少關稅這種問題啊！
化妝間的門被敲響了，是季雪嶺。
“江老師，能出來一下嗎？”他站在門邊笑眯眯地對林遇江說道。
“什麽事？我在化妝。”林遇江推脫道。
化妝師卻很有眼色地加快動作：“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OK了，哎呀，江老師的皮膚最近沒敷面膜吧，要保養啊，長這麽好看。”
敷毛線面膜，大男人要那麽精致幹嘛。
林遇江暗暗吐槽着站起了身，對還站在門口等他的那位假君子，心裏湧起一股煩躁，尤其是內心清楚對方還惦記着他的菊花。
但是化妝間裏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其他演員在，他不好當衆甩季雪嶺臉子，只好起身跟他一道出去了。
“你有什麽事快點說，一會要上臺了，”林遇江跟着他走到一個角落，雙手插袋看着他，臉上很努力裝出随意的樣子。他看不見自己臉上實際上難掩不耐煩。
但是面前的季雪嶺看得見。
季雪嶺只感覺江泓澄說不出的陌生和古怪。
給人的感覺完全變了，他不知道江泓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前幾天看到新聞視頻裏他對着高考生大喊大叫的樣子，要不是後來被證實的确是江泓澄，季雪嶺差點以為這世界上有人長着和江泓澄一樣的臉。
臉和發型分明沒怎麽改，卻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般。眼神、神态，全是一個沖動、熱血的毛頭小子才有的，完全失去了他擅長的表情管理。
原來的江泓澄會怎樣，季雪嶺想。
這會兒他對自己還生着氣，所以應該會抱着臂，平靜地看着自己，臉上封了一層冰一樣寒冷又面無表情。
“你，最近還好吧？”季雪嶺抛開腦子裏有的沒的，笑着對林遇江試探問道，“我本來這段時間挺擔心你的，不過前幾天我打電話過去聽見你打游戲打得熱火朝天，心放下了不少。”
林遇江皺着眉看他，欲言又止。
季雪嶺眉頭一挑，勾唇：“怎麽了？有話想對我說？”
江泓澄這個性子最是叫他又愛又恨。
他喜歡江泓澄的內斂沉默，身上藏着一切的神秘感，就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洋，誰也不知道那底下到底靜水流深還是岩漿翻滾。
可也最也讨厭這一點。誰也瞧不清他在想什麽，他要是不開口，那能琢磨死人。
如今見江泓澄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季雪嶺迫不及待。
林遇江很想跟他說你背後給我捅刀子那事大夥心裏都清楚，就連你出軌的那事我都知道了，可別大着一張臉跑我面前獻殷勤了，我嫌惡心。
但到底忍住了，這會只好說：“我想了下，我不想搞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