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中午,季燃從渾身酸痛中醒來。

偌大的套房裏,織有繁複花紋的厚重窗簾隔絕了套房窗外的陽光,只留了幾盞橙黃色的暖光燈,光打在棕褐色的古董木制家具上,昏暗,安靜。

季燃一個人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縷。在這間裝潢窮奢極欲的寬敞套房,季燃光裸着有青紅痕跡的上身勉強把自己從床上支起來。房間裏空空蕩蕩,陳潤秋并不在。

季燃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昨夜的纏綿像是一場春夢,但身下的隐秘痛楚提醒他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他摸摸身旁的枕頭。

大概坐起來就花費了季燃的全部力氣,他許久都再無動作。

倒不是陳潤秋不想陪他,只是他這次來首都,是有正事要做。此時,他正在徐篤行在首都的公司裏談盛景和FIN的一個合作項目。

徐家在首都的勢力不容小觑,徐篤行則是徐家第三代裏的佼佼者,實力和財力都十分可靠。既然徐篤行想把新公司FIN放在有政策傾斜的灣區發展,想要從新城分一杯羹,那和陳潤秋達成一定的協議是必不可少的。

兩人你來我往,談了整整一上午,勉強達成了初步的共識。FIN将作為陳潤秋用來制裁擎宇、制衡其它蠢蠢欲動的公司的利器,他必須謹慎對待。徐篤行也對此沒有意見,他無意要與陳潤秋在新城分庭抗禮。

等到兩人從刀光劍影的談判桌上下來,陳潤秋才提起昨晚被逮住的那兩個給陳潤秋下藥的外國男孩。徐篤行有些尴尬,這種事出現在自己的地盤,只說已經給了他們教訓,然後把不着痕跡地話題岔開。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季燃。

中午離開徐篤行的公司時,陳潤秋看看時間,才打了一通電話給季燃。

過了快有半分鐘,季燃才接起電話。

季燃的聲音有點啞:“陳先生……”

陳潤秋問他:“醒了嗎?”

季燃乖乖地答:“起來了,剛剛在洗澡。”

陳潤秋能想象到季燃聽到手機在響時匆忙從浴室出來,身上還裹着浴袍,頭發濕答答滴水的畫面。

他說:“好,我馬上就回來了,你餓了就叫酒店管家送餐。”

季燃沉默了一下,才說:“還不餓。”

莫名地,陳潤秋覺得季燃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失落。

可很快地,季燃又補了一句:“我等陳先生回來。陳先生還沒吃飯吧?”

陳潤秋說:“還沒。”

季燃的語氣聽起來比剛剛好點了,說:“那我們一起吃飯吧。”

陳潤秋說:“好。”

可等陳潤秋回到套房時,裏面卻靜悄悄的,季燃又睡着了。陳潤秋把陷進被窩裏的季燃撈起來,他身上有剛洗浴完的清香,身上的浴袍系帶也有些松,露出季燃胸前一小塊白皙的肌膚。

季燃被陳潤秋的動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被陳潤秋半摟在懷裏,他難為情地說:“唔,我又睡着了……”

陳潤秋難得地有點想嘆氣,他伸手把季燃身上的浴袍拉好,壞心地問他:“你穿成這樣,是又想勾引我?”

本來剛睡醒還有點懵的季燃一下子就清醒了,臉上發燙地偷偷瞪了陳潤秋一眼。陳潤秋只當沒看見,跟他說:“醫生已經來了,你把衣服穿好,檢查完身體就去吃飯,要是還困,吃完飯再睡。”

季燃沒應聲,只是輕輕地問陳潤秋:“陳先生上午去做什麽了呀?”

陳潤秋輕易地理解了季燃的意思,跟他解釋:“上午去跟徐篤行談事情了,沒陪着你,抱歉。”

他當然知道陳潤秋是去工作了,但他沒想到陳潤秋會道歉,不過既然陳潤秋道歉了,那就不能輕易地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季燃也開始道歉起來,他說:“對不起,昨天……麻煩陳先生了,我以為……”

季燃低垂着腦袋,順勢就靠在了陳潤秋的肩上,從陳潤秋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聲音悶悶地說:“我以為陳先生今天……不想見我了……”

陳潤秋懶得接話,正打算直接把人抱起來帶去衣帽間,又聽見季燃帶着哽咽的哭腔說:“真的抱歉。”

陳潤秋真的要嘆氣了,他把季燃埋在自己肩上的臉擡起來,發現季燃真的眼睛紅紅。縱然他知道裏面有表演的成分,陳潤秋也有點舍不得了,他問:“你為什麽這麽想?為什麽覺得我不想見你?”

季燃偏開腦袋迅速地眨了幾下眼睛不然眼淚掉下,也不肯看陳潤秋,只是低聲說:“因為……我總是會在人前給陳先生惹麻煩……”

陳潤秋看着季燃略顯憔悴的側臉,只吹了半幹的頭發貼着臉頰的線條,顯得季燃更蒼白。他問了季燃一個問題:“季燃,你說你總給我惹麻煩。你有沒有想過,我看上去像是對誰都很寬容的人嗎?”

季燃安靜地回頭看他,又迅速收回眼神低下頭,他搖搖頭說:“不是。”

“但是陳先生是非常溫柔的人。”

陳潤秋看着他的發旋,靜默了幾許,又忽然笑了。不顧季燃的驚愕,他直接把人抱起來往衣帽間走去,季燃低呼一聲:“陳先生?”

陳潤秋說:“季燃,我并不介意你給我惹麻煩,但是我并不是什麽寬宏大量之人,你給我惹了麻煩,你也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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