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潤秋不知道季燃在跟誰說話,應該是關系很親近的人,語氣是年輕人特有的輕快活潑,倆人随意地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瑣瑣碎碎,陳潤秋居然也聽得饒有趣味。

直到季燃和對方互道晚安,陳潤秋才把視線挪回監視器,季燃從沙發上跳下來,往客房的方向走。

但對方似乎還沒打算徹底結束這通電話,大概是問了季燃一個有趣的問題,季燃頓住腳步,露出一個可愛得意的笑容。

陳潤秋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分明。

季燃說:“喜歡啊,今天我跟他一起吃飯,越看他越喜歡,我非得睡到他不可!

季燃年輕又恣意的告白穿透黑夜,直戳戳地沖着他來。

簡直像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一樣。

等季燃回房,陳潤秋也沒有心思再工作了。明天事情更多,該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陳潤秋的管家按照季燃前一天的吩咐,在七點半叫醒了季燃。季燃顯然沒睡夠,但他并不想推遲馬術課,還是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起了床。

等到他洗漱完出卧室,才發現陳潤秋早已出門了,留自己一個客人在家。獨享完劉阿姨為他準備的早餐,揣着自己還不清醒的大腦,季燃被司機送去了上馬術課的馬場。

季燃的成績很好,新城大學是全國頂尖的大學,那個周末結束後的整整兩個星期,為學業所困的季燃沒有再主動聯系陳潤秋,毫無意外地,陳潤秋也沒有聯系他。

除了他助理親自送來的一瓶紅酒。

正是他那晚喝的那一款。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同季悅打電話,卻一點也不醉,季悅在挂電話前半是正經半是無意地問他:“哥,你有那麽喜歡他嗎?非要睡到他。”

季燃當然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沒錯,就是那麽喜歡,從第一眼看到陳潤秋,季燃就那麽那麽喜歡他了。

木制的包裝箱打開來,紅酒上有一張手寫的卡片,寫着:“小朋友不可以半夜偷酒喝。”

新城的夏天明快熱烈,白晝也長,只有晚上短短那幾個小時,季燃才允許自己又想起陳潤秋,他想見陳潤秋,也要陳潤秋想見自己。

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季燃關掉手機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醒來後沖了一個爽快的熱水澡,才重回人間——開機查看消息。

父親問他什麽時候回老宅。季悅說羨慕他比自己早放假。大哥一如既往地冷漠,只派出林晴祝他放假快樂。在國外讀書的二哥說自己也快放假回國了,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還有些同齡的朋友叽叽喳喳的留言。

随意地擦幹頭發,季燃趴在卧室床上一一回複消息,好不容易回完消息,正準備把手機鎖屏丢到一邊的時候,他才發現有一通未接電話,點開一看,是很久沒聯系的陳潤秋。

回撥的動作比得逞的微笑來得更快,只響了一聲,陳潤秋那邊就接起了電話。

照例是季燃主動問好:“陳先生。”

陳潤秋問他:“上午怎麽關機了?”

季燃眨眨眼睛,聲音放輕,用摻雜着一絲難為情的語氣說:“因為……想睡懶覺,就把手機關機了。”

“看來我沒猜錯。” 陳潤秋笑着說,“放假了睡懶覺也是情有可原。”

季燃乖乖地問:“那陳先生上午找我是要跟我說什麽呀?”

陳潤秋不回答,反而問季燃這幾天有沒有空。這幾天,季燃本來是答應了舊友出去聚一聚的,連着好幾天都有活動,可陳潤秋既然這麽問了,就算是沒空也得答有空了。

季燃說:“有空的。”

陳潤秋說:“好,那你收拾幾件行李,我明天帶你去首都。”

季燃發現自己永遠猜不到陳潤秋的出牌,他只有繼續用呆呆的語氣複述道:“去首都?”

“對。”

季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陳先生帶我去首都做什麽呀?”

雖然看不見陳潤秋的表情,但季燃确信自己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不懷好意。

陳潤秋說:“你之前不是說想跟我交個朋友? 不如我先帶你見見我的‘朋友’。”

季燃難得地沉默了一瞬,才找回那種乖巧的語氣,說:“好呀,謝謝陳先生。”

次日,陳潤秋的車停在季燃公寓樓下的停車場,季燃穿着一身簡約的白衫配淺藍色的牛仔褲,清清爽爽地走向那輛造型低調但漆面漂亮的SUV,司機盡職地為他拉開後座的車門,陳潤秋正在裏面等他。

陳潤秋看一眼季燃,季燃怯怯地抿出一個微笑,等上了車,等車門被關上,他才側着身子開口跟陳潤秋說話:“陳先生,我們要在首都待幾天呀?”

陳潤秋說:“兩三天,沒多久。”

車發動後沒多久,陳潤秋就合眼淺眠,季燃借着光,隐約地看到陳潤秋眼下的淺而窄的青灰。季燃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規矩地坐着,盯住車窗外投射自己牛仔褲上的流動的斑駁的光斑,安靜地發呆。

從版圖南端的新城到正中的首都,從季燃的公寓到晚上他們下榻的酒店,季燃寸步不離地跟在陳潤秋身邊一整個下午。陳潤秋上了飛機後就不再休息了,用自己的手提電腦處理工作,季燃則坐在旁邊看自己的電子書,偶爾兩人閑聊幾句,像是飛鳥略過水面。

來首都之前,季燃猜了很久陳潤秋要帶他來見的“朋友”是誰,心裏列了不少選項,但他還是沒猜到,這個人是FIN的徐篤行。

尤其是他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見到徐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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