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助理小姐把車停在美術館的院門前,和秘書阮遲一起等着她的老板陳潤秋帶着季燃出來。
穿過有可愛綠植的庭院時,季燃收到了一個來電,是二哥江銘打來的。
“二哥?”季燃接起電話。
聽筒裏雜音很重,或許是信號不太好,江銘的聲音被撕扯得斷斷續續,“小燃,你在哪?”
季燃一時有些不解,因為自己來雀島的事江銘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回答道:“我在雀島啊,在首府的美術館,剛看了個展,怎麽了?”
“小燃,徐篤行收到消息,有一隊雇傭兵已經到了雀島,明天可能會在機場動手,但現在還不知道雇主是誰,可能是擎宇老大的舊部。”江銘原本溫和平靜的聲音被強烈的雜音幹擾着,整個句子被割裂成好幾段,但季燃還是聽明白了。
只見他臉色一沉,整個眼神都變了。
陳潤秋安靜地觀察着季燃,并不是錯覺,他發覺季燃的眉頭輕蹙,下巴微微揚起襯得他臉部線條格外清晰,嘴角是平的,眼神裏幾乎是輕蔑和厭惡。
陳潤秋并沒有見過這樣的季燃,實在是,有趣。
連語氣都變得冷淡,季燃道:“知道了,不過恐怕不是明天。”
江銘等着他的下文。
季燃遞了一個眼神給陳潤秋,然後背過身去,果不其然,陳潤秋在他的襯衣領子下方找到了一枚微型發訊器,不出意外,應該是有定位功能的竊聽器。
季燃看着陳潤秋手指上那枚精致的發訊器,輕輕地嗤笑一聲,又稍走遠兩步才對電話那頭等候的江銘說:“幫我調查一個人,我要知道他最近都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
“他叫Dimitri,我親愛的希爾斯老同學。”
不再受幹擾的電磁傳播清晰地傳遞着季燃的指令,江銘只說:“知道了,自己注意安全。”
季燃淡淡地“嗯”了一聲。
挂斷電話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後嵌着漂亮彩色玻璃弧形窗的美術館,而後收回目光,和陳潤秋一起走向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車輛。
陳潤秋把那枚發訊器抛給站在車門旁的阮遲,阮遲點點頭說:“剛剛已經準備好了,請上車吧。”
顯然陳潤秋方面也收到消息了。
笑眯眯的助理小姐開車,阮遲則坐在副駕,陳潤秋和季燃在後座坐着,一行四人往着原定計劃的那家當地老字號開去,路途較遠,開車也得半個小時。
似乎并沒有人把剛剛那個意外發現的小東西放在心上,陳潤秋問他:“離等下去的那個餐廳不遠的地方有片鹽田,你想去看嗎?”
季燃靠在他肩上低頭看手機信息,随意地說:“鹽田?曬鹽的嗎?”
陳潤秋道:“對。”
季燃依舊沒擡頭,“沒見過,去看看吧。”
陳潤秋低頭掃了一眼季燃的手機屏幕,才對副駕說:“阮遲,你安排一下。”
阮遲的聲音有些粗,和他的體格很搭,他說:“明白。”
車窗外掠過雀島一列列玲珑又多彩的小房子,大多是兩三層的低矮建築,二樓的陽臺上大都種植了一些季燃叫不出名字的鮮花,鮮花被打理得整齊又有風格,沿着雕刻着紋飾的白漆護欄擺放。
街景實在是美好,但季燃也實在是沒有心思欣賞。
一個本來可以和陳先生閑散度日的假期,非得有人來給自己找不痛快。
一般來說,主動上門找茬惹得季燃不痛快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比如上次那個自以為是的秦襲秦小姐,聽晴姐說,她已經被陳潤秋調離總公司了。至于這次的這位老同學,季燃還是決定不勞煩陳潤秋了,他自己處理就行。
陳潤秋看着靠在自己身上冷着臉生悶氣的小家夥,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他想笑還是忍住了,免得把小家夥給惹生氣了不好哄。
眼看着快要經過他們來時的那家冰淇淩小店時,季燃拉了拉陳潤秋的衣袖,擡頭跟他說:“想再吃一只剛剛那個口味的冰淇淩。”
助理小姐便把車停在那家冰淇淩店旁邊的巷道入口處,季燃拉着陳潤秋穿過裝飾着星星燈的店鋪側門,連比帶劃地跟口音難懂的店主交流,最後心滿意足地捧了兩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冰淇淩上了車。
遞了一只冰淇淩給在駕駛位的助理小姐,季燃沖她眨眨眼睛:“吃完再開車吧!”
助理小姐笑盈盈地接過來,說:“好噠,謝謝啦。”
等車重新發動,秘書阮遲已經不在他們所乘坐的這臺車裏。
舊城區裏,車輛在橘黃色外牆的居民樓間彎彎繞繞的道路裏穿梭,助理小姐把車開得又快又穩,卻已經不是前往餐廳的路。
剛剛停留在巷道的短短幾分鐘內,阮遲已經利用儀器檢查完車輛和人,确認沒有被安裝其他追蹤或者竊聽設備,等陳潤秋和季燃回到車上把剛剛發現的發訊器交還給阮遲,他才悄無聲息地上了另外一輛停在巷尾的車。
讓阮遲帶走有追蹤功能的發訊器不過是虛晃一招的緩兵之計,車上的人都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地解決,但也無須太過擔心。
國內利用法律、國外利用暴力,陳潤秋剛剛解決完擎宇這顆毒瘤,在這種時機出國本來就不太恰當,安全起見,他早有準備。雀島面積小人口也少,他們的私人飛機只能借停在當地富商的小型私人停機坪上,但鄰島是整個島鏈上最大最繁華且唯一擁有國際化機場的島嶼,他的人和盛景的直升機一直在那裏待命。
他們現在就在趕往預定彙合的位置。
陳潤秋從阮遲留下的公文包裏拿出兩副通訊裝置,先利落地給自己戴上,又解開安全帶俯身親自替季燃也戴上,随後又從包裏掏出一把漂亮的手槍,丢給季燃,“會用嗎?”
季燃穩穩地接住,握着槍柄欣賞了一下這把小得像玩具一樣的武器,笑着實話實說,“頂多算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