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已經十一點了,小燃還沒有回來嗎?”

“呃......”季悅懊悔,自己為什麽大晚上不好好睡覺要偷溜出來找夜宵吃,誰能想到這麽晚了二哥江銘還在客廳坐着等三哥季燃回來,自己總不能直接說季燃這個沒良心的跟姓陳的跑了。

缺席了今晚的接風宴不說,季燃原本答應自己今晚要回老宅跟江銘賠罪,可到現在連個人影都見不着,把自個兒留在這兒面對江銘的質問,季悅簡直要被自己這個不靠譜的三哥氣昏。

見季悅一時編不出理由,江銘又低頭盯着手機屏幕說:“連手機都關機了。”

季悅努力從自己的大腦詞庫裏搜集可以用來造句的詞,終于結結巴巴、磕磕絆絆地憋出一句:“可,可能三哥他喝多了!”

空氣凝滞了幾秒鐘,江銘靜靜地看了表情不自然的季悅一眼,季悅只覺得自己被看得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江銘又收回目光輕輕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頓在原地的季悅身旁,大手呼嚕呼嚕自己這個傻妹妹的頭發,說:“可能吧,那你這時候跑出來是想吃什麽?”

季悅傻愣愣地冒出一句:“什麽都行。”

江銘笑得溫和,伸手攬過季悅的肩膀帶她往廚房走,說:“那咱們去廚房看看都有什麽食材,在國外待久了,別的沒什麽長進,倒是廚藝好了不少。”

季悅連忙點頭說好啊好啊,內心松了一口氣,唉,還是二哥好!

至于她那個不靠譜的三哥季燃,此時此刻是沒心情沒心思想起回老宅這檔子事了。

一個半小時前。

衆目睽睽之下,陳潤秋沒有理會在一旁狼狽難堪的安藍,直接用侍者跑着送來的酒店大浴巾包裹住渾身濕漉漉的季燃。人造水道主要是為了風水和裝飾用,不深,跌下去并不會受傷。不過季燃的發梢都在滴水,濕了一大半的頭發貼着臉頰,他低着頭揪住陳潤秋的衣袖顫着聲地喊他:“陳先生。”

陳潤秋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又拿了一塊毛巾給他擦頭發,問他:“怎麽回事?”

之前被這裏鬧出的動靜吸引過來的賓客們不免對此議論紛紛,驚訝又好奇地看着新城最具權勢的男人半摟在懷裏的這個男孩。在八卦這件事上,沒有人能免俗。

季燃被陳潤秋問到的時候,猶豫地擡眼看已經被工作人員扶起來正驚魂未定的安藍,他的聲音不大,但對面的安藍聽得清清楚楚。

語氣裏帶着深深的自責,他輕聲說:“安小姐剛剛站在那個邊上,我看她剛剛喝了不少酒,我擔心她......就過去想要提醒一下她......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在背後跟她說話,安小姐聽到我跟她說話,她一轉身就不小心掉下去了......”

要不是工作人員攔着,安藍現在就能沖過去揪着季燃的衣領質問他到底還要不要臉了,明明是他逼得自己退無可退才掉進水裏,怎麽就變成自個兒不小心了。

當然,這只是她卑微的想象,一來工作人員既沒有攔着她,二來她實在也沒有這個膽子得罪季家。

她眼睜睜看着季燃扭曲事實真相,想要開口辯駁什麽,卻被陳潤秋投來的一記眼神吓得不敢說話。陳潤秋倒不是有意如此。只不過之前季燃在桌上直勾勾看着安藍的那個眼神就已經讓他有些不快,剛剛自己也就是暫時離開了十分鐘,季燃居然又跑來找安藍,還把自己弄進了水裏一身狼狽。平日裏再怎麽講求紳士,現在的陳潤秋對安藍也只有一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臉。

陳潤秋看着季燃低垂着腦袋喪氣的模樣,也只能把不快壓下去,語氣和緩地問他:“那你呢,怎麽也掉下去了?”

季燃小聲地回答:“我下意識想伸手拉她......沒拉住......”

其實是因為季小公子第一次幹這種壞事,沒考慮周全,被穿着高跟鞋一腳踩空驚慌失措的安藍下意識伸手也拽進了水裏。

陳潤秋長出一口氣,伸手把眼前這個把自己也折騰進水裏的小笨蛋身上的浴巾裹得更緊,說:“下次不要再做這種傻事。”

季燃終于擡頭看他,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

沒心情聽酒店經理和娛樂公司工作人員的道歉,也沒有心情顧及同樣跌進水裏的安藍,陳潤秋冷着臉直接攬着季燃離開了會場,在場的賓客自覺地為他們讓出一條道。季燃戲做得足,還回頭飽含歉意、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一眼同樣裹着浴巾頭發散亂的安藍,任誰看了都覺得季燃的确是在自責。

又是驚,又是懼,安藍哆嗦着和季燃的眼神撞個正着,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酒店經理沖上去渾身冷汗地為陳潤秋引路,說這就為倆人安排套房和合适的衣物。

到了套房,門一關,陳潤秋直接把季燃拎進浴室。

幾乎占據大半面牆的鏡子裏,陳潤秋把季燃粘在身上的濕衣物剝去,潮濕的肌膚直接暴露在開了空調的微冷空氣裏,季燃不可自控地輕輕顫了一下。陳潤秋看見了,輕輕地皺一下眉,推他趕快進淋浴間。

霧氣環繞的熱水自頭頂的淋浴噴頭而下,因為落水而變蒼白發涼的身體得到了熱量,季燃甚至覺得像是有一股子寒意從他的脊柱處被驅逐。

陳潤秋沒有跟進去,季燃一個人站在淋浴噴頭下任由熱騰騰的水沖刷自己。

今天是他大意了,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安藍,沒想到把自己個兒都搭進去了。

好狼狽,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頭發濕噠噠的樣子會不會特別蠢啊。

啊,真是令人煩躁。

等到季燃慢慢吞吞地裹着浴袍從淋浴間裏出來後,陳潤秋才推門又進了浴室,手裏拿着一杯剛沖好的感冒沖劑。吹風機的聲嘈雜,季燃坐在鏡子前手捧着熱融融的藥慢吞吞地喝,也不嫌苦,陳潤秋在他背後給他吹頭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杯中升騰起脈脈的水汽,熏紅了季燃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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