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六月初六,天子誕辰,也是喬青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過的第一個生辰。

她同原本的太子倒是很有些緣分,不僅僅是名字相同,樣貌有六七分相似,農歷的生日過的也是同一天。

差不多五月份的時候,宮裏就開始為天子的生辰做準備。

去年不算荒年,但也有幾個地方遭了災,加上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本就不算充盈的國庫一下子空蕩起來。

不過年關的時候收了稅上來,天子放了不少宮人出去,在吃食上,也把以身作則削減了宮中一部分支出,連過年都沒有大操大辦。

齊國尚未建立絲綢之路,這個時候的飲食發展還不如後世那麽豐富,主要是材料和做法的限制,很多蔬菜瓜果都未曾從番邦引進。

即便如此,皇帝每頓飯也有幾十道之多,吃不完的,偶爾會賞賜給仆從,剩下的多數是倒掉。

除了一些少見的蔬菜,就是各種山珍海味,什麽鮑魚熊掌、應有盡有。

喬青從小家境優渥,沒有短過吃穿,因為工作十分辛苦,但她在吃食上素來不虧待自己。

不然偌大家業,她天天飲食颠三倒四,折騰壞了自己的身體,倒最後還不是便宜別人。

可當喬青看了一下天子配備的食物管理系統,深感先帝的奢侈。

齊朝光是掌管天子飲食的官員,便分為太官、湯官、導官,其中太官湯官令下各有一千五百人,加起來共有三千。

他們要掌管各地進貢的材料,招待賓客的材料,天子和後宮的飯食,光是一年宮中吃掉的費用,就要消耗一萬萬錢。

魏寒作為度支尚書,又替喬青在民間賺外快,便替她做了百姓生活水平的相關調研。

一萬萬錢什麽概念,按照齊國百姓的支出,大概相當于喬青生活的時代,中産家庭們整整一萬戶的水平。

這僅僅是吃一項而已,司管飲食的太官令,薪酬俸祿又是額外一筆巨大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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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待官員是十分仁厚的,基本上俸祿給的都不算低,而飲食方面有是肥差,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肥水從國庫流向了這大大小小官吏的荷包。

往京城大街上看去,很容易找到瘦骨嶙峋的行人,加上本朝審美的緣故,就算不缺吃穿的,胖子也不多。

但往太官令轉一圈,喬青可以看到特別多的胖子,一個個吃的肥頭大耳,滿嘴流油。

喬青看着這些人臉頰上擋都擋不住的嘟嘟肥肉,腦海裏不斷響起計算器歸零的音效。

這些人吃掉的,可都是她喬青的錢!

就算如今宮中沒有多少嫔妃,宮女太監也被放出去不少,可要招待外賓、與臣子同歡,還有專門檢驗食材的品質的飲食,幾個人肯定不太夠,但現在也不需要量三千人這麽多!

趁着此次的生辰宴,喬青就拿太官令開刀了。

她暫時不能動那些官員的東西,也管不了他們多麽奢靡浪費,自己的廚房總能管吧。

人員精簡一半,她平日裏吃的夥食也砍半,放那麽多菜,吃又吃不完,看着都覺得浪費。

等齊國上下溫飽不愁,她本人富得流油,她這麽搞是推動經濟,現在那就是浪費。

想到抄家時候的收獲,喬青決定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清查一遍。

這段時間喬青大力提拔寒門弟子,已經讓世家生出了警惕之心。

為表自己對世家的重視,這件事情她便交由禦史大夫安排。

喬青選定的是秦禦史,也就是當初用兩千兩銀把自己嫡親的姐姐從宮裏換出來那位。

這事情是在偶師的案子未發之前就開始辦的,這麽大量的任務壓在禦史頭上,皇帝還要求在她生辰之前定下來,免得留下什麽心懷怨恨之人,給她的夥食中下點毒。

這當然可能性不高,三千人裏包括了專門為天子試毒之人,特別是喬青作為太子時體虛,一些可能對常人而言吃點沒關系的食材都可能誘發她的病症。

這麽多年過來,喬青的飲食絕對不會出半點纰漏。

秦禦史被這龐大的工作量壓得幾乎頭禿,他幹的還是十分得罪人的事情,也就是回去對着自己親姐姐說幾句天子壞話能夠讓他心情好一點。

“陛下這些時日也不知道是發什麽瘋,折騰來折騰去,聽聞宮裏那些後妃,還有先帝的妃子,為了配合皇帝,自己也跟着削減了吃穿。得虧姐姐你回來住了,不然想吃點好的都吃不了。”

曾經的秦夫人正在給自家侄兒縫制夏日的小衣,她出宮之後少了許多應酬,閑來無事,便把當年的女紅撿起來。

聽到弟弟的話,秦夫人只柔柔一笑:“陛下愛惜百姓,肯自以身作則,乃是好事。”

她知道天子親手殺丁夫人的時候,心中只覺慶幸,當初她沒有跟着丁夫人一起陷害還是太子的喬青。

當然,這和她沒有孕育子嗣也有關系,因為沒有自己的孩子,不會妄想那個大位,就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做出丁夫人做下的惡事。

她本以為自己會死在皇陵之中,沒想到當時還未登基的太子給了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雖然不能在這之後,她只是以義女的身份留在府上,不能像以前那麽光明正大地以尊貴的身份出席,但皇帝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就念了這份恩德。

要知道宮裏那些宮妃,當年跟在丁夫人後頭可勁作磨太子的,就沒有一個活下來。

很顯然,天子不是真的缺那兩千兩銀,只是為了同世家建立起一個聯系。

這話要是喬青聽見了,肯定會誠懇的告訴她,不,同世家綁在船上只是順便,她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小金庫填充點銀子而已。

秦禦史沉默半晌,又道:“此次的事情,我自然會辦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世家勢大,但天子才是正統。不然每逢亂世,為何那些起義者總要扯着清君側的口號。

否則不少世家豪強勢大,卻不是各個都想着要造反登基,怕的就是天下文人口誅筆伐。

秦夫人咬斷絲線:“我瞧着陛下是個性情中人,你好好為他做事,他也不會虧待你。井裏冰鎮了瓜果,吃了消消暑,免得熱出病來。”

天子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出了名的脾氣不好,睚眦必報,氣量狹小。

好像做了天子之後,他的脾氣更壞了,不過興許是因為沒了人壓着,他只是改成了不計較小毛小病,但是在大事上,卻顯得尤為嚴苛。

一旦哪個人戳中了天子敏感脆弱的神經,他就能做出當朝把人拖出去打死的事情。

這般做派,無論如何和仁君說不上關系,在文人口中,天子的名聲也不太好。

不過再不好,他也是天子。

特別是這段時間,喬青提拔了不少寒門子弟,慧眼識張縱,已經傳為民間佳話。

普通老百姓見不到天子,但知道張縱是為民辦事的青天大老爺,便愛張縱及喬青了。

待寒門子弟的好,她們也是親眼目睹的,現在皇帝隐隐同世家僵持,好不容易這次有示好的意味,他們能做的,就是第一時間拉住這個橄榄枝。

說到底,齊朝的皇室還沒有弱到那種地步,世家若是擰成一股繩,皇帝也奈何不得世家,可各家有各家的利益顧及。

喬青軟硬兼施,對大多數世家放任不理的态度起了效用,目前為止,沒有巨大的利益吊在前面,齊國的世家根本不可能齊心。

太官令人那麽多,按照皇帝的要求,裁掉一半的人選,事情來得及,這人員變動就很大。

今天沒被皇帝裁掉的,不一定明日還能留着。

王管事接觸的人,本就是歸屬太官名下的,畢竟太官名下一千五百人,随便安排個不重要的人進來,就不就可以達到宴玉要求了。

結果他想辦法把錢送進去,帶着宴玉上門,那群人卻把他趕了出來。

“我家大人如今都不為太官辦事,莫說是你們二位。”

王管事便急了:“這算什麽啊,我當初可是給了錢的。”

對方罵罵咧咧:“要錢沒有,要命更沒有,有本事你去京城告我們。別看我們大人退下來了,就當我們是軟柿子好拿捏。”

其實王管事送的錢也不算特別多,擱在以前,這事情沒辦好,退了錢也沒什麽,可是誰讓上頭那位鐵了心要抓太官令貪昧下來的錢,家中的銀錢要用來上下打點,不說有以前風光,好歹他們要不被牽扯進去,保住自己的性命。

除了太官、湯官和導官三位大人,在太官令做事的人雖然多,可平日裏基本上見不到天子,只默默在背後做事。

閻王手底下的小鬼,平日裏可以借着天子威風辦事,可這些人大多數地位低,就算是世家子,那也是家中不成器的子孫塞進來混日子,挂一個名額,多撈點油水。

莫說是皇帝親口下令,就算是秦禦史,動起手來也是沒有多少顧忌,絲毫不手軟。

王管事人微言輕,也不知道更多的訊息,聽了這話,一張老臉幹巴巴擠出一點笑容:“您說的這什麽話,這錢您且收着吧,待日後大人起來,能念着小的一點就好。”

這貪污受賄的事情,王管事哪裏能告。他給錢就是單純送禮刷對方的好感,托人給自己辦事,又沒有什麽證據,也沒有寫條子,也就是想着人家大人大量,好心把錢還給他,現在事情沒有辦好,錢沒了,他也無可奈何。

因為擔心宴玉不會說話,王管事帶宴玉過來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進去,讓宴玉暫時在門外守着。

見到他這般垂頭喪氣,宴玉便問他:“我可以見到天子了嗎?”

王管事沒好氣的說:“辦個屁,這條出路不成,現在宮裏都在削減人數,今上根本不想養這麽多的人,你湊到宮裏去幹什麽,喝西北風嗎!”

說到今上兩個字的時候,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怕外人聽了去,說他妄議天子。

宴玉的眼神有點茫然:“我不需要他養。”

他說的是大實話,宴玉自己有足夠的錢,名下随便一個産業,就養活了許多人,天子能夠給他的俸祿,不過是九牛一毛。

王管事本來一肚子氣,被宴玉這傻愣愣的反應一鬧,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把宴玉拉到一旁的角落裏,問他:“你進宮,不就是為了有個好生計,養家糊口。這宮裏的事情,你當真以為多好做,我告訴你,今上的脾氣可不太好,不像我,他可是會殺人的。”

王管事同宴玉都是白衣,而通常情況下,按照律法,世家貴族也不可以随意杖殺良民,奴隸除外,奴隸屬于財産,在衆人眼中算不得人。

宴玉說:“他殺不了我。”

王管事被宴玉給氣笑了,這人真的就是個傻的,他就不應該和宴玉說話!

但想想宴玉給的錢,他估摸着這孩子估計是那種商賈之家的出身,總覺得商賈輕賤,想要入仕,才會對入宮這般執着。

他接着說:“你想入宮幹什麽,且不說你入了宮,能不能見到天子另說,就是你長了一張這麽吓人的臉,那也是見不到天子的。你若是入宮,這面罩肯定是要摘下來的。”

就算是被燒毀了臉,待在後廚不去見到貴人,那倒也沒有什麽要緊。

宴玉是不知道這些人誤會他毀了容的,因為他在天易閣的時候,曾有人同他說過,“閣主的容貌,實在太盛,要是行走江湖,會鬧出很多麻煩,在人前,還是遮掩一二為好。”

他許久未曾出世,一開始也沒有往自己的臉上罩這個罩子。

但是剛出來那會,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黏上來,宴玉覺得麻煩,就弄了個東西給他臉擋住。

他成功的抓歪掉了王管事的重點:“入宮的話,這個罩子要摘下來嗎?摘下來為什麽會吓到人。”

王管事心裏有氣,說話也不留半點情面:“天子面前的宮女太監,都是要五官端正,越漂亮的越好,擱你你願意看一個整天被燒毀容貌的人?”

平日裏那些工匠只會在宴玉身後議論這孩子的樣貌,這些人都是普通人,心腸也不壞,覺得這孩子傻不拉幾,還遭遇這種倒黴事情,哪裏會刻意去戳人傷疤。

王管事沒見過宴玉的真容,也就把這個傳言當成了真,畢竟宴玉的腦袋好像真的有問題。

這孩子能拿出一筆錢來,也并不呆傻的樣子,但是想問題的回路就是和正常人感覺很不一樣。因為毀了容貌,所以受到大刺激,人有些呆呆傻傻,多麽完美無缺的邏輯。

宴玉便把臉上的面罩給摘了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沒有被燒毀容貌。”

王管事驚得呆住了,以前宴玉那個奇怪的東西遮住臉,他總覺得看着很別扭,違和感十足。

現在宴玉露了真容,違和感倒沒有了。

後者捂住嘴,都不敢朝着宴玉大小聲了,老半晌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說:“郎君可是這長安城中哪家貴人?”

這仙人般的樣貌,便是王管事見過的長安出了名的美男子,站在宴玉跟前,也要被他比到塵埃裏去。

可是王管事在長安待了幾十年,也沒聽過哪家有這麽出衆的郎君。

京城有哪個世家大族姓宴的嗎,還是燕家,闫家,嚴家?

反正就這般樣貌,說不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王管事打死也不信。

宴玉搖搖頭:“我不是長安人。”

這裏人來來往往,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了。王管事看了看宴玉那張堪稱禍水的臉,又道:“您還是先把面罩戴上吧。”

長安的美男子出街,都會被瘋狂的婦人大姑娘投擲瓜果,宴玉這個級別,身邊又沒有任何家丁護衛,王管事怕到了鬧市上,他會被追求美郎君的人擠死。

“哦。”

宴玉又戴上了那張面具,他看起來還是和平日沒有什麽區別,可見了他真容的王管事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再用之前的眼神看待宴玉了。

等尋了個清靜的地方,王管事又細細問清楚宴玉的情況。這次他不像平日那般敷衍,簡直是拿出了百分之一千的認真。

“郎君家中何處?”

齊國很大,王管事對長安了解,對其他世家卻并不了解。

如果宴玉是京城世家,何苦來他這個地方尋入宮的門路。

他想想先前宴玉說的話,頓覺自己真是自以為是。

不過好像還是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他不過是個小人物,宴玉這般出衆,随便搭上什麽人就能入宮,找他有什麽用。

這郎君莫不是拿他來消遣的吧!

卻說宴玉到了只有兩個人的地方,王管事又見過他的容貌,他便把兜帽拿了下來。

看着宴玉的臉,王管事又感覺自己被美貌暴擊,就算他是個筆直得不能再筆直的男人,碰到這般美色,也覺得自己方才想法真是龌龊至極,他怎麽能這般想仙人呢。

就他這樣的人,沒有錢沒有色,還是個大腹便便成家立業的男人,又有什麽地方值得人家圖謀的。

宴玉便說:“我不住在長安。”

他說了三界交界處的地名。

王管事撓了撓頭:“那裏似乎不太富裕,大山延綿不絕。”

山溝溝裏窮得很,真想不出來窮山溝能養出宴玉這種人。

偏偏宴玉還點頭附和:“我以前的确是住在山上。”

王管事:仙人肯定是吃花,喝露水,吸收山上的天地靈氣長成這樣的!

“那您入宮,是想要幹什麽呢?”

宴玉便說:“那些工匠做的東西,是替皇帝做的,我想和皇帝聊聊,但是那些人說,想要見入宮,就要找你,所以我就找你了。”

他來京城的時候,一開始只是在屋檐上走,走到這個院子的時候,發現這些工匠做的東西很有意思,然後他就加入了進來。

因為人很多,而且這些三大五粗的漢子流了許多汗,味道十分熏人,他記着不知道是誰對他說的話,就把面罩掏出來帶上了。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理他,還有人要把他趕出去,宴玉就出了錢,然後就搭上了王管事這條線。

用錢可以解決很多的問題,這好像是玉扇說的,玉扇就是虞山,他的武器是一把扇子。

王管事:……他果然是個普通的凡人,根本聽不懂仙人在講什麽,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

“可是天子也不是這麽好見的。”

王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其實是在為一位姓魏的大人辦事的,不過那種大人地位尊崇,是不會随便搭理他這種小人物的。

想一想,他收了一個陌生人的錢,随便找自己頂頭上司說要塞個人去皇帝,那會得到什麽結果?肯定會丢了這份妻家好不容易為他找來的差事,搞不好還會被認為是想對天子不利。

“所以我才找你幫忙,你都收了我的錢。”

宴玉的眼神隐隐帶着幾分指責,他真的許久都沒有入世了,好像以前是天子上門來請,後來皇帝覺得天易閣礙眼,他們鬧起來了,天易閣便隐入山中。

算起來,他也不記得山外頭到底換過幾個皇帝了。

這宮裏的屏障,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外頭的規矩,他還是知道的。比如說皇帝的脾氣不好,如果他貿然闖進去,兩個人肯定就沒有辦法正常的溝通。

他并不是要同皇帝打架,當然真打起來,皇帝應當可能也打不過他,不過他的全部禁衛軍都加起來,宴玉也沒有多大可能順利離開。

皇帝身邊總是圍着很多人,一定是不會願意公平公正的同他單打獨鬥的。

王管事的胖胖臉不斷的往外冒汗。

“這個,以前都是誤會誤會,而且我這也不是送了錢出去,天有不測風雲。”

他再次問了一些訊息,最後總結出來,這宴玉并不是什麽世家公子,只是一個窮山溝溝裏不知名門派出來的角色。

宴玉說了天易閣的名字,不過它在民間已經消失幾百年了,王管事當然不可能聽過。

又聽得宴玉說,門派裏的弟子不過十個,人這麽少等于野雞小門派。

“您想要入宮見到天子,去後廚肯定是行不通,不過我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考慮到宴玉可能腦袋瓜有點兒問題,王管事沒有打算讓他去找那些世家,他認真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提出了一個建議。

“我覺得您可以去找大長公主。”王管事這般真心實意的建議道。

宴玉沒有家世,如果接觸世家,搞不好會淪落為某些喜好南風的世家子弟的禁脔。

但是大長公主就不一樣了,她除了花心多情一點,在外跋扈一點,對自己人卻十分護短,特別是對喜愛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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