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02

01

李衍辰能為兄弟兩肋插刀,不過能跟他日久天長稱兄道弟的人屈指可數。

沒別的,他有個衆所周知的毛病:喜歡玩女人,朋友的女人。都說朋友妻不可欺,他缺德,欺嫂子辱弟妹這種事是家常便飯,又長得好,幾乎無往不利,他對每個朋友都算仁義,但朋友一個沒了還有另一個,沒人受得了頭上老戴頂綠帽,以至于他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

不過有個陳成吾是例外,李衍辰給他腦袋上戴的綠帽讓昔日的朋友一數,好家夥能撐出一片草原,最令人咂舌的是他們現今竟還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好似那些女人都是陳成吾專門給李衍辰準備的一般。

要說這陳成吾,既不是沒錢沒勢也不是有求于人,不知怎的就着了李家小公子的魔,他跟李衍辰的哥李顯陽是一輩人,家裏厲害他本人也有本事,在y市是排的上號的人物。李顯陽五歲的時候他爸媽生的李衍辰,三年一代溝,李小公子二三四歲正是不着調的時候,陳成吾卻早過了胡鬧的年紀,做起來正經人,四舍五入陳成吾跟李衍辰之間得有半個公海的距離。

你問為什麽是半個公海?李小少爺自愧不如半路從大游輪上跳下去了呗。

不過說是這麽說,他跳的卻是個樓。李衍辰壞水多,氣懵家裏人的缺德事更是隔三差五的幹。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家裏給他辦了個宴,他一貫愛搞些特立獨行的玩意,這回膽子更大,懷裏攥着個男人就進了門,這可不好,京城裏但凡有點勢力的人家都知道李家二小子是個二椅子,喜歡男人。

李老爺子裏子面子丢了淨,宴會一結束就把李衍辰揍了個屁滾尿流。關屋裏五六天沒收手機也沒收身份證銀行卡,李衍辰要是不皮也成不了現在這模樣,所以他拖着條瘸腿就打定主意從三樓跳下去“追求生命的自由”。

事情就是這麽趕巧,李小公子技藝不精床單結在二樓松開,他從半空掉下去,砸在了陳成吾的車上。

這邊陳成吾剛發動他心愛的越野,車走了幾米,就聽頭頂哐當一聲,跟有個大石頭砸他車上似的。

心疼的滴血,下了車一瞧,李小公子正仰着頭在車頂上面目猙獰的要吃人呢!

陳成吾把李衍辰帶回了自己家。

其實李小公子正常的時候挺可人疼的,他随媽長的精致,年紀也不過十八歲

,身上那股蓬勃朝氣卯足了勁往外沖,他雪白的皮膚,瘦削的身體,能穿着個v領大體恤下身着一沙灘褲就吸引起少女的視線和愛戀,倒是他那黑色的大耳釘,不知是什麽材質,硬生生拽的他耳垂變了形,頭發沒染,但一根一根的短發跟刺猬皮似的硌人手,看着就是個刺頭。他個子不過是175,一身扮相又挺不直男,怪不得別人都說他是二椅子。

陳成吾也是混,李衍辰讓他帶自己出來他就帶自己出來,這是二十三歲的陳成吾,要是擱到現在,陳成吾一準兒給他送回客廳裏去。

不過李衍辰也是這時候堅定了自己和陳成吾的革命友誼——看自己多有能力,能從自己哥那挖來這麽一員猛将,不得不說現在的李小公子還是個中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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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少年正陷入逃出生天的喜悅裏不能自拔,他自個給空調調成十八度,飛舞瘸腿給自己找吃食,陳成吾把罐裝青島墩他面前,“你的水。”

李衍辰早就看見陳成吾手上的罐啤:“你給小孩子喝啤酒啊?”

他嘴上這麽說,打開拉環給自己灌了幾口。

李小公子的酒量差,酒品也差,一罐就喝多,喝多就唱歌跳舞,陳成吾聽他從真心英雄揮舞到感恩的心,腸子悔青。

“小弟弟,你過生日真給你爸看個男人啊?”醉酒的人都好套話。

李衍辰一聽這就開始着急,他怒着一張臉說道:“誰是你小弟弟!你弟從你□□裏飛出來啦?不會叫人名字?”

“得,火氣還挺大。”陳成吾好脾氣的笑笑。

李衍辰這會好像清醒了點,他放過甩的生疼的胳膊腿,一屁股坐沙發上,“我跟隔壁院的蔣文傑打賭,賭輸了我就帶個男的給老頭看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樣讓陳成吾好笑。

“你讓那小子耍了吧,你們打的啥賭?”

“我要是帶個男的過去,老爺子會不會揍我。”

李衍辰用泡了酒的大腦思考,又用被酒精灌溉的小腦站起身來,“去他媽的那蔣文傑就是在耍我,去的時候那男的還跟我稱兄道弟哥倆好,一進門他立馬就抱住我腰嘴撅上天,還好小爺我躲得快!”他伸出手來指點江山,身子卻跌在陳成吾懷裏,陳成吾把懷裏硌手的小孩抱起來,言不由衷點頭贊同。

這一年陳成吾大五,他母親是京城一家大醫院的副院長,父親是中央領導同志,他不打算出來做醫生,也沒想走父親的老路,所以早早出來創業。

他把李衍辰帶回三室一廳的出租屋,第二天一大早又開着自己唯一從家裏帶出來的越野送他去上學。這一年李衍辰上高二,住校,已經請了七天假。

02

每一個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背後都有一段心酸的過往,陳成吾這個成功人士也有。

最窮的時候睡得是摩天大樓的地下室,有時候不要臉頂樓的露天陽臺也是他的地界。

他最喜歡的越野車,女朋友不化妝才能坐進來的寶貝越野,早在一個大雨瓢潑的夜晚折了一多半的價錢賣了出去,幾個渾身散發着汗臭的男人擠在一輛車上,大雨噼裏啪啦的生生要把車砸個大窟窿,也把他的心砸進水泥地裏。

女朋友看不得他潮冷廉價的出租屋,投資的對象從清空古奇香奈兒正眼夾都不夾一下一路飚降到只買得起上床用的套子,趕忙給他戴了頂大帽子。他也認識那男的,這年頭京城有錢的人士數不勝數,那是他大伯的表侄,家裏有幾個大型超市,灑的錢比她走的路多。

這年頭有錢人之間可以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窮人見了面誰都不認識誰,聽說是她蹲點了一個多星期才認識的他這個遠方親戚,他女朋友不知道他們兩個認識,她那麽愛翻他手機通話記錄,也沒翻出來這個大伯表侄子的手機號。

這小子是個混球,玩過的女人比她脫下過的衣服都多。不過命呢,都是自己選的,男人這樣子她未免不知道。

處了兩年多,說不怨她是假的,一個男人肯把他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給一個女人看,肯定是存着份日久天長的心,他身邊多的是踩高捧低的這類人,但小姑娘為自己未來打算本來也沒什麽錯,他更多的是瞧不起自己,怎麽脫離了父母脫離了出身就什麽都不是呢。

陳成吾想是這麽想,回過神來還得做地鐵回地下室啃饅頭。

李衍辰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了他的世界,扛着兩大箱□□泡面,莽撞的跌進他心房。

“李衍辰,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他接下李衍辰手上的兩箱子泡面,拿出鑰匙開了門。

“我又來投奔你了,好的嘛,一多年沒見你還給換地方了,現在小爺我能站這兒,多虧了王二的哥王一的女朋友……哦,好像是你女朋友。”

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把李衍辰招呼進來,這小孩兒剛一進來就捂住鼻子“嗬!難怪那女的找別人,要我我也找,哪個香我找哪個,臭男人。”

李衍辰的話,讓陳成吾咧了咧嘴。

他這屋裏确實不大整齊,味道也不好聞,也是,一個星期前的襪子還堆在沙發上,電腦前頭排排坐了五六桶泡面,這模樣是得小孩兒嫌棄。

“你咋混成這樣了?我這兩箱子泡面還是給我自己準備的呢,現在得咱倆對半分!”

他把沙發上的臭襪子狂風掃落葉般掃到地上,一屁股上去,力氣之大讓沙發都顫了三顫。

陳成吾坐在一旁的床鋪板上,“說吧,你這回又怎麽了?”

他叉着腿,手拄在膝蓋上。

李衍辰用手整了整他那個監獄犯的頭型,陳成吾在他後邊正好看見校服上京大附中四個大字,又傻又醜,看起來也乖了很多。“我?我能咋着啊,渾不楞一個,就是我爸嫌我學習不好,想叫我出國,蔣文傑他爸也要讓蔣文傑留洋去,我們兩家整好想讓我倆做個伴。”他說完又嘿嘿一陣傻笑,“你還記得蔣文傑不,就是當時坑我那小子,後來我給他告他爸了,開學一回來鼻青臉腫的,哈哈哈哈啊哈哈”

陳成吾:“你不想去就不想去呗,怎麽還給跑出來了,你爸媽還有你哥都會擔心你的”

“我又不是個小娘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告訴他們我上同學家住去了,他們要是能找到我就當衆人面吃你臭襪子。”

陳成吾覺得有點好笑,“你他媽損我呢,看你這信誓旦旦的勁兒,這襪子洗我就不能洗。”

“得嘞,費話不多說,趕快讓老□□救濟救濟咱倆吧。”李衍辰說着就一個餓虎撲食撲向那兩箱子泡面,泡面旁邊就是熱水壺,“啊水!為什麽沒水?讓我吃幹吃方便面?!”

下午六點以後才來水,倆人蹲在沙發上吃方便面。

陳成吾:“你為什麽把面給我揉碎,這樣很好吃?而且你自己的為什麽沒揉?”

李衍辰才不承認他是想嘗嘗揉碎的好吃還是整塊好吃:“我就是想要整整齊齊嘛!”

陳成吾拿起旁邊的水瓶喝了口水,他轉頭看旁邊的李衍辰:“吃完你就趕緊回家,我這太小了,住不下別人。”

李衍辰一聽就炸了窩:“你說什麽?!我房租都交了你給我說這個!”

他大腦沒轉過彎來:“什麽房租?”

“你都吃了我的方便面了,這可是我半個月的口糧!”

“哼算了,我知道我交有點少,我人小躺個沙發就成。”

合着方便面不是免費饋贈。

雖然李衍辰比較吵鬧,陳成吾有點怵他這個活潑的勁頭,可想想也是,他們這年紀的小孩就沒有不煩人的。

李衍辰當然不能讓他睡個1米多點的沙發,最終一個大男人一個小男人擠在一張寬1.2的小床上,腳抵電風扇,上面熱的還直扇塑料扇,塑料扇正面是治不孕不育,背面是肛腸醫院的廣告,李衍辰倒背如流。

不過有個後來才知道的好處,李衍辰不知道是潔癖還是看不慣他這種單身男人的狗樣子,給他把屋子收拾的幹淨又整齊,等他晚上回來還吆喝着他把陳年臭襪子破褲衩都洗的幹幹淨淨。

“你說你,出門人模狗樣,怎麽進了家門比豬還不如?”

李衍辰不去上學,整天閑在他出租屋裏,現在正穿着大背心數落那個歪歪斜斜癱在沙發上的陳成吾。

“嗬,你在家裏這麽跟你顯陽哥說話啊,你那低眉順眼的模樣怎麽到我這就不好使了?能不能有點禮貌。”

陳成吾拿起沙發上的軟白沙給自己點了根,兜裏那盒軟中華他現在舍不得抽,況且也不是為自己準備的。

“嘁,我哥可沒你這麽邋遢,等你要好了,我也跟伺候太歲爺似的伺候你,別說叫你哥,叫你爺都成……不過,你要能不邋遢,我就當着衆人面吃你穿了五天的褲衩。”

“你小子能別這麽惡心不,這麽毒的誓你也敢發?”

“你自己幹的好事還不讓我說,我看你是快惱羞成怒,哎你抽的什麽給我也來一口。”他跟大爺似的伸個手要煙。陳成吾沒給他,“小孩子吸什麽煙,吸煙兄弟長不大。”

李衍辰咯咯笑,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陳成吾的肩膀:“你抽這麽多回不也沒啥事,我可不信你的邪,給我來一口別磨叽。”

陳成吾掏出兜裏的中華拿出一根要給他點上,李衍辰又哎哎的出聲制止,“幹什麽呢,搞區別對待啊,我就要你嘴裏那種。”

陳成吾嘴上叼着白沙,一手拿根軟中華一手去夠打火機:“給你抽根好的。”

李衍辰:“我不要,你給我點着就得浪費一根煙,煙不好整好一口就讓我悔不當初,這輩子都不想再抽這玩意兒。”

陳成吾一想是這個理兒,也不怕李衍辰嫌棄,抽出自己剩下的煙嘴子就遞給李衍辰,李衍辰大概真是第一回吸煙,吸了一大口,陳成吾看他腮幫子都誇張的鼓起來,吸進肺裏頭卻一口煙都吐不出來,熏的他自己是眼淚直流。

陳成吾呵呵的笑,臊的李衍辰一拳頭把這壞東西打的東倒西歪。

他有時候也想,李衍辰要是個女的,一定是個賢惠的婆娘,就是勁頭有點大。

李衍辰走的那天突然發了回善心,給他從櫃子頂把那個據說五天沒洗的褲衩勾出來給洗了,穿的時候陳成吾都能聞見那上面濃濃的皂香。

泡面不多不少剩了一箱,留言不多不少也只有一句話:“我先走了,褲衩我給你洗了晾在門外面,別為我的善良流眼淚,我只是褲衩的搬運工。”

令人啞然失笑。

李衍辰家裏人十幾天沒找着他,再看見他回家也終于不敢提這茬,不出國就不出國,李衍辰現在已經是高三,他們不能再浪費他的時間。

他從小就是個倔的,下定了決心連□□都不能将他左右。□□年前他三九天跑出去,讓人找了三天小孩紫着張臉氣都喘不上來的模樣深深刻在每個人的心裏,沒人敢逼他。

不過這話要是讓李衍辰自己知道了,一準得歪樓反駁回去,“□□都走了快一個世紀,他對我只能是思想教育,哪如我爸那大鞋底子帶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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