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蘇木沒後悔打那一巴掌，只是在看到黃先生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前兩天才因為疑似作弊事件進了辦公室，看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是別想好了。
黃先生冷着一張臉讓她進辦公室面壁站着，之後就沒再搭理過她。
大約過了一節課的時間，黃先生從外面進來了，他把唐蘇木叫到身邊，問她：“為什麽打她？”
唐蘇木低着頭不說話。
任憑黃先生說破了嘴，她就像一個鋸齒葫蘆一般死活不開口。
黃先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這個平時看起來活潑開朗，也還算乖巧的女生火這麽難溝通，簡直油鹽不進！最後他動怒了，拍案而起：“你非要我上報給學校？正好這兩天在檢查處分案例，你這種就是典型！”
唐蘇木緊閉着嘴。
黃先生當着她的面拿起了手機，“不說是吧，我打電話給你父母，我看他們怎麽說！”
這個時候唐蘇木的表情才出現了一絲松動，她擡起頭飛快的看了一眼黃先生，然後又低下了頭，聽着嘟嘟嘟的撥號聲充斥了整個辦公室。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您稍後再撥......"
"你父母都不管你的嗎？！”黃先生惱怒的挂斷電話，又沖着唐蘇木嚷了一句。
唐蘇木動了動嘴唇，好半天吐出了一個字；“嗯。”
唐蘇木那天剩下的課沒能繼續上，因為黃先生讓她拎着書包回家反思總結，想好了再回來。
她低着頭進了班，低着頭收拾了自己的書包，然後低着頭走出了教室。期間教室裏一直很安靜，明明應該是吵吵鬧鬧的下課時間，卻安靜的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唐蘇木走了好一會兒，班上才開始恢複吵吵鬧鬧。
沈寒食翻了兩頁書，有些心不在焉。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後轉身往右後方看了一眼，許怡然的方向。許怡然一臉狀态外的模樣，書攤在桌子上，目光卻無意識的看着前方，臉上的神情怎麽看都不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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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食皺了皺眉，轉過了身。
”诶，我跟你們說，唐蘇木牛X啊！”前排的肖一平開口道，男生的聲音響亮極了，還透露着一股濃濃的八卦味道，他一開口就吸引了不少人豎起耳朵聽。
他繪聲繪色的描述：“我當時就在現場啊，唐蘇木那一巴掌打過去，那個聲音叫一個清脆！”
“不過啊，”男生頓了一下，又道：“我要是唐蘇木我也想打人，那個喬芊芊說話太難聽了，平時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啧。”
“真的嗎？看着不像啊，平時很溫柔啊。”
“那是你們沒聽到，罵的真難聽啊，勾引啊，垃圾啊，真是什麽髒用什麽。”
“那唐蘇木也太倒黴了.....”
沈寒食沒讓前排的議論繼續下去，盡管他們說的好像都是在為唐蘇木抱不平一樣。
“說夠了沒有？”
他冰冷的話語一出，前排的聲音頓時消失了，肖一平回過神看了他一眼，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了。
沈寒食平時就冷冰冰的，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同學們都有點怵他這個樣子。
伴随着老師走進了教室，最後一點竊竊私語聲也消失殆盡。
沈寒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唐蘇木的桌子，上面整整齊齊的一摞書，最後一本書露出深紅色和白色交織的一點點邊緣，那是沈寒食很熟悉的資料書，他考試前幾天才給唐蘇木留的。
唐蘇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腦袋還算清明，這會兒她還在想晚飯要吃什麽。
從西紅柿炒雞蛋想到芹菜炒豆幹，最後想到自己居然忘了把沈寒食布置的作業帶回來。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挺認真的貫徹沈寒食的學習方陣，一開始還覺得十分痛苦，雖然現在也覺得十分痛苦，但是痛苦這件事，習慣着習慣着也就習慣了。
想到這裏，唐蘇木很自然的翻了一個身，喬芊芊的話适時進入她的腦海裏。
"垃圾就是垃圾，不管怎麽樣也不會變成寶貝的。"
既然這樣，她又怎麽能讓對方稱心如意了。
不就是變廢為寶嗎
許怡然剛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去房間裏找了自己的手機，還沒等她把號碼撥出去，唐蘇木的電話反而進來了。
"喂，蘇木，你沒事吧"許怡然接通了電話，她着急而又忐忑的問。
"唉，我就知道你要問我。"唐蘇木仰躺在床上，憂愁的嘆了一口氣，"我說沒事你也不信吧。"
許怡然抿了抿唇，她當然不信。
唐蘇木的聲音有些低，"我本來想忍住的。"
。
面對着許怡然，她終于能吐露出一些讓她又喪又不能忍受的情緒。
"我知道我知道。"許怡然安撫着她。
雖然她并不在現場，可是班裏流傳的各種版本和議論，讓她足夠能推出當時的場景和那些不堪入眼卻傷人至極的字眼。
她心疼唐蘇木。
唐蘇木隔了好久才道:"雖然有些事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但是我卻忍不了從別人的口中聽到。"
唐蘇木從來沒覺得自己嘴那麽笨過，她只能十分笨拙的安慰:"那不是你的錯啊，跟你沒有關系，跟你完全沒有關系......"
唐蘇木吸了吸鼻子。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聲音又重新變得歡快起來:"好啦。這件事就這樣吧，我打電話可不是跟你訴苦的。你得告訴我作業是什麽"
盡管還沉浸在悲傷無奈的情緒裏，許怡然感到了十分的違和，她有些無語的道:"你，你真的是。"
唐蘇木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可愛學習啦。快點告訴我。"
"好吧。"許怡然只好去客廳把書包打開，給她報了今天的作業。
唐蘇木把作業都記下了，然後就想挂斷電話，卻不料被許怡然攔住了。
"蘇木，你媽媽......"
唐蘇木頓了一下，然後不怎麽在意的道:"她度假呢。"
挂斷了電話，唐蘇木翻身爬了起來，把自己的書包打開，她只帶了一部分書包回來，現在也只能撿着作業做了。
在把手機放到一旁的時候，唐蘇木猶豫了一下。
她其實很想給沈寒食也打個電話。
但是出于某種原因，她覺得面對沈寒食要比之前還要尴尬和不自在。
但是還沒等她把書拿出來，擱在手邊的手機自顧自的響了起來。
唐蘇木愣了一下，才想着去接，可是電話鈴聲只響了兩聲就挂斷了。
她的手還沒來得及縮回來了，電話鈴聲又重新響起來。
接起來之後，唐蘇木小聲的清了清嗓子，她聽到了沈寒食在道歉。
“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碰到了挂斷鍵。”
“……哦。”唐蘇木扣了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她不說話，沈寒食也沒說話。
唐蘇木心裏其實沒什麽底，她想起來前兩天她還和沈寒食“冷戰”呢，今天又發生這麽件事。喬芊芊說出來的話，也不知道沈寒食知道了多少。
想到這裏，唐蘇木故意大聲咳嗽了一下。
沈寒食:“……怎麽了？”
唐蘇木嘟囔了一句:“我才要問你怎麽了？你又不說話……”
說完她又心虛，生怕沈寒食是來算賬的，先岔開了話題:“我今天沒把你布置的作業帶回來……”
話說了一半，唐蘇木立馬就懊悔了，幹嘛說這個，這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嗎……之前有一次她一項小小的背書任務沒完成，沈寒食就罰她抄了一遍。
她剛想再說什麽補救一下就聽到沈寒食道:“沒關系。”
唐蘇木:“……啊？”
“我說沒關系。”沈寒食猶豫了一下。
他打電話過來是想确認唐蘇木此刻好不好，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而電話那頭的唐蘇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嘀咕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說什麽？”
“沒，沒說什麽！”唐蘇木忙道:“我什麽也沒說！”
這個時候沈寒食又沉默了。
唐蘇木開始有點着急了，“你，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沈寒食抓住了手邊的杯子，手指在冰冷的杯身上摩挲了一下，似乎終于攢夠了勇氣。
“這樣你會開心嗎？”
“……”唐蘇木愣住了，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的答話:“開心什麽？”
沈寒食抿了抿唇。
而此時唐蘇木終于明白了沈寒食大概是打電話過來……安慰自己的？
她伸出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思:“啊，開，開心。挺開心的。”
“嗯。那就好。”沈寒食開口道。
唐蘇木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熱，大約是沈寒食在安慰她這件事太讓人難以接受，她清了清嗓子，問道:“沒有別的事了吧？”她怕自己這句話想挂斷電話的意思太明顯，立馬又補了一句，“我現在還挺開心的。”
“嗯。挂了。”沈寒食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高冷，只是在臨挂斷電話之前有低聲說了一句，“希望你每天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