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嫉妒的果實（1）
“什麽？”南方停下腳步，擡頭一眼就望見了程隽。人群裏程隽總是那麽紮眼的。他撐的還是高中時候那把格子傘，不同的是傘下那個人。
南方腦海裏飛快閃過宋甜二字，多半是了。
你看，這算什麽事啊，狹路相逢？
“崔從白？”南方還沒開口，宋甜倒先開口了，叫的居然是她身邊這個剛認識三分鐘的男生。
崔從白突然笑了，“程隽，宋甜，原來大家夥都認識的？真是緣分……”
孽緣。南方腹诽。
宋甜也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樣子，轉頭對南方說，“你好，你就是南方吧，常聽程隽提起你，我是宋甜，我沒帶傘，程隽順路送我一程。”
宋甜人如其名，笑得很甜，長得也很甜，一說話突出兩個梨渦，好看得緊。
南方被先聲奪人，氣勢上已經略遜一籌，剛想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又被程隽搶先了。
“我不常提她。”程隽澄清。
崔從白憋笑。
南方瞪他，但還是得好聲好氣地保持微笑，“我其實不認識他的。”看着程隽的臉色不太好，她必須得證明自己的清白。
“話可不能這麽說，相逢即是有緣，既然這麽有緣，一起吃頓飯吧，我請，就當為你們接風咯。”崔從白說着，朝南方眨了眨眼。
南方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正要嚴辭拒絕，宋甜卻馬上拍手叫好，“好啊，正好我也餓了，程隽，怎麽樣，一起吧？”
南方覺得自己今天的劇本就是不說話，幹脆認命了。
“走吧。”程隽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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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餐廳的路上，南方一直在想問題出在哪兒了，怎麽她想象的小別勝新婚變成四角關系了。
進了門，因為是崔從白請客，所以他們倆打頭進來了，崔從白很是熟絡地跟櫃臺打招呼，櫃臺女孩看着他促狹地笑，“新女朋友？”
南方連忙搖頭，崔從白不甚在意，“還好這不是我女朋友，否則又被你說吹了。”
南方抱着滿天星，對着崔從白搔首弄姿的背影翻白眼。
“進去了。”程隽清冷的語調再熟悉不過。
南方一聽，迎了上去，“程隽，喏，祝賀你國賽拿了第三！”話語間呈上滿天星，臉上不禁笑意滿滿，十分驕傲興奮。
程隽的表情這才有一些緩和，接過花。南方知道他心情稍緩，湊上前去，“滿天星的花語是純潔美好，還有真愛。”
“那個電影你們看過嗎，致我們終将逝去的青春，裏面老張喜歡阮莞，送了她那麽多年的滿天星，結果最後阮莞死了也不知道是老張送的。”宋甜說着表情惋惜。
南方僵着笑臉，就你看過，烏鴉嘴。
“是嗎，這個我倒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曾毓那麽優秀陳孝正喜歡的還是鄭微。”南方笑。
宋甜也笑了，“南方，你真可愛，最後鄭微還是和林靜在一起了啊。”
南方噎住，差點想去揪宋甜的長頭發。
程隽卻先揪住她的馬尾，“下個星期有考試嗎？”
南方背脊一涼，下個星期有英語段考，程隽該不會要因此取消約會計劃吧？
“說實話。”程隽強調。
南方滅了說謊的念頭，認命道，“有，英語段考……但是我英語一向不太差的，下次段考我一定能進前二十。”
程隽挑眉，“所以英語要求是前十。”
“哈？”南方欲哭無淚。
宋甜一臉驚訝地看着這兩人間師生般別開生面的戀愛方式，以及這個陌生的幼稚的程隽，一切都讓她大開眼界，但又驚喜無比。
“你如果覺得時間不夠……”
沒等程隽說完，南方立馬表态，“夠！絕對夠！明天的約會絕對不會影響我的考試的！”
程隽嗯了一聲，往前走了走，嘴角抿着笑意，放慢了腳步。
南方松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飯間交談，南方知道了崔從白和宋甜是同班同學，都是二年級的學長學姐。因為是跟兩個陌生人吃飯，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情敵，南方吃最愛的水煮魚都味同嚼蠟，好不容易捱到了崔從白放下筷子，南方真想歡呼萬歲。
從店裏出來，雨都停了，雨後夜裏清爽的氣息裏裹着植物的香氣和街道的煙火氣，華燈初上，暖黃的光照在南方的頭頂，她心不在焉地踢着路邊的石子，不耐煩地打斷崔從白作別時的長篇大論，皮笑肉不笑地揮手送走了兩個不速之客。
程隽左手拿着滿天星右手拿着傘，南方想牽他的手都不能。況且他看起來心情也并不怎麽樣，現在她只能伏低做小。
“程隽，咱們明天……”既然氣氛不怎麽樣，就說點開心的吧，南方對明天可是充滿了期待。
程隽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将傘柄遞給南方，接通來自母親的電話。
南方看着程隽的眉頭漸漸深鎖，表情愈發凝重。等到電話挂斷，南方立馬問道：“怎麽了？比賽？還是別的？”
“我爺爺住院，明天我要回祿城一趟。”程隽語氣低沉。
南方驚訝：“啊，嚴重嗎？爺爺的事比較重要……”
“高血壓，老毛病了。”程隽言簡意赅。
“明天周末，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的，你情緒不太好有人陪着可能好……”南方關懷道。
程隽的表情有些疲憊，打斷她，“不用了。”
南方點頭，“哦。”
坐在回去的公交車上，南方看着身邊咫尺距離的程隽，卻感覺他比任何時候都要遙遠。南方胸口悶悶的，頭也開始有點疼。
偏偏這時候來了一通電話，南方一看沒有備注，直接挂斷，誰知這電話居然不依不饒地又打了過來，南方接通，沒好氣地打招呼：“你好。”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語氣不太對啊，和程隽吵架了？”是個男生的聲音。
南方狐疑，“你是誰啊？”
“剛見過你就把我聲音忘了？”
“崔從白？”南方猜測道，沒注意到程隽的眼神掃了過來。
“都沒正式跟你介紹我自己，我叫崔從白，露從今夜白的從白。”崔從白很耐心地解釋，卻不說明來意。
“……你哪兒來的我的電話？”南方發問。
“網絡時代，這還不簡單。”崔從白笑了。
“所以，這位崔大哥您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南方忍住不耐煩的脾氣。
“認識的人之間留個聯系方式而已，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我現在有點事想挂電話了也不過分吧？”
“哈哈哈，難怪程隽喜歡你，你的确很有意思……”崔從白不僅不惱，反而有了興致。
“我說你……”南方摸不着頭腦。
程隽突然起身了，“G大到了，我先下了。”
“啊？”南方還沒反應過來，程隽已經下了車。
南方看着程隽頭也不回的背影，聽着手機裏傳過來的崔從白的聲音，一時之氣：“咱們熟嗎？用不着跟我說這麽多，再見！”
世界總算安靜了。
可程隽也不在了。
那天，南方在125路上坐到了終點站都沒發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