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謠言不止,頗有愈演愈烈之勢,好幾位大臣都上書皇上,懷疑國師從霄謀害皇族,以假亂真,要求徹查此事,還皇室尊嚴。

皇上秦越召見了從霄。

乾華殿內,銀色長袍的男子卓然而立,黑色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身後,微垂着頭,形容淡漠。

“宮中近日的謠言國師聽說了?”秦越負手踱步到他身旁,問道。

“聽說了。”從霄淡淡說道,神情未有任何變化。

“國師以為,是誰在造謠生事?”

“不知。”薄唇輕吐二字,眉眼間的冷淡如秋風肅殺,橫掃大樹,片葉不留。

秦越眼中閃過一道銳光,又道:“櫻櫻的母妃早逝,朕對她一直都是偏愛的,如今她卷入這謠言之中,實在令朕痛心……”他嘆息一聲,百感交集。

從霄極淡極淡地扯了下嘴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諷刺的笑。他豈會不知,皇上是想利用這件事來打壓他,最好能将他的勢力連根拔起,徹底鏟除。

秦櫻櫻是真是假,對皇上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想要她是真便是真,他想要她是假便是假,犧牲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兒換取權力的回歸,對他來說非常劃算。

“皇上無需憂心,今日便讓四公主先回宮吧。”他既然想對付他,他便幫他做足了。

秦越疑惑了:“國師這是何意?”

“此次謠言,四公主的身份是關鍵,公主自小長在宮中,自然是宮中的人對她更為了解。此事要查清不難,皇上可派心腹之人徹查,還公主清白。”

“這……豈不是讓國師受委屈了?”

“皇族血統不容混淆,茲事體大,絕不可敷衍了事。再則,此事也關乎臣的清譽,臣不願枉擔罪名,令皇上失望,令大祁蒙羞。”

“如此,便依國師之言吧,待真相水落石出,朕必定昭告天下,還國師清白。”

當宮裏的人前往國師府接秦櫻櫻回宮時,她震驚了,在那一刻她的內心是不願意的,對她來說,皇宮比國師府還要令她覺得陌生。

當她知道了那個謠言,她的內心是惶恐的,她沒有原主的記憶,若他們認定了她是假冒的,她會有怎樣的下場?

從霄為什麽要把她送回宮?他們如今分明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若被認定是假冒的,便也坐實了他謀害皇族公主的罪名,所有的髒水都會往他身上倒,屆時他如何自救?

然而,宮裏的人在等着,根本不容她再去找從霄問個清楚,她只能随着他們離開了國師府,回到了皇宮,在全然陌生的淩月軒住下了。

回宮後,靈雀被皇上叫過去問話,她回來的時候面色不算好看,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盡心伺候着。

淩月軒門口多了幾名侍衛守着,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她分明是被軟禁了起來。

她總覺得,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

“公主,用膳吧。”

天色暗了下來,宮女丁虞端了晚膳進來,在桌上擺好,對秦櫻櫻說道。

秦櫻櫻沒有半點胃口,蜷縮在榻上看着窗外,任由寒風吹着她的臉頰,吹亂了她的發。

丁虞對伺候在一旁的眉兒說道:“靈雀在準備熱水給公主沐浴,你過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這邊我伺候着便可。”

眉兒應了聲,離開了。丁虞是淩月軒的大宮女,性子沉穩,辦事妥當,本應随秦櫻櫻一起去國師府的,卻因為皇上一道口谕被靈雀換下了。

秦櫻櫻出嫁後,她便守着淩月軒,盡着自己的本分,直到今天。

“公主是有心事嗎?”她走到秦櫻櫻的身旁,輕聲問道,嗓音如同春風拂面,溫柔動聽。

秦櫻櫻沒有看她,回宮後,她一一認識了下淩月軒的宮女侍衛小太監,那一雙雙疑惑的眼睛令她窘迫極了。

“你也認為我是假冒的,是嗎?”她說自己是摔了,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可有誰信?連她自己都不信。

丁虞笑着搖了搖頭:“公主是大祁的公主,是國師的夫人,怎麽會是假冒的呢?”

國師的夫人?呵,他怕是已經放棄她了,若不然,他為什麽要她回宮?為什麽不幫她?對他來講,她不過就是一顆随時可以被丢棄的卒子罷了。

丁虞看出她的絕望,沒有多勸,只說道:“公主還是先用膳吧,等下沐浴後早些上床歇息,也許明早就會有好消息傳來呢。”

又何必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呢?秦櫻櫻懶懶地從榻上下來,坐到了桌前。

罷了,至少也得當個飽死鬼。

用過晚膳後,木桶和熱水很快便送到了內屋,秦櫻櫻沒要任何人伺候,自己一個人在水中泡了許久,直到水溫漸漸變涼才起身,讓宮人們把東西全收走了。

她穿着中衣上了床,蓋好被子,合上了眼睛,卻毫無睡意。腦子裏盤旋着自己可能面臨的種種酷刑,心頭越來越害怕。

她到底是做了多大惡才會遭這樣的罪!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一片陰影籠罩了她,她驚得一下睜開了眼睛,一眼看到了站在床前的人。

從霄!他、他怎麽會來?

一身玄衣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床前,似是冰雕一般俊逸出衆又透着陣陣刺骨的寒意。

盡管他的眸子裏全然沒有半分情意,但仍是讓秦櫻櫻驚喜萬分,她坐起身,連聲音都哽咽了:“夫君,你來了……”

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他眯了眸,沒有任何寬慰或寒暄,他很直接地開了口:“把衣服脫了。”

啊?诶?滿面驚喜僵在秦櫻櫻的臉上:他想幹嘛?!

見她幹坐着不動,從霄不耐煩了:“我對你沒興趣,把衣服脫了,露出後背。”

秦櫻櫻感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對她沒興趣?他是嫌她醜還是他有病?他有病她便不計較了,他若是嫌她醜……哪個女人能忍!

他讓她脫衣服?這跟他說的第一句話難道不是自相矛盾?簡直厚顏無恥,她都已經落到這樣的境地了,他還欺負她,絕對不能忍。

她抓住自己的衣襟,一臉防備地看着他,往床的裏邊縮了縮。

“要我親自動手?”

“你、你想幹嘛?”

從霄耐性全無,單膝跪到床上,伸手一把将她拉了過來,右手五指搭到了她的衣襟上。

“不要!”秦櫻櫻漲紅了臉,雙手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襟,不敢大聲,但急促慌亂的語調也透出惱怒,拼命地抵抗着他,想要逃開。

從霄右手微一用力,她的衣襟便被扯開,他的眼神倏地黯了,呼吸也有片刻不穩,她……沒穿肚兜,女子的嬌軟柔媚在他眼底一覽無餘。

秦櫻櫻羞窘得幾欲發瘋,她沐浴完圖方便就沒有穿肚兜,誰知道他會來,誰知道他居然要脫她的衣服!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尴尬的紅,眼神不知道該往哪放,神情中竟也有了一絲慌亂。下一瞬,他将她推倒在床上,讓她背對着他,右手輕輕一扯便扯掉了她的中衣。

秦櫻櫻嗚嗚嗚地扭動着,可他按住了她,她根本動不了分毫。

從霄的眼神在她的背部逡巡,她渾身的肌膚雪白細致,宛若上好的綢緞冰涼而又光滑,被他按壓的部位迅速泛紅,無聲地抗議着他的粗暴。

他溫熱的手指就像烙鐵一樣灼燙了她,她無助地埋首在枕間,嘤嘤嘤哭泣,又冷又害怕,渾身都在顫抖着。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背上一松,旋即感覺被子覆到了身上。

她聽到他說:“關于你的身份,你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交給我即好。三日後,我帶你回去。”

嗚……誰要跟你回去!秦櫻櫻淚眼朦胧,惱極了他。

她哭了許久,好半天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偷偷扭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他早已離開。她松了一口氣,卻又無限自憐起來。

為什麽她要被他這樣欺負……

次日一早,進宮的路上,從霄被方岩昭喊住了。他等了他片刻,看着他跑到了他的面前。

“方學士有事?”

方岩昭看着他,向來溫和的臉上有幾分浮躁:“國師大人為何要讓公主回宮?你這樣是将她推入險境。”

從霄寒眸睇他,臉上笑意森冷:“方學士不怕公主是假冒的?”

“國師大人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先前他确實有所懷疑,但得知他讓公主回宮,他便确定公主不可能有假,可他這樣做卻給有心人制造了扳倒他的機會,若有人存心認定公主是假,不但他權位難保,公主也會性命堪憂。

“多謝方學士信任,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方學士居然這麽關心我的夫人,我便替夫人說聲謝吧。”

方岩昭心口像被巨石猛砸了一下,臉色也白了一白,他确實越矩了,他也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不悅,他黯然低下頭,致歉:“是我唐突了,我別無它意,只是希望公主和國師平安無恙。”

“承你吉言,定會如此。”從霄說罷便離開了。

方岩昭留在原地,心中疑惑未解,憂心仍在,看他似乎并不擔心此事,或許他早已有了應對之法吧?只是不知道在他的謀算中是否将公主的安危放進去。

皇上派了心腹大臣大理寺少卿陳文奚和尚宮局尚宮冷夏徹查此事,限時三日。

三日後,會是怎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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