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日,夜風漸寒,門外的桂花樹抵禦着寒風,沙沙作響。---
從霄在自己的房中看書,他坐在軟塌上,面前是一張黃花梨木長桌,他右手斜倚在長桌上,左手執書,借着昏黃的燭光看得頗為認真。
屋子裏沒有過多的擺設,只有簡簡單單的幾樣家具擺放得整齊,讓人覺得屋子的主人就像一個苦行僧。
已近三更,整座國師府都靜谧無聲,而從霄的屋子裏更是靜得針落可聞。
忽然,一陣邪風吹來,吹得燭火猛地晃動了幾下。
他神色一凜,握書的手緊了緊,凝眉思索片刻,放下書,從懷中取出數枚銅錢擲于桌上,卦象的結果讓他皺起了眉。
蹇卦,下下卦,險阻于前,出必有難。
這一卦,是為她算的。雖說她的死活他并不在意,但他并不希望新婚不出三天就扯上麻煩。
起身下榻,他披上外衣出了門。
新房離他的房間不遠,月下,他的身影清冷颀長,透着無以言喻的孤獨。他很快就走到了新房門口,推了下,房門從裏面鎖住了。
他拿下頭上的發簪,長發立時披散下來,顯得月光下的他更為邪魅。他用發簪撥開門栓,推門走了進去。
房裏的燭火未熄,跳動着,似乎整間屋子都在晃動。
他徑直走向內室,走到了床前。床幔已然放下,床上的人應是睡得沉了。他掀開床幔,坐到了床上,一眼就瞧見了窩在被窩裏睡得香甜的她。
秦櫻櫻的睡相是乖巧的,向左側睡,左手枕在頭下,眼睛閉着,長長的睫毛安靜垂落,伴随着平穩的呼吸微微顫動。---
從霄看了她一會,伸手,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被子下面的她穿着中衣,身體側卧彎曲,宛若一把良弓。纖細白淨的玉足正好在他腿側,他眼眸微斂,從懷中取出一根紅繩,就要系到她的腳踝處。
睡夢中,秦櫻櫻覺得身上一涼,寒風入侵,讓她瑟縮了下,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她正疑惑着怎麽突然變冷了,腳上傳來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
頭一擡,一眼就瞧見了腳邊的人,她吓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緊緊抱住了自己,聲音都在顫抖。
“你、你幹嘛?”他怎麽會在她的房間?他想對她做什麽?
從霄看到她滿臉的驚恐,神情頓時冷了下來,她以為他想對她做什麽?紅繩還沒有系上去,他攥在手裏,冷冷看着她,一句話未說。
看到他冰雪般的眼神,秦櫻櫻慢慢冷靜下來,這雙眼睛分明是對她沒有什麽妄念的,而她方才的表現怕是惹惱了他,她若真的心裏有他,斷然不會是那樣的表現,而應是……欣喜。
可是,她哪裏欣喜得起來。
“夫君,對不起,我沒有看清楚,我還以為有壞人進來了……”她小聲地圓着,又忍不住問道,“這麽晚了,夫君來我房間有事嗎?”
“腳,伸過來。”從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冷冷地開口命令,聲音不高,卻足以令她畏懼。
秦櫻櫻骨子裏很想反抗拒絕,嘴上卻只是弱弱地問道:“左腳還是右腳。”
“伸過來。”他又說了一次。
察覺到他的不耐,秦櫻櫻不敢在耽擱,心一橫,伸出了左腳,伸到他的面前。
從霄抓過她的腳擱到他的腿上,為她系上了紅繩,系好後便放開了她,瞧着她又快速地縮了回去。
紅繩系在她的腳踝處,襯得她膚色更加白淨。
“夫君,為什麽給我戴這個?”
“這幾天,不許拿下來。”他交代她。
“嗯,我一定好好戴着,絕對不拿下來。”
“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汐園一步。”他又強調了一遍。
“嗯,不出去,不出去。”她趕緊答應。
見她答應了,從霄沒有多作停留,起身離開了房間,将房門關好,颀長的身影投入了夜色之中。
目送他離開的秦櫻櫻一臉茫然,他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就是為了在她腳上系一根紅繩嗎?系紅繩又是什麽意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得躺下,蓋好被子,繼續睡了。
天很快就亮了,清早的陽光暖暖的。
從宇懶洋洋地躺在自個院子裏的躺椅上,曬着太陽,好不惬意,腦子裏盤旋着秦櫻櫻美麗動人的樣子,揮之不去。
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麽想的,明明他對皇帝的賜婚并不滿意,對這四公主也沒有任何好感,怎麽新婚之夜一過全然變了,竟然還讓他稱呼四公主為大嫂,難道他心裏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子了?
不行,他還要試上一試,雖然大哥不許他踏入汐園,可他可以想辦法讓秦櫻櫻出來呀。
想到這一點,他的臉上又浮出了笑意,他喊來了自己的丫鬟,交代了一番,讓她離開了。
另一頭,秦櫻櫻得到了一個消息,從霄讓她到大廳去一趟,說是有重要的話要交代,而且強調了只能她一個人去。
秦櫻櫻沒有多想,只是心裏嘀咕着:有什麽要緊話昨天晚上不能一并說了嗎?如今又要她一個人面對他,真的很不想去,卻又不得不去。
不過,轉念一想,能到外面走走也不錯,她都不知道國師府到底有多大呢。所以,她簡單收拾了下自己,跟着那傳話的丫鬟離開了汐園。
外面陽光很好,沐浴在陽光下,她的心情還算不錯,四處看着,覺得很新鮮。
丫鬟帶着她七拐八繞,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
走着走着,她們走到了一片梅樹林裏。
丫鬟說道:“新夫人,大人就在前面的亭子裏,您自己過去吧。”
秦櫻櫻好奇:“不是說在大廳嗎?”
“這邊離大廳不遠,奴婢為了方便便說是大廳,大人已經等久了,新夫人趕緊過去吧。”
“好。”秦櫻櫻不疑有他,走進了梅樹林,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發現了一個亭子,亭子裏立着一個人,背對着她。
她咬了咬唇,走向前去,靠近了,看到那人的背影,她卻覺得有些不對,這背影……似乎并不像從霄。
不是從霄,會是誰?在這國師府,誰有這個膽子假傳命令?她有些疑惑地一步步走向前去,一直走到那人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