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周之內,新城完成換屆,盛景和FIN宣布共同注資規模可觀的新項目,擎宇高層被牽扯進一樁數額巨大的走私案。
季燃知道,新城要變天了。但這些,他并不在乎。
憑陳家在灣區的根基,新城的這個天再怎麽變,也得按照陳潤秋寫的晴雨表來。季燃在乎的,不過是該怎麽睡第二次陳潤秋。
在首都住的兩晚,季燃一直都睡在陳潤秋房裏。但第二天晚上,陳潤秋沒有動他,季燃安靜順從地靠在陳潤秋懷裏胡思亂想,兩人像是交往已久的情侶一樣依偎着入睡。
但也只是“像”而已。
歸根結底,季燃覺得他們倆現在只能算是一夜情對象。
陳潤秋這麽多年都沒再和別人交往過,對于季燃,似乎也不例外。季燃也不肯表現出想要交往的意向,回了新城,反而像是想躲着陳潤秋一樣,在季家老宅沒待夠兩天就直接飛去外地找朋友玩了。
那幾天正是忙的時候,等陳潤秋閑下來想起來季燃,又發現季燃只會在聊天軟件上發幾張風景照敷衍自己,簡直要把他氣笑。季燃到底是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還是真的因為被下藥的事感到尴尬,陳潤秋不會,也不欲深究。
這周末,盛景旗下的一家娛樂公司将會舉行周年慶,自己也會出席。季燃在陳潤秋眼裏還是孩子,這種熱鬧的場合陳潤秋估計他會喜歡,所以吩咐了助理記得給季燃發請柬。
可請柬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季燃就主動找上自己讨要了。季燃這次的借口是自家妹妹季悅喜歡旗下的藝人,但是又忙着期末考自個兒來不了,托季燃幫她追個星。
陳潤秋聽着電話裏季燃依舊禮貌的措辭,只好臨時改變主意,說:“不用請柬了,到時候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進去就行。”
季燃在電話那頭笑得眉眼彎彎,語氣欣悅地說:“好呀,謝謝陳先生。”
三天後,新城機場。
一位身着淺色襯衫的年輕男人面色不虞地走向正停在門外等候的轎車,身後還跟着幾個穿着職業正裝的男性,待他行至車前,在一旁等候的保镖盡職地拉開車門。
裏面等着的人,正是近日接連動作的FIN公司的徐篤行,黑色的襯衣和西褲把他包裹得身段挺拔又矜貴優雅,和他們當初遇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年輕男人名叫江銘,是季燃的二哥,季燃的繼母與其前夫所生的兒子。和同出一母但性格卻張牙舞爪的季悅不同,江銘完美地繼承了季夫人的溫柔眉眼和溫和脾性。
所以哪怕對徐篤行再有不滿,江銘也不會同他争執。他強迫自己咽下心頭不快和難受,上了車,平靜地問:“怎麽是你?”
徐篤行愉快地笑起來,說:“你弟弟把你賣給我了。”
江銘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徐篤行勾勾唇,不顧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突然湊過去,用精明漂亮的眼睛打量江銘的神情,甚至伸出手去摸摸江銘的唇角。他說:“你讓我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一點都沒變。江銘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慶幸還是生氣,分手這件事對徐篤行的行事作風絲毫沒有影響,徐篤行依舊是這樣風流恣意的性子。
他看着眼前的人,狠心地扭頭看向窗外,冷淡地回答:“你不想說就不必說了。”
徐篤行料到也是如此,并不沮喪,只說:“你怎麽這麽不經逗。”
江銘不再接話。
徐篤行只好自顧自地道出前因後果。原定今天應該是季燃作為家庭代表來接半年沒回過家的江銘,但季燃今晚得跟陳潤秋出席慶典,他就非常有良心地把這個活丢給了徐篤行,也算是還了之前在首都的人情。
徐篤行本就是想等江銘回國了再想辦法把人哄回來,季燃提出了讓他去接機,他自然是欣然接受。
江銘聽徐篤行的說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終于忍不住問道:“小燃和陳潤秋是……什麽關系?”
看來這事兒江銘還不清楚,徐篤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他倆目前還沒什麽關系。”
江銘不作聲,轉頭看向車窗外新城的景致,不過半年未歸,新城似乎又變了不少。
當天下午,陳潤秋提前接了季燃去會場。這種頗為正式的場合,季燃需要稍微地修飾一下自己,身着修身簡約的白禮服,化妝師站在他身後替他整理發型。
化妝師小姐溫柔地問季燃:“需要化個淡妝嗎?”
季燃看着被一圈燈管照亮的化妝鏡裏自己的臉,以及後方一直安靜地等着自己的陳潤秋,十分自然地問道:“需要嗎?”
陳潤秋走上前,壓低身子看他的臉,季燃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眼睛都不敢眨。季燃的皮膚很白,白禮服穿起來更顯得他溫和,化妝燈映在勾人的眼眸裏,閃閃發亮。
“不用了,”陳潤秋直起身子對化妝師說,“這樣就可以了。”
化妝師小姐專業地收斂自己的好奇心,點點頭,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東西帶着助手先離開了房間。陳潤秋的助理則緊接着敲門入內,告知他們可以前往會場了。
一前一後,陳潤秋和季燃穿過長廊,來到會場。
金碧輝煌、燈光璀璨的會場內,大部分人都已入席,靠近舞臺周邊的席位是留給各位老總和那麽幾個名氣大的角兒的,剩下的席位則是娛樂公司各個部門和公司旗下的其它藝人們的。藝人們的座位很有講究,按照資歷名氣入座。舞臺正前方的大圓桌還空着兩個挨着的席位,一個是陳潤秋的,一個是特地為季燃加的。娛樂公司的老總正在臺上準備致辭,看到陳潤秋入席還特地同他點頭致意。
季燃基本不認識跟他一桌的這些人,只是安靜地坐在陳潤秋身邊聽其他人恭維巴結的話,但那些人都多多少少了解季燃的身份,聽說陳潤秋最近和季家的小公子走得很近。
致辭頗長,陳潤秋怕季燃等得無聊,跟他說:“等臺上表演得差不多,我們就進內場,你再去找安藍。”
安藍就是季悅最近挺喜歡的那個女明星,選秀出身,身材火爆,表演風格主要是勁歌熱舞一類的。這段時間公司捧她,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季燃聞言左右環顧了一下,并沒有在附近這幾桌看到安藍,他沖陳潤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不過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混在一桌盛景和其旗下娛樂公司的高層裏,什麽話也插不上,季燃索性也就不吱聲,專心地研究起桌上的餐點。
陳潤秋看他雖然吃得挺斯文,嘴巴卻是一直沒停過,說:“看來還挺合你的口味。”
季燃心滿意足地開玩笑說:“至少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雖然主要原因是他在外地和朋友玩的時候大街小巷地敞開了吃,體重漲了兩斤。為了盡快瘦下來以營造弱不禁風的無害感,季燃回來後一直在節食。這兩天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上一次吃飯已經是昨天的事了,現在他實在是餓壞了、忍不住了。
陳潤秋摸摸他的後頸,說:“喜歡吃就多吃點。”
季燃已經感受到圓桌前後的賓客都在偷眼看自己了,那種視線直戳戳地打在身上的感覺着實詭異,但季燃也只能佯裝無知無覺地繼續同盤裏的菜品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