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宮宴之上
賈淑雲訝異的睜大眼睛，陸錦宸怎會知道她的事！賈淑雲微轉眼看向陸雍，見陸雍面上并無異色，她才快速轉過頭，染了蔻丹的手重拍上扶手，怒罵道：“太子！本宮是你母後！你怎可對母後如此說話！太子妃與周太醫是青梅竹馬這衆所周知，周太醫經常去東宮，這也是宮女太監有目共睹！跟本宮有何關系！你莫要含血噴人！”
陸錦宸看向賈淑雲，話裏有話地說道：“周太醫來東宮，孤都在場，周太醫醫術了得，不僅為太子妃治好寒症，順道還為孤治好了病，倒是皇後與段親王見面時，可有旁人在場？”
“太子如此抹黑家父，可是家父得罪了太子！”
宏厚的聲音打斷陸錦宸的話，段紀端坐在席位上，目光淩厲地看向陸錦宸，片刻，他将目光轉向陸雍，拱手笑道：“皇上英明，太子剛從冷宮出來，缺乏教育，不懂綱常禮德，尚太傅學富五車，正好教育太子。”
段親王名為段奕宏是段紀的父親，段奕宏處閑職，與賈淑雲是青梅竹馬，陸雍身體日益消損，段紀成為攝政王收攏朝臣時，賈淑雲便經常偷偷跟段奕宏私會，重溫舊事時光，彌補兩人的遺憾。
今日段奕宏并不在宴席，他為賈淑雲去汴州學雕刻，想親自為雕刻貼身的玉器，讓他不在賈淑雲身邊時，還有玉器陪着賈淑雲。
段紀知曉他倆人的事，他本不想管，可有人傳出他是段奕宏與賈淑雲的私生子，那他便不能忍。
這罪名按在他身上，他之後登位了也不舒服，他還不想稱賈淑雲為母後。
陸錦宸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将這件事挑明說出來，說明此事跟他也脫不了關系。
陸錦宸陰沉的眼微斂，他狀似混不在意的掃向段紀，說出的話，卻像無色無味的鶴頂紅，毒得段紀怒火攻心，有話說不出。
“攝政王是在提醒皇上，當初将孤扔在冷宮不管不問，任宮女太監欺侮，過得連奴才都不如，還是責怪皇上将孤帶出冷宮，讓受人唾棄的孤當上太子！”
難受的不止段紀，還有坐在高位上，臉色哀傷的陸雍，當年确是他将他丢在冷宮，也是他強行将他帶到朝廷鬥争，他對不起陸錦宸。
宮宴上的大臣都埋頭不語，今日來參加的不是宮宴，倒是像入了刑場，煎熬的等到判刑。
林子欣坐在旁邊也不敢輕舉妄動，她腦海中想的全是陸錦宸殺她的畫面。
她還沒有活夠，她還不想死。
“是朕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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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戚的話，讓賈淑雲心中發急，陸雍怎會說這種話，他這是真打算幫扶陸錦宸？
賈淑雲焦急的握住陸雍的手，輕易安慰道：“皇上，這不是你的錯，當初淑妃毒害娴妃，又害得臣妾在病床上躺了半月，皇上能讓淑妃将太子生下來，已經是極大的寬容。”
陸錦宸冷眼看着陸雍虛假的演戲，都是些裝模作樣的人，突然陸錦宸冰冷的目光掃向旁邊的林子欣，林子欣感受到目光，神經立刻繃起，這事真的跟她沒關系，是皇後在從中作梗啊。
還好，陸錦宸的目光并沒有在林子欣身上停留太久，林子欣微微放松緊繃的肩膀，她覺得她在地府走了一遭，陸錦宸真是太可怕了。
宴席散去，陸錦宸不再在林子欣面前裝病弱，獨自往東宮走，林子欣沒有跟上陸錦宸，劇情提前，她不能保證陸錦宸信任她，她需要遠離陸錦宸靜靜。
“子欣。”
林子欣茫然地轉頭，瞧見林彌，林子欣不知陸錦宸的人有沒有在暗處監視，她輕提裙擺走到人多的地方，笑着詢問道：“父親，可是有事？”
林彌覺得他女兒變了，他雖說不出個所以然，可他能感覺到林子欣的變化。
林彌思索半會兒，才小心翼翼觀察林子欣的臉色，難為地說道：“子欣啊，你以往不是最喜歡攝政王，怎現在跟太子關系如此好？”
林子欣真不知道她跟陸錦宸關系好，林彌到底從哪裏聽來如此離譜的謠言。
畏于皇宮之中人多口雜，林子欣裝作不知地回道：“爹，我是太子妃，太子是我夫君，我當然得跟太子關系好，我怎會喜歡攝政王？若是讓有心人聽見，我這太子妃怕是再也當不成。”
林彌像是發現新大陸般，他終于知道林子欣那裏不對勁，林子欣以往在家裏十分跋扈嚣張，可眼前這人說話有禮，渾身透露股溫柔氣息，顯然不像以往的林子欣。
林彌覺得奇怪，難道東宮風水好，好養人，不僅将陸錦宸養得像蓄勢待發的餓狼，還将林子欣養得溫柔可人？
林彌內心高興，他家女兒終于開竅了，可想到剛才林子欣的話，林彌又有些難過，他女兒還是牛脾氣，聽不進勸。
林彌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兒啊，之前你不是不願嫁于太子？現在機會來了，段紀想要護你，只要你将太子的事，悉數告訴段紀，段紀便許你之後做他側妃！”
林彌欣喜地裂開嘴，激動地說道：“側妃！你可知做段紀的側妃，可是有多榮幸！”
林子欣愣住，她好好的正妻不做，去做別人小老婆？她腦袋又沒壞，為何要去受這氣，況段紀喜歡楚黛，那是要為楚黛驅散後宮的男人，她難不成等着被段紀玩夠了，再凄慘的抛棄？
“我不願。”
“什麽？”林彌瞪大眼睛看向林子欣，激動地大罵道：“你這腦子是不是傻了，做攝政王側妃還不好！”
林彌小心翼翼地掃視周邊，壓低聲音道：“段紀說不定能當皇上，到時候你就是貴妃！貴妃啊！到時候你爹我就是國戚！”
“爹，太子才是未來的皇上，我将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後。”
擲地有聲的話響在林彌心間，讓林彌有些怔然，明明是極其荒謬不可能的事，但從林子欣口中說出來，不由自主地讓他有些相信。
從旁邊路過的段紀，聽聞林子欣的話，他輕嗤一聲，反問道：“皇後？在夢裏做皇後？”
段紀提點林彌道：“林侍郎，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兒，如若不然，林家在京城消失可不太好。”
林彌看見段紀早已大汗淋漓，段紀怎會在這個檔口出現，害怕段紀毒害他林家，林彌趕忙躬腰應道：“是。”
段紀明亮的星眸掃向站在旁邊不語的林子欣，他突然靠近林子欣，挨得極近地在林子欣耳邊道：“現在連側妃都瞧不上了，臉蛋不見漂亮，心卻越來越高。”
溫熱的氣息灑在林子欣耳邊，讓林子欣有些不适，她微皺眉，身體向後傾稍微拉開些距離，壓低聲音巧言反駁道：“我怕側妃都當不上，直接入獄秋後問斬。”
見段紀的臉突地變得陰沉，林子欣興致被挑起，她湊近段紀笑道：“攝政王爺，皇位雖好，可強求不來，禮記有教，不屬于你的東西，不能拿，攝政王爺連這都不知，怎敢在宮宴取笑人。”
段紀明亮的星眸翻轉，變得谙諱，瞧見身後挺拔的身影，段紀不怒反笑，朗聲應道：“好，事成之後本王許你後位！”
段紀反常的行為，引起林子欣的警惕，她下意識往後看，沒看見熟悉的人，林子欣不解地回過頭，跟段紀拉開距離，不欲再跟他糾纏。
溫柔恬靜的眼直視段紀，林子欣淺淺道：“這也等攝政王爺能成事才行。”
說完，林子欣也不管段紀的反應，立刻帶着含冬往東宮走。
她怕她忍不住，投身靠向段紀，只有把段紀這條路堵死，她才能斷了想投奔段紀的心。
林子欣太怕陸錦宸會殺她，恐懼讓她不停的在找後路，可陸錦宸心思多疑，只要她有投靠段紀的心，他定能立馬察覺出來，找機會殺了她。
林子欣必須杜絕這種情況。
鄭賀走到陸錦宸身後，恭敬地說道：“爺，周偉成要見你。”
陸錦宸淩厲地盯着林子欣跟段紀緊貼的身體，他本欲上前，可聽到段紀的話，陸錦宸果斷轉頭離開。
原來林子欣跟段紀真有交易，陸錦宸的眼眸變深，垂在身側的手緊捏，他還以為有人真心想待他，他還以為林子欣至少有一句話是實話。
原來都是在演戲。
鄭賀感受到陸錦宸周身的陰暗氣息，他默默放輕步伐，拉開距離跟在陸錦宸身後，陸錦湛越發陰沉，應是會控制不住脾氣，陸錦宸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他還不想死。
鄭賀心裏暗自祈禱周偉成不要惹怒陸錦宸。
周成偉便是剛才那堆富商中的其中之一，他幫陸錦宸打理京城的酒樓、商鋪，是陸錦宸的得力幫手。
這段時間官府借着查稅收的名義，經常查商鋪，鬧得他的生意難做，周成偉懷疑是段紀的人在背後搗鬼，他迫不得已才找上陸錦宸。
周成偉站在樓臺上，遠遠看見陰沉的陸錦宸，周成偉身體有些發寒，他來的好像并不是時候，莫不是剛才在宴席上，段紀的話惹惱了陸錦宸？
周成偉暗暗懊悔，他就應該讓鄭賀将消息轉交給陸錦宸。
黃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周偉成組織好語言，輕吞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懼怕，躬身喊道：“爺。”
“何事？”
簡單的二字，砸在周成偉耳中，讓周成偉緊張的心口，跳得越發歡快，周成偉控制住情緒，如實道：“有官府的人在動商鋪的營生。”
陸錦宸想到跟林子欣站在一起的段紀，狹長的眼睛微斂變得尤其危險，段紀能說出剛才的話，是不是以為自己能控制住他？
可笑，若他的能力只是如此，他怎會這麽快暴露自己跟他鬥，竟然段紀想玩，那他便陪段紀好好玩！
“放話下去，挑兩個段紀的幕僚，殺掉！”
周偉成擡眸掃見陸錦宸散發戾氣的眼，他立刻低頭，恭敬應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