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季燃看他擡步就要往外走的樣子,忙跟上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陳先生,我還是希望以後能有個機會向您正式賠個禮,不如,不如……咱們交個朋友,您……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吧……”

天呀,終于把準備好的臺詞說出來了——季燃在心裏偷偷地吶喊。

陳潤秋這次停下了,他問:“季燃,你是想要我的聯系方式,還是我秘書的聯系方式?”

季燃看着陳潤秋越靠越近,結巴地說:“都、都可以。”

但這個回答無法令他的陳先生滿意,陳潤秋從名片夾裏抽出一張,塞進季燃前胸處的上衣口袋裏,他說:“你應該誠實地回答,‘陳潤秋,我想要你的私人聯系方式’,知道了嗎?”

季燃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麽被陳潤秋帶回宴廳的了,他感覺自己剛剛一瞬間失去思考能力,然後大腦缺氧一般,像一只氣球一樣飄忽着飄忽着就下來了。

陳潤秋繼續跟宴會上的賓客談笑風生,季燃則窩在不起眼的角落沙發裏,摸着自己還發燙的臉。雖然順利拿到了陳潤秋的聯系方式,但感覺自己剛剛似乎有點丢臉……

先前跟季燃在酒桌旁的那位女士也找了過來,端着一盤精致的甜品遞給季燃好讓他回神,她說:“怎麽樣啊小季燃?”

季燃接過甜品,開心地舀了一勺送進嘴裏,甜甜滑滑的味道令他滿意,他說:“要到啦!”

其實這女士是季燃大哥的女友林晴,比季燃也大了四五歲,她看着季燃得意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頭發,說:“看來咱們小季燃旗開得勝呀,啧,看你這發型是真不習慣。”

季燃順着她的話也捏了一绺頭發拉到眼前看,原先他的頭發可不是這麽乖,可是為了這次能入陳潤秋的眼,才把一頭藍紫色的頭發染回黑色,還特地剪了個學生氣的發型。

他誇張地嘆一口氣,又賭氣一樣再塞了自己一口甜品,說:“我也好懷念自己的紫毛哦,可誰讓咱們陳大老板喜歡清純款呢?”

一個月前,頂着一頭藍紫發的季燃在盛景的一家新商城的剪彩儀式上遠遠地看到了陳潤秋,眼睛頓時和他耳垂上的海藍色耳釘一樣閃閃發亮,當下就決定要追到這個男人。那時候林晴也在,季燃就問林晴那是誰,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就是盛景的當家人陳潤秋。

新城地處灣區,海陸交通發達,經貿繁榮,而灣區大半的産業都屬背後軍政勢力龐大的陳家,陳潤秋在新城更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盛景,陳潤秋的公司,是新城商界的游戲制定者。但游戲不能一個人玩,原先靠黑社會起家的擎宇公司則是新城的第二號玩家。不過如今擎宇已有頹勢,徐家的新公司FIN科技也有意加入游戲。徐家是首都的勢力,與陳家的關系談不上世代交好,但也是盤根錯節,傳聞陳潤秋有意助FIN在新城取代擎宇。

那天,季燃靠在二層的欄杆上向下看正在剪彩的陳潤秋,只覺得他身姿挺拔又氣勢迫人,他問林晴:“晴姐,你說他喜歡男的嗎?”

林晴抿了一口咖啡,輕飄飄地說:“喜歡啊,他中學還談了一個小男朋友。”

季燃睜大眼睛,推推林晴的手臂,讓她講詳細一點。

林晴就慢悠悠地說:“陳潤秋跟我一個中學的,比我高兩屆,他的八卦我們全校都知道。他有跟一個男孩子談過一陣子戀愛,叫什麽來着,記不清了,聽說長得很純。”

聽到這兒,季燃的眉頭都擰在一起,問林晴:“什麽叫長得很純?”

林晴看着他笑,說:“聽說那個男孩子長得特清秀,斯斯文文的,跟小女孩似的。不過後來,陳潤秋要出國讀書,他們就分了。”

季燃又問:“後來呢,陳潤秋還跟別的男人交往過嗎?”

林晴搖搖頭,說:“沒聽說過他後來跟哪個男的正式談過,女的好像也沒有。就風評而言,陳潤秋并不是很愛玩的人,沒那麽多八卦供大家娛樂。”

季燃看着林晴,眨巴眨巴眼睛,只說:“是嗎。”

卻不是疑問的語氣。

誰能知道,林晴不以為意、随口一提的這事,就被季燃記在了心上。他趴在欄杆上盯着樓下的那人看,覺得這事兒有點棘手。

回去後,季燃就親自去查證,查到了陳潤秋高中交往過的那個男孩子的個人信息。就着落地臺燈的暖光,他盯着電腦屏幕裏的照片,心裏有點說不上的不舒服。

那個男孩子的長相的确是清秀,軟軟的頭發,微微下垂的眼角,略偏女氣的長相和纖瘦的身材。

他繼續看資料裏其他人的照片,林晴說得沒錯,陳潤秋出席公開場合很少帶男伴或女伴,但并不是沒有。就他查到的資料來看,陳潤秋帶出去的女伴的風格倒是各有千秋,但僅有的那麽一兩個男伴卻大都是這麽個低眉順眼、弱不禁風的類型,甚至連眉眼都有那麽點類似。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季燃查到的那個男孩的個人信息裏,顯示着他高三沒讀完就因病去世了。那個時候陳潤秋剛剛出國讀書。

他“啪”地一聲關上電腦,盯着桌上的盆栽發呆,好一會兒才拿起桌上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三哥,怎麽啦?” 電話裏傳來清脆甜美的女聲,接起電話的人是季燃的妹妹季悅。

季悅是季燃父親的續弦江氏所生的女兒,剛剛上高一,家裏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兒。雖然不同母,但因為年齡差比較小的緣故,和季燃的關系非常親近,平日裏叽叽喳喳的,什麽事都樂意跟季燃分享。

季燃躺在巨大的靠椅裏,盯着天花板上的精致燈飾,對着電話說:“啧,季悅,問你個問題。”

季悅聽出了語氣裏的不一般,來了興趣:“說!”

“你說,如果一個人在學生時代談了一次戀愛,結果因為某些原因,這個人的戀人去世了” 季燃無意識地用空閑的那只手摩挲自己的衣服下擺,他說:“然後,這個人後面好多年都再也沒有跟別人交往過,但是跟他,呃,有暧昧關系的其他人,都跟那個去世的人有那麽一點,一點點,相像。”

季燃從靠椅裏起身,慢慢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他問:“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呢……”

電話那頭的季悅一拍自個兒的大腿,哈哈大笑笑:“嗨呀,這還不簡單,這不是妥妥的白月光替身文嘛!”

季燃癟癟嘴巴,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

張揚的發型,奪人眼球的閃亮耳釘,讓長輩看了咋舌的亂七八糟的潮服穿搭,還有眼角輕輕上挑的桃花眼。怎麽看都像是壞小孩嘛。

哎呀呀,真麻煩。

季燃擡手揉揉嵌着耳釘的耳垂,琢磨這件令人傷腦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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